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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沈清河摸著落在臉上的水珠說道。
“嗯，下雨了。”六皇子回覆道。
沈清河仰頭看著天空，雨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臉上，隨著一聲驚雷，雨水傾盆而下。
“下雨了，追兵就找不到我們了吧。”沈清河說道，“我們運氣很好呢。”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林中，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一直到天色大亮，雨聲停歇，太陽掛在頭頂，兩人才終於依稀看見了樹林的邊界。
“走出這片林子，就快到靈州境內了。”六皇子回頭看著沈清河說道。
“臉怎麼這麼紅。”，六皇子注意到沈清河不尋常的臉色，伸手探了探沈清河的額頭，熱得幾乎有些燙手，嚴肅道，“我們要去鎮上，再這樣下去你會死。”
沈清河自己倒是覺得還好，許是技能的原因，也可能是太過於緊張的原因，她並不覺得特別難受。
“嗖！”遠處響起的鳴鏑的聲音，沈清河頓時振奮了精神。
“是我和雲詩約定的訊號！雲詩應當就在附近，我們快走！”沈清河激動地說道，這是她和雲詩約定的訊號，原是怕雲詩出了意外，沒想到如今竟然派上了用場。
沈清河抓著六皇子的衣袖快步向鳴鏑響起的方向跑去，跑了沒多遠，便看見了兩個騎著馬的身影。
是云溪和雲詩！
云溪看見沈清河，激動萬分，翻身下馬，快步跑向沈清河，“主子！”
云溪神情焦急“臉色怎麼這麼差，是受傷了嗎？”然後看到了沈清河胳膊上的血跡和殘箭，“您中箭了！”
雲詩的表情快要哭出來。
沈清河拉住云溪的手，說道，“放心吧，我沒事的，一點小傷，雲珠還有寧大寧二他們呢？”
“我不知道。”云溪搖搖頭說道，“那些黑衣人一部分和雲珠他們對峙，一部分去追您和殿下，我怕拖後腿，便趁亂跑了出來，您和殿下已經跑遠了，我想起雲詩之前傳信說在靈州，便一路快馬加鞭趕了過去，幸虧找到了雲詩留下的記號，雲詩說昨夜這裡有林火，我猜一定是有人圍堵您和殿下。”
“嗯。”沈清河點點頭，示意她知道了，然後再也支撐不住，暈倒在了地上。
“這是哪裡？”沈清河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移，已經是下午了，看起來很快就要暗下去，她躺在稻草上，身邊是燃著的火堆。
“娘子醒了！”云溪一進門便發現沈清河醒過來，忙把手裡提著的東西放在地上，高興地說，“如今是在城外的城隍廟裡，我進城買了藥剛回來。”
“雲詩和殿下呢？”沈清河環顧了一圈廟內，卻不見發現雲詩和六皇子的身影。
“雲詩去找雲珠他們去了。殿下去餵馬了，我們一入夜就要動身。”云溪回答道，“雲詩走前交代了奴婢，說娘子身上的殘箭需要儘快挖出來，原想著趁娘子昏迷的時候拔箭，沒想到一回來娘子就醒了。”
六皇子這時也走了進來，手裡還拎著一隻兔子，還有一支水囊。
“殿下。”沈清河脫去外衫，解下布條，將手臂暴露在空氣中，然後看向六皇子，說道，“幫我。”
“好。”六皇子答應了。
那截殘箭只剩下兩公分不到的箭尾露在外面，箭尖則深陷入皮肉之中，而且因昨夜下雨，傷口淋過水，這會兒已經微微有些發白，整個胳膊都腫脹起來。
六皇子將短刀放在火焰上灼燒，一直到短刀被燒得發紅，然後慢慢地變成藍色。
云溪折了一塊帕子塞進了沈清河的嘴裡，沈清河咬著帕子，不禁突然有些害怕。
“閉眼。”六皇子舉著刀，對沈清河輕聲說道。
沈清河沒有說話，可也沒有閉眼，沉默地看著六皇子將刀尖靠近她的胳膊。
下刀，刀尖扎入皮肉之中，沈清河緊咬牙關，沒有發出半分聲音，只是鎖緊的眉頭暴露了她的痛楚。
刀尖深入，直到探到箭尖的位置，然後旋轉刀尖，沈清河的額頭上生出細細密密的汗。
刀向上用力，噹啷一聲，殘箭掉落在地上，一起砸在地上的還有大顆大顆的汗珠。
帕子掉落，沈清河大口大口地喘息，整個人渾身溼透，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六皇子的手裡拿著本要用來給傷口消毒的酒，這會兒卻僵在原地。
許久，直到沈清河緩過神來，看著愣神的六皇子，說道，“把酒給我吧。”
六皇子沒動，沈清河直接把酒葫蘆從他的手裡抽出，開啟葫蘆，閉上眼睛，將整瓶酒都倒在了傷口上。
沈清河有一種被刺穿了天靈蓋的感覺，痛感直衝雲霄，這時云溪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將金瘡藥敷在瘡口上，然後用白布包紮好。
待全部整理好後，沈清河長舒了一口氣，穿好衣服，擦去額頭的汗，站起身來。
六皇子彷彿被震驚到了，沒有說話，默默地站在沈清河的身後扶著她。
沈清河探頭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經擦黑，“我們要走嗎？還要等雲詩嗎？”
云溪忙回答道，“雲詩知道要走的路，不必等她的。”
六皇子卻欲言又止，糾結之意溢於言表，沈清河忍不住問道。“殿下？”
“清清，你可以嗎？”六皇子問道。
“可以的，”沈清河輕笑道，笑容中帶著安慰的意味，“馬確實騎不了，但是殿下可以帶著我一起。”
六皇子剛想要反駁，沈清河打斷了他的話頭，輕聲道，“走吧殿下，夜長夢多，我們得儘快回京。”
三人兩騎再次踏上了回京之路。
不像昨天因為追兵一直只能挑著偏僻的小路走，走了不少冤枉路，這一三人順利無比，用不管馬死活的速度快馬加鞭，只一夜就順利進了菩州。
三人頓時鬆了口氣。
“他們應當是跟丟了，進京前，應當都不會再有追兵了。”六皇子說道，“我們可以進菩州修整一日。”
果不其然，三人在菩州逗留了兩日都並未曾有追兵趕來，一直到第三日雲珠等人也一起在菩州會合才準備動身，只是雲詩再次不見了蹤影。
“雲詩呢？”沈清河看著來會合的雲珠問道。
“之前您讓雲詩她跟著孟晉武，她倒是打進了他們內部，她給了我們地址，又跟著他們去了。”雲珠回覆道。
“孟晉武？那雲詩之前怎麼在靈州？”沈清河不解地問道。
“雲詩沒說，興許是有事。”雲珠回道，沈清河聞言也不再多問，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之前模擬的時候的結果顯然說明結交孟晉武是對他們有利的，既然如此，雲詩究竟如何結交他的倒也不必糾結。
“那寧二呢？”沈清河又問道，雲詩不在也就算了，寧二是六皇子的貼身侍衛，怎麼也不在。
“寧二直接回京了。”沈清河心下了然，看來寧二是去搬救兵了。
離開了菩州城的時候，眾人買了馬，買了糧，還買了藥，可謂是準備周全，沈清河的傷雖然傷得重看著嚇人，可沒終究沒碰到骨頭，這兩日也有所好轉。
就這樣，一行十人，騎著馬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菩州城。
一路上沈清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論是六皇子的判斷，還是之前模擬器的結果，都昭示著，他們不會如此輕易地回京的。
果不其然，快到京郊時，沈清河心中警鈴大作，立刻示意勒馬轉路，往旁邊的樹林中躲。
只不過，這次衝出來的卻不再是拿著弓箭的輕騎，而是盔甲完全包裹了士兵和馬身的重騎兵。
“十個重騎一百個輕騎，皇兄可真捨得。”六皇子在心裡自嘲道。
沈清河突然想起了一個陳年段子，古代你如果有五十萬重騎兵會影響科舉嗎？答案是，你今天統一中原，明天收復匈奴，一個月踏平歐亞大陸。
雖然玩笑，可也見三皇子之心。
敵在明我在暗。
沈清河一行人雖然躲在樹林裡，卻一動都不敢動，生怕因為發出聲響而被發現。
雙方就這樣隱形地對峙著。
忽地，騎兵首領動了，沈清河立刻反應過來，自己一行人還是被發現了，立刻往林中衝進去，試圖透過茂密的山林，阻擋騎兵的追擊。
與此同時，一聲鳴鏑聲響起，正是雲珠。
這片山林，要比汝州的山林茂密許多，弓箭能發揮的作用極為有限，但是對方人數眾多，流箭還是不停地扎入身旁的土地。
沈清河和六皇子共騎一馬，很快就落在了後面，即使是雲珠和寧大等人努力抵擋，也擋不住洶湧的鐵騎。
鐵騎很快追上，即使六皇子馬術了得，幾次躲閃過了騎兵們的長矛，但是終究體力不支，被挑落下馬，下一刻，沈清河也滾落下馬。
沈清河彷彿聽到長矛刺在自己的身上，面板裂開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