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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近五個月，終於熬到了最後一步，看著那雙讓人移不開眼的赤瞳，玉凜突然生出一股退意。
玉凜行事向來果決雷厲，從不拖泥帶水，獨獨這件事，他遲疑了。
大不了，他護著蕭羽翎一輩子。
可能是玉凜說的太過隨意，蕭羽翎沒聽出他語氣裡藏著一絲沉重。
玉凜要親手給蕭羽翎戴上烏瞳，可蕭羽翎說什麼也不願意，堅持自己戴。
玉凜挑眉，上下掃了他兩眼，似乎是懂了他在彆扭什麼，笑著揉揉他的臉，“小心點，弄不好可以叫為師的。”將一對烏瞳放到他手裡。
深深的無力感席捲了玉凜，短暫的空虛過後是對實力愈發強烈的渴望。
果然還是太安逸了嗎？都不像年輕時候那麼上進了，鬆鬆散散的，修為都幾十年不得寸進了，勢力沒有擴張。
玉凜開始深刻反思自己，眼角餘光瞥見蕭羽翎，他拿著小黑片不知從何下手。
腦子裡沒有來的就冒出一個詞來，紅顏禍水。
玉凜在心裡嗤笑一聲。
紅顏禍水？只有窩囊的廢物才會將失敗歸結於紅顏。像他這樣才貌雙全，天縱奇才的修士，只會因為紅顏而加倍努力上進。
廢物就是廢物，大方承認就好了，不要覺得難以啟齒，因為沒人會在意一個廢物說的話，做的事。
……
零絕域潔白雪原被鮮血染紅，定睛看去，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大型兇猛的靈獸屍體。
七八個裹著黑袍的人形提刀將新鮮的屍體剝皮，手起刀落，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從他們嫻熟的手法來看，老手無疑。
其中一個人形做好自己的工作，去檢查其他人形的工作進度，遊魂般飄了一圈，見到一張有破損的獸皮，寒著臉說道，“這個怎麼壞了？”
被問話的人形大方將理由說出來，引得問話的人形臉色一變。
他用咳嗽掩飾了尷尬，“那我們再去獵殺一隻補齊。”
他們是魔族，受魔君指派零絕域清掃指定路線上的靈獸，並挑選出十二張品相、質地上乘的獸皮。
這個工作在兩百年前就零零星星有，後來頻率上來了，就成立了一個部，專門從事剝皮工作。
剝下來的皮毛會送到指定的布莊，做成被褥服飾等，因為這些獸皮製品最終都下落不明，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魔族聞著味就來了。
有魔族就說了，定然是魔君用來討美人歡心，不然哪個魔族會喜歡那些白毛製品，也只有那些嬌滴滴笑盈盈美人才會喜歡。
毫不知情的魔族一聽，都覺得十分有道理，紛紛贊同。
從此，魔君金屋藏嬌的事就“暴露”了。
因為魔族從未見過魔君身側有美人相伴，形形色色想爬床的魔族也都不見蹤影。
本來大家都當成魔君不近美色，可現在聯絡起來，竟成了魔君深情，不求佳麗三千，但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有力證據。
這謠言魔君也知道，但從來都不澄清或者打擊，那些個破吃瓜的，看出魔君默許了就愈加猖狂。
奈何魔君對美人的保護太好，丁點資訊都不露出來，那群破吃瓜的只能無端猜測，什麼輪迴轉世，再續前緣，什麼霸道魔君俏嬌妻……
一個賽一個離譜。
那位“美人”也是知道的，不過他向來隨意，不在乎名聲，而且那也只是在魔界境內私下裡流傳。
……
最後，還是玉凜動手替他帶上的。
這下，蕭羽翎看清了玉凜眼裡的情緒。
自責，不忍，悲傷……
那種擺脫不了的無力感沉甸甸的積壓在胸口，無法喘息。
像瀕死的魚，竭力鼓動著腮。
“師父，你怎麼了？”蕭羽翎眉頭一皺，揮開伸過來的手，赤紅的眼瞳裝滿玉凜，無處安放的擔憂自然而然溢位眼眶。
玉凜再次被格外搶眼的赤瞳吸引了去，看一眼又移開目光，平靜的語氣卻透露著羞赧，“為師不想說。”
他不想在蕭羽翎面前承認自己是個弱雞，蕭羽翎只要瞭解他好的一面就可以了。
他堂堂青雲宗踏雪峰峰主，堅決不在愛徒面前露怯。
他臉皮雖厚，可以不在乎所有人對他的看法評價，但無法不在乎蕭羽翎的看法。
對於這件事他格外執著。
他頭一回這樣在乎一個人的想法，不，嚴格意義上來說，蕭羽翎不是人。
可能是不想破壞自己在蕭羽翎心中無比高大的形象吧。
狗屁的高大形象。
玉凜也清楚自己在蕭羽翎心裡是個什麼樣，可能是個有錢有顏有後臺有實力的無賴。
就那麼幾個好的標籤，玉凜不想崩了任何一個。
蕭羽翎訝然。
他在驚訝玉凜竟然也會羞澀？！
突然就好想知道那個原因了。
蕭羽翎暗戳戳制住好奇心，努力裝出不感興趣的樣子，語氣波瀾不驚，“那是師父自己的事，不想說就不說，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的。”
他自以為裝的很好，殊不知，他現在整個人瞧著就像個選擇寬恕有外遇的丈夫的“大度”老婆。
沒把握好力道，用力過猛。
玉凜盯著彆扭的蕭羽翎看了良久，感覺似曾相識，直覺這個“知識點”他背過，但好久沒複習，忘記了。
那個專業術語就在最邊上，呼之欲出，玉凜就是記不起來。
蕭羽翎遲遲沒聽見玉凜回話，便做賊似的瞟他一眼，怕玉凜看出點什麼。
他這個動作就特別有靈性，在濾鏡的加持下，帶上了點羞怯，幽怨，慌亂，讓玉凜瞬間就記起了模糊不清的知識點。
所以，蕭羽翎這是心裡怪他，但面上卻懂事的寬容他，其實想用懂事換得他的愧疚，希望他不要再犯。
玉凜十分不滿意這個事實。
他沒有沾花惹草！
他不想套用那個知識點！
套上了，玉凜就成了例子中的渣男了。
他不是！他沒有！
他只對蕭羽翎獻過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