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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好孩子,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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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孩兒剛開始被獨自扔到南贍部洲的時候,其實是完全不敢置信的。

直到他親眼目睹了見香音決絕的轉身和一去不回頭的背影,這時他的心裡才生出了那麼一絲絲被拋棄的恐慌。

然而熊孩子之所以是熊孩子,正是因為他們生來就有著一股永不認錯的倔驢精神。

尤其是紅孩兒,更是個中翹楚。

見香音才剛離開沒一會兒,這倒黴孩子就徹底忘記了自己如今已經被封印了術法修為,其本人更是完全暴露在了九州結界之中,光憑肉身質量恐怕也就比普通的人類幼崽高上那麼一丟丟的水準而已。

他現在滿心滿眼都在計劃著怎麼在人間大鬧一場,然後重整旗鼓,風風光光地回到血海,再把白鏡這個蠱惑人心的老妖精給幹掉。

這次哪怕白鏡答應給他出一個典藏版面板都不好使!

——小孩子就是這麼記仇。

而咱們的唐皇陛下呢,他其實一開始是真的準備客客氣氣把紅孩兒當一個親戚家孩子來招待的,然而就算他已經是十來個孩子的爹了,也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麼能折騰的娃。

他剛接手紅孩兒,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接到了底下不下五十條的投訴和小報告。

一會兒是“牛小公子不好好吃飯還咬傷了婢女”,一會兒又是“牛小公子試圖爬牆翻出去結果被吳國公當場逮捕”。

其中最離譜的一條就是“牛小公子試圖透過毆打自己讓自己流下鼻血的行為來誣陷前來勸架的太子殿下”(86西遊記中的紅孩兒在放火之前會先邦邦給自己兩拳)。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向來樂天派的二鳳超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養孩子的煩惱,揉了揉突突亂跳的太陽穴,他不得不犧牲自己鑽寶貝媳婦兒被窩的寶貴時間,垮著一張小鳥批臉把上述小狀中的幾個當事人給傳喚進來。

當紅孩兒被一路拎著走進太極殿的時候,他還處在一種迷離於塵世之外的,震驚到宕機的狀態。

剛剛那群無知的凡人只看到他一拳打中了自己的鼻子這種不知所謂的動作,實際上他的原意是想觸發自己的天賦神通三昧真火,然後燒死那個膽敢阻攔他通向自由之路的黑臉大漢。

然而,事實上就是,他這一拳下去,能帶給他的,除了鼻血,別無其他。

也就是直到這時候紅孩兒才真實地感受到了母親是真的把他封了個乾淨,甚至連他的極品防具金絲肚兜都收繳了過去,真真是一絲後路也不給他留!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打從落地起就沒受過這麼大委屈的聖嬰大王當時就不得勁了,也不管這是什麼場合,邊上還有什麼人在,嗷嗚嗷嗚地就哭出了聲。

這鬼動靜嚇得旁邊正在給皇帝陛下進行當時現場還原,且作為當事人中唯一受傷——在進行阻攔時被紅孩兒一腳蹬在了眼眶上,當場就青黑了一大片——的太子承乾詫異地看了紅孩兒一眼,氣得差點心絞痛。

我一個才十多歲的受害人都沒哭,你一個三百多歲的孩子憑什麼哭!

李承乾當下就心生不滿了,當即也跟著嚎了一聲,然後撲上前抱著自己親爹的大腿就開始出餿主意:

“您前幾天不是才把青雀送去兵營裡習箭減肥嗎?依兒臣看來,不若就依白先生所言,明日就把這小公子也一起送進去吧,再不濟,父皇若是擔憂鐵扇仙看了會心生不滿,兒臣觀小公子與雉奴的身量相仿,咱們把雉奴也一道送過去陪學就是!”

李承乾:要禍害就去禍害他那兩個倒黴弟弟吧,他白天還要和老爹一起上班,很心累的好不好!

雖然這是個餿主意,但是唐皇想了想,覺得還是有那麼點可行性的,於是在思慮過後便點頭同意了下來。

復又看他那心腹愛將尉遲恭竟還有單手止兇之勇,遂吩咐他明日就去充當紅孩兒的教習師傅。

聞言,尉遲大黑顛了顛手裡還在嚎啕大哭的小妖童,嘿嘿笑著就應下了。

吩咐完一切之後,唐皇這才低頭瞥了眼還在假哭的大兒子,沒忍住手癢上去戳了戳他青黑的眼眶,看著兒子疼的齜牙咧嘴的模樣,他這才大笑道:“你呀,壞心眼。”

明明都是跟您學的。

李承乾撇了撇嘴,捂著眼睛告退了,然後在去找媽媽告狀和找老婆要親親之間陷入了沉思。

深感自己爹不疼娘不愛的紅孩兒一直哭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然而天才剛亮,他就彷彿一個大型洋娃娃一般被一大群婢女折騰來折騰去,直到被收拾成了一個紅彤彤的喜慶模樣後,才被抱著去見了長孫皇后。

此時,長孫皇后也才剛把李治收拾妥當,看到紅孩兒迷迷糊糊地過來,便連忙招呼他一起用早膳。

飯後又極為鄭重地把李治的手放進了紅孩兒的手中。

“雉奴尚年幼,兵營又多危險,如今我就將他全權託付給小公子你了。”

捏了捏李治軟軟嫩嫩的小手,紅孩兒看著懷裡這個才三歲出頭的小豆丁,又看看面前笑得十分柔和的長孫皇后,頭一次知道了什麼叫手足無措。

不過大概是物極必反吧,他對長孫皇后這類溫柔掛的姨姨完全沒什麼抵抗力,再加上她如此鄭重的拜託,竟使得這個熊孩子大王的心中油然騰昇出了一股強烈的責任感。

他大聲地回應了長孫皇后,然後牽著李治,抬頭挺胸的,雄赳赳氣昂昂地踏入了命運的訓練營。

在踏出宮門前,李治回過頭對著媽媽握了握小拳頭,表示自己還記得昨晚的談話。

他會照顧好紅孩兒這個小哥哥的。

嗯,是的,真實情況其實是長孫皇后在接到唐皇通知後就拜託自家年方三歲的小兒子要好好照顧紅孩兒。

而年少聰慧的小皇子在媽媽說完後就立刻表示他明白了,至於明白了什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總之,結果就是,紅孩兒才剛進兵營,連箭都還沒摸到一下,就被李治一口一個的“紅孩兒哥哥”給叫得直接迷失了心智。

當他成功使用一身蠻力拉開了弓並射出了第一支箭之後,看著李治的豆豆眼裡滿是對他的崇拜之情,他的這種輕飄飄的迷失感立刻就達到了頂峰。

這可不同於枯松澗那些小妖怪們對他虛情假意的吹捧,這是第一次有一個人用一種最純粹的眼神注視著他,不是父親的漠視與愧疚,也不是母親的愁緒與哀怨,他是那麼幹淨。

乾淨的一雙眼睛裡只有他。

這一刻,紅孩兒長久以來被迫缺失的心被填滿了,他得到了屬於孩子王的極致滿足。

這種激昂的情緒使得他哪怕在之後被尉遲恭點出了技巧不足的問題,在與其他少年的比試中落敗了下來,也能讓他很好地去正視到自己的不足,而不是和以前一樣一味的去逃避,去撕扯別人來發洩憤怒。

更別提旁邊的小豆丁還一直在賣力地給他喊加油了!

因此,在連番的技巧賽中落敗之後,紅孩兒只是猶豫了沒一會兒,就在小豆丁一連串的“紅孩兒哥哥是最厲害的”、“紅孩兒哥哥學起來最快了”、“紅孩兒哥哥加油站起來”的彩虹屁和鼓勵聲中,低下了他高傲的小腦袋,向尉遲恭開啟了戰鬥技巧的請教之旅。

其實紅孩兒是個相當聰明的孩子,他以往的目中無人也正是因為他年紀輕輕就能打遍周圍無敵手所致。

然而他此前所有的戰鬥技巧都只來自於年幼時牛魔王心血來潮時的偶爾指點,自牛魔王離家之後他這方面就再沒有得到過磨鍊和提升,到後來更是直接發展成了乾脆使用蠻力和三昧真火來對敵。

——什麼技巧,都是沒有意義的。

——沒有朋友,我獨自當大王也是很快活的。

今天之前,紅孩兒都是這麼想的。

兩個孩子在訓練營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色將晚了才被快要餓瘋了的尉遲恭給趕了出去。

不同於今天實打實在沙地上摸爬滾打了一天的紅孩兒,由於年紀太小,因此只能單純充當彩虹屁輸出機的李治雖然同樣在外面待了一天,但現在還是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

因此,當李治伸出手想讓紅孩兒再牽著他一道走回去時,紅孩兒看看人家的小白手,頗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把自己的黑爪子在背後蹭了好幾下才小心翼翼地牽了上去。

夕陽西斜,兩個孩子在狹長的宮道里一齊蹦蹦跳跳的走著,看著就十分的歡快。

“紅孩兒哥哥好厲害,才練習了一下午,剛剛竟然能接住大黑師傅兩招了呢!”

“那是!不是我跟你吹,等本大王把那大黑臉的本事全學會了,到時候我反手就能把他打趴下!”

“哇,雉奴就知道紅孩兒哥哥是最棒的!”

“嗯嗯,咳咳咳,雉奴也很棒!我跟你說,等我的封印解開了,我就帶你去枯松澗玩兒,那邊的土地可有趣了,我讓他給你捏幾個泥娃娃玩兒。到時候我當大大王,你就是二大王!”

“好耶!雉奴要當二大王!”

此刻,由於不放心而特意趕來接弟弟放學的太子殿下在聽完這段對話後,再次默默捂住了小心臟。

我的傻弟弟,你老老實實去當大唐的王爺不香嗎?為什麼要去深山老林裡當個土匪,而且還不是老大!

當晚,在臨睡前,紅孩兒遲疑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拿出了手機,認認真真地,飽含誠意的,給見香音發了一段訊息。

而在直播上全程旁觀了兒子今天表現的見香音還以為兒子是要表達對母親的思念之情,因此絲毫沒有防備,開開心心地就點開了訊息框。

然後瞬間失去了笑容。

見狀,白鏡好奇地轉過頭看了一眼,只見上書:【媽媽,雉奴好可愛,你能不能再生一個雉奴這麼可愛的弟弟陪我一起玩。】

嗯……很有想法……

白鏡摸了摸下巴,認真地開始考慮和月老一起合作創辦相親節目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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