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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雪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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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於看不見,但他猜到了。尉歲看了眼手機畫面,果斷停了腳。

不是怕,只是在遊戲裡沾上血,不是好徵兆。

“第一夜死了五個,但沒一個是boss殺的。”榮於道。

“boss沒殺人,殺人的是客人。”柳冬盡一邊梳理著思緒,一邊對腦子不太靈光的弟弟道,“那蒲公英很菜,遇火即燃,根本算不上boss。說不定根本不存在boss,但如果僅依靠客人來殺人,那隻用解決反方陣營的客人就行,這個遊戲就太簡單了。”

“你知道雪崩嗎?”

這話題轉得突兀,俞星明又沒跟上。

柳冬盡卻沒再說,起身往外走。

俞星明連忙跟上:“去哪呀?”

柳冬盡道:“找……嗯,榮哥。”他習慣叫榮於另一個稱呼,但現在在弟弟面前,還是得給榮於留點尊嚴。

他在心裡念著:貓貓。

對貓奴而言,這個稱呼是無上榮光。

榮於三人被困住了。

那群不死不活的村民分外執著,就是不散。

想動手。

尉歲不知想到了什麼,抬手搭了個雪人。

樓年看著稀奇,但沒問。

柳冬盡正尋思去哪找,突然將目光直直地看向一個方向——是神的召喚。

柳冬儘想了想保護山神的任務,帶著俞星明朝那個方向走。

屋子裡只剩兩姐妹在洗澡,李綿已經醒了,和安成意在屋外等著。

大概是剛見過屍體太害怕了,李綿主動找安成意搭話:“你也是新人嗎?”

安成意雖然憂鬱,但不高冷,聞言道:“嗯。我撿到了個石頭,就到這了。”

李綿聞言伸出手,道:“我也是,還在手上留了個圖案。”

那是一個銀白色的翻開的書的圖案。李綿道:“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小說,來這前我在看。”說著,她眼神暗了暗:“我還沒看完。”

安成意看了看那圖案,問:“紙質的書嗎?”

“是呀。”李綿道,“那是我最喜歡的大大寫的書,上面有她的親籤,很珍貴的。”

“我剛和物件分手。”安成意道,他已經醒酒了,不至於像之前那樣大哭大叫,“我們有點誤會,我還沒說清楚。”

李綿這個年紀對情情愛愛很感興趣,立馬道:“啊,那要是真分了也太可惜了。不過,他們那麼厲害,應該能帶我們出去吧。”李綿回頭朝屋裡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安成意順勢問:“那兩個女孩是雙胞胎?”

李綿並不知道這對雙胞胎年紀比自己還大,看長相覺得她們比自己小,接道:“是啊,不過,她們很厲害,之前被騷擾,還是她們幫了我。”

安成意又道:“那兩個女孩身上的血……”

李綿不知道安成意被刻意忽視,只道:“那五個人渣被殺了,血流了一地。”李綿說時,臉有些白,但更多的是快意。

資訊太少了,安成意想。

他想活下來,但大概是身份不明的問題,他們總是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不讓他知道更多。

李綿不是他們的人,知道得也不多。安成意套不出話,有點沮喪。

不一會兒,兩姐妹洗完了。她們的揹包中放了備用衣物——派對成員進遊戲基本都帶著包裝各自認為用的上的東西——出來時粉色裙子變成了黑白色,兩姐妹的畫風也從可愛變成了肅穆。尤其是二人頂著一樣的臉同時抬眼看過來時,讓人無端心悸。

“你們在聊什麼?”兩姐妹問。

安成意道:“進遊戲之前的事。”

李綿似乎還陷在對屍體的懼怕中,小心翼翼地問:“你們還好嗎?”

兩姐妹其實比李綿高一點,但之前的蘿莉畫風讓李綿忽視了這點。此時兩姐妹換了畫風走到她面前時,她才發現自己居然要仰頭看她們。

壓迫感如有實質,兩姐妹道:“沾點血而已,能有什麼事。”

換了身衣服,兩姐妹似乎連脾氣都變大了。

李綿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安成意察覺到了兩姐妹的排斥,心下奇怪。

柳冬盡找到榮於時,他們三人已經挖出一片屍骸了,埋在雪下的屍體不易腐爛,這群屍體是生前被颳了肉再埋的。

行屍走肉們發現了柳冬盡和俞星明,正要撲來時突然全都不動了,片刻作鳥獸散。有幾隻嗚嗚哇哇叫著:“雪,雪,好冷——”

柳冬盡適應了自己身體的低溫,在白茫茫的雪地中甚至感覺有點溫暖,聞言疑惑地看了看那群行屍走肉。

樓年見到他們,給他們看手機螢幕裡的地面。

在手機裡,不僅雪變成了血,那些屍骸還依舊活著,正咔咔咔地掙動。

柳冬盡看著那幾具屍骸,突然一腳,踩散了一具。

手機了,那具骸骨停了掙扎,徹底沒了生息。

這是屍山。

所謂雪崩,也不過血崩。而這群“好動分子”,大概就是血崩的原因。

“昨晚有個女人喊救命。”樓年道。

俞星明大概是唯一狀況外的人。

柳冬盡只好給他細說:“黎鑼山原本樹植遍野,大概是村民將山砍禿了,所以惹怒了什麼,最後這山屍體遍野,血是遮掩。”他說的是“什麼”而非山神,是因為山神是客人——山神召喚他後,他找到了榮於幾人,山神只會是他們中的人。

由客人扮演的山神註定無法真得降下神罰,村民的死和山神無關。

樓年接道:“還有蒲公英。蒲公英隨風而飛,以前黎鑼山上應該很多蒲公英。它可以借風到達任何地方,聽見許多秘密。”這大概也是他能學聲的原因。

俞星明似懂非懂,柳冬盡開始疑惑他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榮於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留神周圍的動靜。他感知力強,挖開一片屍骸後,他能聽見整座山都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山頂。”榮於皺眉道:“遊客的任務是登上山頂,得儘快了。”山頂躁動不算大,但在逐漸加劇。這是血崩的倒計時。

俞星明反應好一會兒,突然道:“那哥你豈不是個血人!”

柳冬盡慈愛地看著他。樓年沒忍住笑:“應該不是。雪是真的雪,血也是真的血。”雪既是血的掩體,也是血低溫下的衍生。

這裡面還涉及到一個疑點——為什麼是冬雪做掩體呢?

百因必有果,不可能只因為諧音。

幾人回了屋子,叫兩姐妹收拾下準備上山。

李綿和安成意算是外人,樓年禮貌式地詢問:“登山途中會有危險,你們去嗎?”

李綿猶豫一會兒,應下了。安成意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山上應該比山下安全,也應了。

樓年看著他倆,眉眼溫柔。

俞星明小聲告訴柳冬盡:“樓哥一這樣笑,就有人要倒黴。”

柳冬盡盯著屋裡死去的五人好一會兒,看向榮於。

榮於看不見,但他感受到了柳冬盡身上的低溫在靠近,上前將人攬住了。

柳冬盡靠近他懷裡,低喃:“祭品是活人,那東西不吃死人肉。”

“那就強喂。”榮於也壓低聲音。

從外人看來,只是小情侶在秀恩愛。俞星明看到這畫面早轉了眼。

大概是因為正午給人的感覺更安全,幾人決定正午上山。

榮於主動提出處理屍體。

“要幫忙嗎?”樓年假把式地問了問。

榮於跟他客氣:“不用。”

樓年便找地方坐下了——追逐戰真的累人。

尉歲和柳冬盡對上視線,對樓年道:“我去。”

樓年彷彿什麼也沒察覺,懶懶地揮了揮手。

李綿猶猶豫豫地道:“要把屍體弄哪去啊?”

柳冬盡看著她,道:“山這麼大,總有地方能扔。”

五個大漢的屍體不好弄,柳冬盡從榮於帶來的包裡取了繩子。

五個大漢像被木頭一樣被捆在一起,然後被拖著走。

柳冬盡力氣很大,儘管他看起來很瘦弱。

他們一路拉著屍體到了剛剛那地方。

滿山的屍體,村民唯獨不敢去那,顯然是有原因的。

之前挖開的口子已經被掩蓋了,但榮於不用眼看,全憑記憶力就找到了。

刮肉的事不是人乾的,榮於用了自己的毒。

那毒液從榮於握成拳的手中一點點淋在屍體上,看起來彷彿是他的能力就是毒液。

毒液深黑,一觸到皮肉就發出嘶嘶嘶的聲音,彷彿在澆熱油。

不一會兒,屍體連帶衣服被侵蝕得坑坑窪窪。

三人這回帶了工具,把五具殘骸埋在裡面。

除了樓年這個主播的手機,他們的手機都沒發拍到異象,但榮於能聽。

“在下沉。”榮於道:“有東西在把他往下脫。”

柳冬盡看了眼尉歲。這人話少,幾乎是個啞巴。柳冬盡只好主動開口:“合作愉快。”

尉歲過了一會兒,“嗯”了一聲。

只要不被說出來,遊戲不會判定尉歲任務失敗。

榮於聽著他們的話,莫名不爽。

山不算高,只是雪的返照太亮,所有人除了榮於都要麼戴墨鏡,要麼拿布蒙。

難怪盲獵敢住山裡。

一路上山路過之前的山洞,柳冬盡瞥了一眼,就發現不對勁。

轉瞬間起了大風,蒲公英和雪或血狂飛亂拍,視野再度受到限制。

榮於守在柳冬盡身邊,提放一切攻擊。

但這似乎就像一場普通的風雪,只是久久未停。沒人放鬆,直到聽見李綿短促地呼救:“救……”

再次寂靜,不知何時,風雪停了。

李綿和蕭嘉雨不見了。兩人都是遊客,彷彿十分符合他們之前遊客是集火中心的猜測。

幾乎沒人能讓兩姐妹分開,樓年是例外,強制分開是意外。蕭嘉羽臉色格外沉。

樓年拍了拍她的肩,道:“小雨不會出事。”

一行人繼續前進,又碰上幾場風雪,但沒人再失蹤。

他們在夕陽落下前登上山頂。

從山頂上可以清楚地看見那木屋,甚至山腳荒蕪的村落。

荒蕪的——乍一看看不出,但細看便會發現,那村莊十分破敗,中心有個破屋漏頂的廟,是他們之前落腳的屋子。

屋子裡依稀站了個白色的東西,那才是所謂的“神”。

幾人沒再看,準備下山。

尉歲卻不動了,他定定地站在那,片刻後,山體強烈震動,淒厲的慘叫震天響。

榮於最受波及,被吵得頭疼欲裂。

柳冬盡和安成意五感遲鈍,到時還好。

柳冬盡在這慘叫中對安成意道:“身份可以轉化,對嗎?”

安成意其實聽不見,但他明白柳冬盡在說什麼,他答:“是。”

柳冬盡就指了指尉歲。

尉歲也不好受。榮於只是因為吵,他卻是被聲音中夾雜的怨念攻擊著。

神本該護世人,無論何種情況——人類自私狹隘,自尋死路猶不悔過。

安成意有兩個選擇——在被判定為違反角色設定前變成雪人,或者殺了山神。這兩者都很困難,但現在尉歲被怨念壓制,後者變得更加輕鬆。

安成意有些起疑,因為他認為柳冬盡與他們該是同伴,柳冬盡卻在尉歲被壓制時告訴他誰是山神。

雖然他說了轉化身份的事,但安成意覺得有異常。

他猶豫著,最終下了決心。

他只是想活著。

雪怪力氣很大,比柳冬盡的力氣還大,殺毫無反抗之人不是問題。

隔著雪/血層弄碎掙扎的屍骸也不是問題。

雖不可能一次性弄碎所有屍骸,但屍骸被震懾,安靜了下來。

雪人雪怪都有巨力,但雪人之力不及雪怪。保護山神要有雪怪的巨力,但雪怪的任務是殺了山神。

安成意在深夜叫醒柳冬盡,遮住面板的上半部分,讓柳冬盡知曉自己的資訊,只為謀一條可以活的路。

柳冬盡根據最後一條猜到了雪怪的反向轉化,料到其後必然需要雪怪來倒戈幫忙。

安成意不清楚柳冬盡心裡想什麼,只能按照他表面所說的做——這是最保險的方法。

聲音剛一停下,尉歲就原地堆了個雪人。

安成意如有所感,把手放了上去。

柳冬盡不確定能不能行,但山神能聯絡雪人,被聯絡的,應該可以成為雪人。

一秒,兩秒,無事發生。

安成意有些恐慌,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白了。

但下一瞬,久違的小女孩的機械音出現:“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恭喜解鎖劇情——惡有惡報。”

“神愛世人,可人分善惡。死者無數,真正枉死者又有幾人呢?”

安成意顧不得他人在場,頂著柳冬盡的眼神點觸手臂上的青色藤紋。

“身份:雪人”

“身份說明:雪人是冬天的精靈,是山神的使徒。【角色任務】⒈守護雪⒉保護山神【注】任何違反角色設定的行為都將受到懲罰”

解決了安成意的事,還有兩件事要解決。

一是蕭嘉雨和李綿,二是夜晚求救的女人。

盲獵到底是獵人,再加上保護遊客的機制,輕鬆找到所謂被抓走的李綿和蕭嘉雨。

蕭嘉雨是妹妹,她的真實性格不如姐姐勇敢,實際上還有點溫婉。

李綿顯然不是真的“新人”,蕭嘉雨雖不至於被壓制死,卻也逃不掉。

而且,李綿有本書——應該是她的圖紋技。

書中無字,她寫了好多,但都寫完就消失。書上留有的字跡,最後三條是“給我偽裝遊客身份”“讓那五個人渣去死”和“讓我和兩姐妹中較弱的被捲走”。

蕭嘉雨聽見她罵:“呸,什麼垃圾,成功率這麼低!”

然後,她就被趕到的幾人擒住了。

李綿不是遊客,真實身份是巫師。

她想獻祭活人,但廟卻被佔了,無奈只好用殺人的方式噁心他們,想把他們趕走。但柳冬盡卻直接處理了屍體,根本不打算走。

那女人今晚又會來要祭品,李綿不獻祭就無法使用詛咒的力量,於是設計了今天這一出。

她以為女孩子會好控制,可沒想到蕭嘉雨也是個硬茬。

回到廟裡,天已黑了。

女人再度上門喊救命,但聲音不是淒厲,而是怨毒。

這也難怪。榮於的毒附在屍體上強制她吃下,她又有再生能力,此時大概十分煎熬。

他們開了門,但獻祭儀式只能巫師完成,於是他們那李綿做擋箭牌,和女人打了一架。

樓年是好戰分子,榮於和尉歲身手好,都上了。兩姐妹也上了,唯有柳冬盡俞星明安成意三人站在一邊。

柳冬盡看著那女人,道:“她大概是被吃掉的第一人。”

山被砍禿,到了冬天,村民沒有食物,只好吃人。時間久了,人人互吃,沒人知道自己早被吃掉了。

唯有第一個被吃掉的人,拼命逃跑來到廟中,求神救命,死後化作冤魂,自己做了那個神,反吃村民。

遊客是無知尋死的食物,巫師是為求活命而與冤魂達成交易的背叛者,村民是罪惡開端,盲獵是信仰山神不與村民同流合汙但心善會給村民送食物的最後清醒者,山神是無辜受難蒙冤仍被怨恨之人,雪人是災難的隱藏者,雪怪是災難的鎮壓者,至於主播導遊,一個是為利益揭露真相之人,一個是愚昧但仍有善心之人。

這裡沒人善良,各有想法,各有目的。

這是人性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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