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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慧抬起頭，看到身邊的人正是曹欣，不知道做了什麼事，臉上洋溢著喜氣。也許是同情於僱主一生的悲慘，高慧對始作俑者曹欣打心眼裡反感——雖然她並不認為姜芸在整個過程中就完全無辜。
曹欣察言觀色的本領還不錯，很快發現高慧神色間的冷淡，收起喜悅換上一副關心的神色小心地問：“你怎麼了？還不舒服嗎？”
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高慧及時收回自己有些攝人的眼神，撐著桌子站起身：“不是，剛做了噩夢。走吧。”
剛出後門便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捏著瓶運動飲料沿著廊道快步走來，看見她們又放緩了腳步，視線在高慧臉上、身上停留幾秒，發現對方也在回視他，才不自然地垂下眼皮假裝看路。
李星海。
真是冤家路窄。
“宿主，”突然響起的系統聲驚得高慧一個激靈，手不自然地抓了下曹欣又放開，收回視線，聽見系統繼續道，“現在可以接入僱主的意識，實時感受她的情緒反應。”
高慧沒好氣地想：“不需要，託您的福，我已經替她反應過了。”
曹欣有些奇怪地看了姜芸一眼，轉過頭去跟迎面走過來的男生打招呼：“李星海，你們男生都跑完了嗎？”
李星海略有些拘謹地回答：“跑完了。你們考得怎麼樣？”
“都過啦！”曹欣隨口一答，本打算就這麼擦肩過去，突然不知道想起什麼又停下腳步，拉過姜芸站在李星海對面,道：“不過特別累，小芸都跑吐了，現在還蔫蔫的，看這臉色，叫她去醫務室也不去，唉！”
高慧忍著沒給她做出一個問號臉：有病啊！你想說話為什麼拿我的糗事祭天！
李星海看著姜芸，小麥色的肌膚下隱約浮現出一點粉意，他直愣愣地將飲料推到姜芸面前：“剛買的運動飲料，還沒開封。”
高慧沒接：“額，不用，謝謝，我吃點飯就好了。”
曹欣在一邊起鬨：“喔～”
李星海察覺不妥，慌亂解釋：“我沒別的意思，都是同班同學，別客氣——”
高慧無動於衷：“對不起，我喝不慣這個飲料。”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這款，什麼時候改口味了？”曹欣似乎有意拆臺。
高慧看向曹欣，笑眼中沒有一絲溫度：“今天。”
氣氛驟然遇冷，李星海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胳膊僵在那裡不知道要不要收回，高慧於是轉向他，戴上微笑面具，補充道：“看了一篇報道，說喝運動飲料會加重心臟負擔，所以我決定戒了。不過，謝謝你的好意。”
李星海不自然地收回手臂：“不客氣，以後，我也會少喝的。”
“嗯。”高慧點頭，轉身去看曹欣，“走吧？”
曹欣隱起心中不悅，跟李星海擺擺手，兩人沉默著下樓。直到出了教學樓，曹欣才抱起高慧的胳膊貼在她身上故作親熱地問：“小芸，你是不是發現了？”
“什麼？”
“李星海喜歡你啊！所以你找藉口，拒絕他的運動飲料，還給我使眼色……別說，我都被你那個眼神嚇到了！幹嘛那麼認真啊兇巴巴的，小心把你的追求者嚇跑哦！”
“你才有問題吧？都知道我不喜歡他，為什麼還幫他說話？”
高慧斜睨著眼，視線依舊銳利地讓曹欣感到自己的心臟都要被洞穿，她結結巴巴地小聲說：“我那不是，想著，反正曲昊陽也不會喜歡你，還不如——”
高慧點頭：“你說得對，照現在的成績，高考完肯定就沒有以後了，所以從今天開始，我要好好學習。”
曹欣放開高慧的胳膊，鄭重其事地將她打量一通，忽然哈哈大笑：“你別跟我說，高考你要趕上曲昊陽？！姜芸同學，這個笑話可太好笑了！哈哈哈！”
此話一出，引得無數路人側目。
高慧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為什麼要把別人當做目標？我的目標是超越自己！”雖然在原來的小世界，高慧也只是考上一所普通的二本而已。重新挑戰高考，了卻自己心中遺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是這個復仇任務中她目前唯一感興趣的事。
但眾人不知她心中計較，還以為她慫了。
曹欣鄙視地發出一聲“切！”
在場無數路人在心中附和之。
“早該知道你根本沒那個雄心！還超越自己，你超越超越我吧！”曹欣吐槽到。
高慧微笑：“是嗎？欲知後事如何，期末考試揭曉。”
不顧曹欣如何反應，高慧揚長而去。
片刻，曹欣跟上來，偏頭看著高慧：“你不會來真的吧？”
“緊張嗎？要不要跟我捲起來？”高慧挑眉問。
曹欣鼻孔出氣：“哼，跟你有什麼好卷的！”
兩人到了餐廳，拿完餐盤排上隊，高慧摸遍全身口袋，才發現自己沒帶飯卡。
前面還有十幾個人，高慧準備回教室找飯卡，曹欣一把拉住她：“找什麼找！咱倆用一張飯卡的次數還少？”
高慧乖乖留下排隊，半晌，忽然發出一聲嘆息。
曹欣感到後腦勺發熱，回過頭來：“你怎麼回事？”
高慧一本正經：“沒什麼，就是覺得，虛無。”
曹欣翻起白眼：“什麼虛無，你念經啊？！”
高慧點頭：“我念過，你喜歡的話我送你一本，《道德經》。”
曹欣聳肩做了個打冷戰的動作：“姜芸同學，我命令你，現在停止你的冷笑話專場表演。”
高慧貌似遺憾地回答：“好的吧。”
一對挺好的閨蜜，為什麼要走上對抗的道路呢？讀書、音樂、登山、烹飪、刷劇、做手工、打遊戲……這世界上那麼多有趣的事，古代名士、現代紙片人、二次元、三次元、機器人、VR……這世上那麼多有趣的“人”，明明可以並肩戰鬥、共同欣賞，為什麼非要為一個朝三暮四的異性爭得頭破血流？
曹欣先叫了西紅柿雞蛋麵，這個需要現煮，曹欣站到一邊等候。高慧自己基本不挑食，便按資料中姜芸的喜好點了一份涼麵，很快出餐，跟曹欣指了個有空位置的方向，說到那邊等她。不想走到半路忽然殺出個程咬金，搶先坐到她看中的位置上。
這種事司空見慣，高慧也沒去關心搶位者到底何方人士，只是站在桌位邊茫然四顧——這裡已經沒有空位，換個區域的話還得把曹欣叫過去。
“姜芸？”不想那搶位者倒是發話了。
高慧回頭去看，有點熟悉，是誰來著？高慧心下微微懊惱，時間太短，她只顧著梳理人物關係，沒顧得上記人物長相，不過這人長得倒是俊秀，身高體貌都不錯，當是學生中的風雲人物。
“坐這裡吧，還有位置。”那人說。
高慧只好坐下：“謝謝！”
對方有意無意地觀察她，似乎在等著她說什麼話。
“系統？這人誰？”高慧在意識中呼喚系統，表面卻裝作專心翻拌涼麵的樣子。
系統無應答，不知道是不是又宕機了。
對面的男生撈兩口飯，看高慧沒有說話的打算，倒是自己先開口道：“看來你好多了。”
高慧盲猜是曲昊陽，不過不敢確定，只能跟他打太極：“是啊，謝謝關心。你也——還好吧？”
“哦，沒關係。我帶了備用衣服。”
對面這人果真是曲昊陽。
高慧撓撓頭，她也不擅長處理這種尷尬的場面，只能乾巴巴地說：“那個，我賠你一套衣服吧？”
曲昊陽有些意外：“不用，其實你們也不用特意請我吃冰淇淋，一件衣服而已，洗洗也還能穿。”
吃冰淇淋？應該是她看資料時曹欣特意去說的。高慧不打算揭穿，而是順口說到：“應該的，要不，衣服我來洗吧？”
方才坦蕩風流的曲昊陽忽然變得羞澀起來：“不用！不用！我自己洗吧！”
高慧看對面男生白皙的面板下冒出兩團可疑的紅暈，方才意識到自己話說得有些曖昧了，一時尷尬得雙腳摳地，不知道怎麼找補。
“曲昊陽！”曹欣及時出現，高慧覺得她此刻就像一個天使。
被叫到的曲昊陽似乎也已經克服了方才的窘迫，大大方方地跟曹欣做一個請的動作：“好巧啊！又見面了。”
高慧暗自點頭：嗯，不說相貌身材智商，單是這舉手投足的風度都足以秒殺一眾笨拙彆扭的青春期少男。這樣的人，要麼成長成坦蕩偉岸的大丈夫，要麼是一個潛在的風流浪蕩子。
曹欣似乎擔心著什麼：“你們在聊什麼？”
高慧意有所指：“沒什麼，就說說冰淇淋的事。”
曹欣僵了一下，不自然地笑著說：“這個啊！剛才我想跟你說來著，跟李星海說完話就忘了。回頭我再跟你解釋，先吃飯吧，這面一會兒就坨了。”
高慧點頭，目前這點小事，點到為止，不必大動干戈，也非她興趣所在。
曲昊陽也不是個多話的，埋頭乾飯。學校餐廳的涼麵做得還不錯，高慧也無暇分心他顧。只有曹欣食不知味，又迫於自己剛才立的flag，還要裝作專注吃飯的淑女樣。
高慧向來吃飯如打仗，很快吃完一份涼麵，喝完店家送的小碗蛋花湯，用紙巾擦擦嘴角，坐在一邊等著曹欣。曲昊陽看到她乾乾淨淨的盤子和碗，似乎有些驚訝，不過沒有說什麼，而是很快將自己的飯也吃完，端起盤子準備跟二人告別。
曹欣碗裡還有一半的麵條，卻放下筷子說：“這麵條給得太多了，吃不完，只能浪費，我們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