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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恆是一個字兒都不相信丹樞的話語。
他隱約可以在丹樞的身上看到纏繞著的怨氣，如絲線般交織著，就像是一張網，將她的整個人都包羅在其中。
“很抱歉，我們幫不了你。”丹恆匆匆開口道，“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
他拽著溫允禮，穿過了月洞，繞過了景牆，在遠處的一處星槎渡口停了下來。從渡口遠眺，可以望見長樂天的景象。
丹樞知道，他們已經走了。
只是，她還是孑然地站在那裡。紅色的牆垣映著她蒼白的面容，就像是鬼魅精怪。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輕聲自語道。
只是，她的呢喃聲，在穿堂的清風中被吹散了。
……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夜間的風也微寒。
丹恆和溫允禮來到了長樂天。
華燈初上，燈火明霄，端的是一派和諧祥樂的氣氛。
任誰見到了這樣的景象，都不會覺得，仙舟之上的各方勢力都已經蠢蠢欲動、劍拔弩張了。
丹恆看到了很多人都在月下小酌，桌子上擺著玲瓏的酒壺。還有人圍了一桌，在吆喝著帝垣瓊玉的花色。
只是，有一個怪人看起來神神叨叨的，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他在看到丹恆和溫允禮的時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兩位異邦的客人，請留步，你們渴望長生嗎？”
【“這是可以說的嗎？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那些瘋狂的推銷員。”
“不如說是傳銷頭子更貼切一些吧。”】
“我渴望力量。”溫允禮在丹恆還未開口的時候，就出言道。
在親眼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是怎麼墮入魔陰，變成六塵顛倒、人倫盡喪的怪物的，他是真真正正地對長生和豐饒敬而遠之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回答，還是顧及到了自己的任務。
說不準可以從他的口中撬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我明白了！你是說你渴望長生，對吧！畢竟長生不死也是一種力量。”
【“壞了，真成傳銷頭子了！”
“不過，他的邏輯，我也只能說是歎為觀止了。”】
“不，我只是渴望純粹的力量。”溫允禮想了想，還是嗆聲道。
“哦哦，是的，是這樣的沒錯。”那人似乎是怔了半晌，但是很快就點了點頭，說道，“但是，在獲得絕對的力量之前，你一定也是渴望永遠活下去的吧？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得到力量。”
“但是，仙舟聯盟呢！？他們不在乎短生種的福祉！他們固執地禁絕走向長生的光榮之路！”他憤憤不平地說道，神情狂熱地看著溫允禮。
他的目光就像是餓狼一樣，使得溫允禮的雞皮疙瘩都要跳起來了。
“加入我們吧，同登長生仙道！”自稱是綠芙蓉的怪人手舞足蹈著說道。他神色殷切地望著建木的方向，眼神痴狂。
溫允禮不自在地抖了一抖。
這是什麼大型邪教傳播現場啊！
丹恆倒是想起了之前在書裡看到過的關於藥王秘傳的記錄。
那是一群以發掘禁忌丹方，復興所謂的仙道之秘為志業的豐饒信徒，一群渴求長生的瘋子。
“怎麼樣？”見溫允禮沉默不語，綠芙蓉催促著問道，“跟我一起去個更適合討論這些事的地方吧？”
……
“到地方了，就是這裡。”
這是一個偏僻的小院落，一把遮陽傘欹斜著遮住了半張桌子，一缸荷花濯清漣不妖地開著。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藥王秘傳的‘蒔者’。”
【“‘藥王秘傳’？仙舟不是信仰‘巡獵’的嗎？‘藥王秘傳’聽起來是‘豐饒’的信徒吧。”
“看起來仙舟也並非鐵板一塊——”】
果然是藥王秘傳。
丹恆面不改色地想到。
只不過，現在的“藥王秘傳”都落魄到了這樣的境況了嗎？
三劫之時的“藥王秘傳”，可不是這樣的。
見丹恆和溫允禮呆呆的樣子，綠芙蓉也為他們解釋起了“藥王秘傳”。
“‘藥王秘傳’，是奉慈懷藥王為正教正法的組織，而‘蒔者’，就是我們這些追隨者的自稱。”
丹恆不由得擔憂了起來。
在羅浮仙舟隱秘、黑暗的角落裡，到底存在著多少隻像是“藥王秘傳”這樣的碩鼠？
單是一個壽瘟禍祖就夠頭疼的了，現在還要加上一個燼滅禍祖，也不知道景元那裡怎麼樣了。
【“是豐饒吧？‘慈懷藥王’是豐饒星神吧？”
“我好像記得，仙舟和豐饒不死不休，他們是仙舟人，怎麼會信仰豐饒？我現在真的很擔憂，仙舟不會和貝洛伯格一樣吧？”
“那，應該不至於吧，仙舟的底蘊還是在的——”】
“只要將這冊《千手慈懷藥王救世品》抄寫五百遍，讓兄弟姐妹們相信你們的誠意，就可以讓你們成為一名‘蒔者’了。”
多少遍？丹恆和溫允禮面面相覷，都疑心是自己年老耳衰，聽錯了綠芙蓉的話語。
好吧。
丹恆在心裡長嘆了一口氣，開始了奮筆疾書。
【“真有樂子，要加入那什麼勞什子的‘藥王秘傳’，考核竟然是抄書！哈哈哈！”
“你們看到他們生無可戀的樣子了嗎？夢迴高中時代。”
“天！大佬不愧是大佬，抄書的手速都這麼快。”】
在抄完五百遍《千手慈懷藥王救世品》的時候，溫允禮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昇華了，整個人腦子裡想的都是立刻、馬上地投奔到慈懷藥王的懷抱了。
但是，冰冷的感覺突然如水流般湧上了他的心頭，他使勁地甩了甩腦袋，迫使自己清醒起來。
溫允禮在看到丹恆面不改色地收拾好了筆墨，將抄好的《千手慈懷藥王救世品》遞給綠芙蓉的時候，是真的打心眼裡敬佩。
“很好。”綠芙蓉看著丹恆雋秀的字跡，讚歎了一聲。
丹恆和溫允禮最後還是透過了“藥王秘傳”的考核，成為了“蒔者”。但是，他們現在也還只是小嘍囉，根本就沒有辦法接觸到“藥王秘傳”裡面的核心人物和所謂的“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