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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眼前的龐然大物轟然倒下,壓折一片枯木,捲起陣陣塵土。
祁厭在鋪天蓋地的塵海中甩了甩痠痛的手腕,繼續朝陣眼走去。
鬼怪和異獸接二連三出現,都被一一解決。
整個枯樹林裡四仰八叉地睡了一片屍體,他卻並未覺得有多鬆快。
繆宿的陣法絕不可能如此簡單。
越往深處,陣法光芒越盛,身旁枯樹也稀疏了許多,漸漸空出一個圓形空地來。
祁厭在距離陣眼四五尺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他隱隱猜到會發生什麼,髮尾被莫名而起的風吹起,幽藍色的光愈發刺眼,像是在催促。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踩上去。
周圍景物立即飛速後退,直至消失,他卻仍在原地。
隨後是突如其來的黑暗。
身體像是在下墜。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像是山間清澈的溪流,叮叮咚咚劃過耳膜。
“祁師弟醒了嗎?”
他貪戀地想再聽聽,她卻噤聲了。
於是不得不睜開眼。
雲歲抱著胸,微微探著身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她梳了個很是討喜的髮式,兩隻蝴蝶髮夾一左一右夾在髮間,隨著動作上上下下。
祁厭一愣,下意識就向腰帶看去。
那裡空無一物。
見他醒了,她哎呀了一聲,隨後腳步輕快地走到不遠處身姿修長的男子身邊,姿態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師兄,祁師弟醒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屋了呀?”
雲浸月回過身,瞥了一眼桌前的喻昭,表情有些許不自然。
他想將手從雲歲的懷中抽出,不料她卻抱得死緊,如此重複了兩遍之後,雲歲不高興了,仰著頭看他,眸中怒氣難掩。
他放棄地垂下了肩,只能隨她而去。
這一幕太過刺眼,祁厭甚至閉上了眼睛,只當是幻覺。
再次緩緩睜眼時,喻昭已經來到了床前,手中端了碗黑漆漆的湯藥。
他想都沒想就拒絕:“我不喝。”
喻昭顯然也是被方才那幕刺激到了,心情受了影響。
她抿著唇,一言不發地將藥碗重新擱回桌上,在木凳上坐下。
一開口,語氣質問:“阿晏,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他當然不知道。
祁厭掀開被子,也在床邊坐下,雙手撐在兩邊床沿上,姿態懶散。就這麼看著她,也不說話。
喻昭眉頭輕蹙,“你差點掐死雲師兄。”
哦。
祁厭瞭然,繆宿這是要帶他重溫一遍過往嗎?
他舔了舔上唇,漫不經心道:“那我很抱歉。不過不是沒死嗎?”
“你這叫什麼話。”喻昭氣得直接站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怎麼變成這樣了。”話裡是濃濃的責備意味。
“你從前分明很…”
“師姐。”她的話倏地被截斷。
祁厭終於收起了那副散漫的態度,目光如炬。
喻昭被他盯得有些站不穩,一隻手扶住桌沿才避免跌坐下去。
而他已經站起,拿過外衣慢條斯理穿上身,說道:“你在雲浸月那受了氣,我沒有義務替你紓解。”
“更何況你又怎麼知道。”他穿戴整齊,開始收緊護腕。“我就沒有受氣呢?”
“什麼?你受什麼氣?”
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她這師弟自下了山別說受氣,就是一個不善的眼神都不慣著。
他能受氣?
祁厭無瑕顧及她的想法,滿腦子都是雲歲抱著雲浸月胳膊的嬌俏模樣。
儘管知道是在幻境,儘管知道都是假的。
胸口卻仍然凝了口鬱氣,不上不下,令他異常心煩。
出了門,陸府已經空了,任何動靜都顯得格外清晰,穿過一條長廊,笑聲飄飄蕩蕩鑽進耳中。
他腳步逐漸加快。
終於在拐過一個轉角後,看到了庭院紛紛揚揚的落花中翩翩起舞的身影。
他從未見過雲歲的臉上出現過這種神情。
俏麗,嬌嫵,又楚楚動人。
卻是對著另一個男人。
他靠在牆角,形容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只覺得渾身冷得厲害。
直到庭院中的人察覺,停下了動作,警覺開口:“祁師弟?”
他緩緩直起身走近,目光始終鎖住她,沉沉開口:
“他沒有誇你。”
“什麼?”
雲歲有些莫名其妙。
他繼續說道:“舞很好看,他卻沒有誇你。但沒關係,我誇。”
神經病啊。
雲歲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道:“謝謝,但是我不需要。”
她看向一旁愣怔的雲浸月,眉頭瞬間柔軟:“師兄,好看嗎?”
還未等雲浸月回答,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祁厭用了力,她吃痛,“你幹什麼?!”
雲浸月像是終於找到了脫身的理由,急忙起身,“你們聊。”
然後走得毫不拖泥帶水。
祁厭睨著他逃似的背影,冷笑了一聲,問:
“還喜歡他嗎?”
雲歲不再掙扎。
她冷冷看著他勾起的唇角,說出的話像淬了毒,“怎麼?喻昭就能看得上你了?”
祁厭愣在原地,手中忽而卸了半分力,雲歲感覺到了,迅速抽出了手腕,繼續說:
“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各達目的不好嗎?”
她語氣冷然得讓祁厭遍體生寒。
靜了好一會,雲歲都要以為他無話可說的時候。
少年垂著眸輕輕開口:“我偏要犯呢?”
雲歲不解:“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是想讓喻昭吃醋嗎?”
“不是。”他搖頭,“我不喜歡她…”
“我像是三歲小孩嗎?”她輕嗤,“無所謂,不重要。”
“我管你喜不喜歡她呢,我喜歡師兄,這就夠了。”
祁厭猛地抬起頭,想說什麼。
雲歲已經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
她耳側的飄帶在空氣揚起,近在咫尺。
祁厭想伸手去抓,卻晚了一步,眼睜睜看著水紅色的髮帶從指尖溜走,就像雲歲一樣,留不住。
怎麼會這樣…
真的是幻境嗎,為什麼會如此真實。
就好像,是另一個時空中發生的一樣。
他目光茫然,開始分不清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會不會,不愛他的雲歲才是真的。
那個堅定選擇他的雲歲,是他執念太過,幻想出來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