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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陰，長街漫漫迷人心；回時陽，轉身回頭皆過場；一陰一陽入輪迴，誰人可以道無常？
…………
回青樓的一路都很安靜，藉著月色將將可以看見腳下。
餘無虞四下看了看，目盡之處什麼都沒有，與來時路上的環境全然不同。
藉著月色，餘無虞一步一動，每一步都像踩在流動的黑色絲帛上，月亮懸在空中，照亮了半片了天空。
餘無虞和隨桎卿並排走在一起，白木跑在他們前面。
在這樣的夜色下，餘無虞看不大清，聽覺卻意外的靈敏了起來，前面不遠處白木跑動的聲音，跑動過後的呼吸聲，還有……他們兩個走動時衣物的摩擦聲。
出了集市口到現在，隨桎卿和餘無虞倒是沒有再搭過話。
餘無虞顛了顛手上的盒子，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盒子底部的角，暗自思索著什麼，不知不覺腳步變慢了下來。
隨桎卿遠了幾步，而後轉過身背對著月亮，夜色堪堪遮住他的臉，留下梗直修長的脖子在月色的映照下顯得白皙更加。他沒出聲，站在那裡不聲不響的，猶如鬼魅。
他看著餘無虞，餘無虞並沒有發現他在等她。
“是太重了嗎，你可還能拿得動？”
餘無虞思緒回來，意識到隨桎卿是在等自己，“拿得動。”說著還又繼續顛了顛手裡的盒子，示意隨桎卿。
“嗯，那就好，要是你覺得拿不動了，就……”隨桎卿抬起一隻手來遞到餘無虞面前。
“不用，這個真的很輕的，再說今天你還請我吃了好吃的，我幫你拿點兒東西那不是應該的嗎？”
餘無虞本著有來有回的原則，打算賣些力氣來還一些糕點債的。
誰知道，遞到餘無虞面前的手突然就轉了個彎指向了旁邊。
隨桎卿隨後接著說道，“就坐這兒歇歇腳再走。”
餘無虞看過去，“呵呵，”原來是一塊大石頭，“謝謝你啊，你可真是貼心呢。”
“那是了，我可會照顧人了，跟我在一起，不管是誰，保管她的身心舒暢。”
餘無虞聽過這一番話，不知作何回答。
靜默。
還是靜默。
“行了，既然你不用休息，那我們就繼續走吧，還有不遠就到了。”
餘無虞這下徹底被他給整的沒有語言了。
暗自的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天兒這麼黑，料他也看不清，而後快步趕上他。
走到隨桎卿跟前說道，
“你倒是說對了，走吧，小女子我什麼都沒有，就是這一身的力氣使也使不完。”餘無虞說著氣話，賭氣似的往前走去。
瞧著餘無虞生氣的樣子，隨桎卿笑彎了眼角。
待餘無虞走出一段距離，隨桎卿才開口喊道，
“無虞。”
餘無虞自然是不會回應的。
隨桎卿覺得有些好笑，使些小性子也好，這樣的及時反饋能給他她真的在身邊的真實感受。
“無虞，你走錯了，這邊。”
“走錯了？這兒什麼都沒有，你怎麼知道不是你記錯路了？”餘無虞反駁。
“不管我有沒有記錯，只有我才能走出這裡，你選吧。”隨桎卿無賴了起來。
餘無虞不敵，“我就說昨天為什麼怎麼都走不出這裡，原來就是你搞得鬼。”
隨桎卿眼底劃過一片訝然，饒是面上再怎麼努力裝作淡定，他袖裡捏緊又鬆開的動作可騙不了人。
“怎麼，無虞之前來過這兒？”隨桎卿瞬間警覺起來。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這兒有點熟悉，具體為什麼我也不知道。”餘無虞迷糊了，心想他在說什麼啊。
“你……”隨桎卿頓了頓。
荒原之上舉目皆空，路過的風匆匆，帶著些審視的味道。
“沒有啊，我還覺得新奇呢，從前你不曾領我走過這兒。”
餘無虞說得真切，隨桎卿甚至看不懂她了。
“好了，不說了，我們回去吧。”
“欸，等等，我什麼時候說我來過啊？我沒來過啊。”
隨桎卿沒有說話。
餘無虞還想繼續，隨桎卿開口，“你想不想知道這個盒子裡裝的是什麼。”
“想，也沒那麼想。”世上誰人不好奇，只是餘無虞的好奇程度沒那麼嚴重吧，也沒到那種非知道不可的地步。
“不過我更好奇方才在店裡你講的故事，是真的嗎，你家祖上是做什麼的，聽著好像很有來頭。”
餘無虞是在認真的提問，她看著隨桎卿的眼睛，好似幽深的湖水裡聚滿了點點的熒光，照亮了周圍的一切，波光粼粼中瀲灩深色，散出光輝又斂去情意。
她一下就撞了進去。
“嗯，這個嘛，說來話長，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講與你聽。”
聲線低沉，語調宛轉，這做作的語音若是被旁的人聽去了定是雞皮疙瘩都要抖落二斤。
餘無虞此時正看呆了，隨桎卿刻意發出的曖昧撩逗的迷人嗓音可惜沒被人聽了去。
可是現在被撩逗的物件的絲毫不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欸。”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從餘無虞耳邊傳過。
“無虞啊無虞啊，你究竟……”
當事人聽見對面的人叫著自己的名字，本能的回神，意識到自己竟然看著男子發呆，餘無虞心底泛起一片慌亂，這荒原野嶺的，與隨桎卿等一人一狗共處不佔優勢啊，自己的行為一個兩個不小心就要將自己的小命搭在這兒了。
餘無虞慌亂擺手，腦袋緊急運轉著。
“啊？我……沒有……我不是在……”
辯解既是蒼白，可恨這張嘴像是剛剛才在集市買來的，竟說不出半句有用的話來。
隨桎卿瞧著餘無虞的模樣煞是有意思，故作深沉的抬頭望著月亮，盯住那月亮半晌
餘無虞莫名其妙的，也跟著隨桎卿看月亮，這個月亮確實是有看頭，又圓又大，又近又亮，除此之外，在餘無虞看來，無甚特別的。
隨桎卿用餘光看餘無虞，緩緩開口道：“月亮啊月亮啊，我日日與你相見，你可知曉我的心意啊。”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餘無虞轉過頭看著隨桎卿，他微微抬起頭，將將好使得餘無虞看清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