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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頭上刻著的字樣是墓園。
阮頌湘看著聞欽，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是……”
聞欽將花抱了下來，走到她面前，緩緩道：“我想，帶你見見我媽。”
阮頌湘愣了。
他今天是帶她來見他媽媽的？
聞欽見小姑娘沉默了很久，抱住花的手微微發緊，“對不起，沒和你說一聲，就帶你過來了。”
“要是你不習慣，可以在車上等我一會兒嗎？”聞欽垂著眼瞧她，微顫的指節隱隱昭示著男人心裡的緊張。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阮頌湘抬起臉，令他頓了下。
小姑娘垂下眼，表現讓他意想不到，埋怨道：“早知道今天要來見阿姨，我就不穿這麼亮色的裙子了，這樣會不會顯得我不莊重？”
這下換做聞欽反應不過來了，見阮頌湘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一根皮筋，將頭髮綁成了低馬尾，對著車窗照了照，又將大衣的扣子繫好，看不出裡頭的藍色長裙。
“這樣顯得我端莊些吧？”
阮頌湘拽住聞欽的手詢問。
聞欽抿緊的唇上揚了許多，“很好看。”
阮頌湘深呼吸了一口氣，心裡多多少少有點忐忑，“咱們走吧。”
聞欽握住她的手，照著記憶裡的路線來到了一塊墓碑前，照片上的女人相貌秀美，與聞欽的眉眼有幾分相似。
“媽，這是我女朋友，我們在一起了，我想讓她來見見您。”
聞欽的聲音微低，目光盯在照片上的女人，輕聲道：“她很好，要是您在，也會很喜歡她的。”
阮頌湘看著男人認真的側臉，聯想起了無數個夜晚他站在陽臺上吸菸的場面，那樣孤寂，周身好像籠罩著一層寒霧，不能讓人輕易靠近。
或許，這也是他面向外人的保護層。
後來掙脫開束縛，一點點走向她，她還記得聞欽在以為她和盛宴在一起的那個時刻，落下的那滴淚很滾燙。
好像在說，他又被丟下了，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那樣的聞欽是破碎的，阮頌湘每每想起那個時候，心裡都會忍不住揪一下。
她心疼他。
“阿姨，我叫阮頌湘，很高興聞欽今天能帶我來見您。”
阮頌湘忽然出聲，朝墓碑走近了些，柔聲道：“也很謝謝您生下了聞欽。”
聞欽微頓，目光緩緩落在了阮頌湘身上，見她將臉頰邊的碎髮撥開，鄭重道：“您不要擔心聞欽，我會好好陪在他身邊的，不會再讓他一個人。”
他舒展開的掌心一點點攥住，心裡好像落下了一點帶著暖意的溫潤。
阮頌湘蹲了下去，對著墓碑笑了笑，聲音柔軟：“阿姨，聞欽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您把他生得很好、養得也很好，您真的很偉大。”
聞欽聽到這些話，呼吸微微亂了些。
在帶阮頌湘來這裡之前，他每次都是自己過來，次數說不上很多，每次來了，也不會說什麼話，簡簡單單一句我來了，剩下的便都是沉默。
他從來都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更無法像阮頌湘這樣，去與一個逝去的人如此自如地聊天。
“……”
阮頌湘與墓碑聊了一會天，說了些自己的個人情況，又陪聞欽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攜手一塊離開了墓園。
離開之前，她還跟墓碑許諾，等下次再和聞欽一塊來看她。
上了車後，聞欽一直都很沉默，阮頌湘也不想打擾他，隨手擺弄了一下花束，卻在裡頭髮現了一個小盒子。
“這是什麼？”
阮頌湘愣了下，開啟後才發現裡頭是一個精美的戒指吊墜，這個牌子的飾品都很昂貴，聽說還需要去國外定製，阮頌湘也只在短影片裡見過。
“送你的。”聞欽側過臉瞧她，扯開唇角笑了下，“算是我們在一起第一天的紀念禮物。”
阮頌湘故意逗他：“第一天就送這麼貴重的禮物，那等第一百天、一千天了，你是不是得摘星星、摘月亮給我了？”
“好。”聞欽眸底帶著些淡笑，認真地看著她。
“嘁——”
阮頌湘喲了聲，笑道：“真給我摘星星、摘月亮啊？”
“要什麼都給你。”
聞欽開著車，正好穿過隧道，車裡的環境一下就黑了下來。
人在黑暗的環境中，聽力會異常敏感。
阮頌湘能聽見他的呼吸聲，夾雜著情緒微變的一句：“謝謝你願意陪著我。”
阮頌湘聞言沒有說話。
車內沉默了下來，聞欽餘光瞧見身旁淡淡的螢幕熒光，悠緩的音樂從一旁響起。
不久後，小姑娘清甜悅耳的嗓音伴著旋律，柔柔唱道：“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聞欽握住方向盤的指節顫了顫，小姑娘繼續唱：“一個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願你獨自走過，風雨的時分。”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承受這世界的殘忍。”
“我不願眼淚陪你到永恆。”
“……”
小姑娘的嗓音柔緩，好像天生富有安撫人心的作用，猶如泉水，一點點流至人的心窩裡。
眼前的黑暗，好像也因為阮頌湘的歌聲一點點退後，最後迎接他們的是無限曙光。
“哥哥，天亮了。”
阮頌湘轉過臉來瞧他，掠過他微紅的眼尾，笑得溫柔，“不管以前的黑暗有多可怕，天終究是會亮的，別害怕，我會陪你等到天光大亮。”
“……”
“……”
時間快到中午，車開入了市區，最後停在了一座大學前。
阮頌湘探頭看了眼，“這是湘大啊。”
湘大是湘城最好的一本，阮頌湘高考那年填的志願就是湘大，只可惜理想太美好，現實頗為骨感，她的分數線最後比湘大的分數線少了三十分。
最後滑到了第二志願。
“嗯。”聞欽解開安全帶，“這是我的大學。”
“啊？”
阮頌湘是知道聞欽有錢，但實在沒想到聞欽成績這麼好，“你考上的就是湘大啊？這麼厲害？”
聞欽淡定地哼了聲：“你男朋友什麼不厲害？”
“嘶——”
阮頌湘的表情神秘了一瞬，“不好說啊，畢竟我也沒有全方面體驗到。”
“……”
氣氛忽然沉默了下來，聞欽緩緩轉過臉看著她，眉頭稍挑。
“……”
阮頌湘嚥了口唾沫。
糟糕。
一個不小心，開上高速了。
“你說什麼？”他直勾勾瞧著她，“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