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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悠樂思索著假如辰榭知曉了雁無傷的特殊之處，那他必定會被帶回辰榭。那暗無天日的生活，沒有自由，他不是會變成另一個自己……他眼中的光是不是就會這樣消失？
可是自己又有什麼權利去做這些判斷呢，自己何嘗又不是泥菩薩過河呢？可是如果可以，她想看著他眼中的光，臉上的笑。
“阿攸，今天的事情你可要幫我保密哦。這件事可是連修遠和銀珠都不知曉。”火堆噼裡啪啦地響著，映照著他此時的面容，傅悠樂現在也能看到他嘴角的笑，只是他依舊低著頭，用手中的木棍撥弄著炭火。
“嗯……公子為何這麼相信我？”
“這個問題我好像回答過你。我……就是想相信你。”
“若是有一日我欺騙了公子，公子當如何？”
“雖然我有自信不會有那一日。就算有那也是我的事，是我把一切都告知你的。任何後果都是我該自行承擔的。”他又是這樣笑嘻嘻地看著傅悠樂，怎麼會有人笑起來這樣好看，攝人心魄。
但同時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呢？傅悠樂有一刻真的害怕這張臉上的笑容會就這樣消失。算了，不想了，先看辰榭那邊的動靜吧。
“公子，是不是常有人和你說，你笑起來很好看。”
“是嗎？”
“那阿攸，你知道，你這樣緊緊盯著一個人的時候，眼睛有多美嗎？”傅悠樂自己並不知道，她自己一直如一潭死水的雙眼，看著雁無傷時，又有了一點點光。
“那是因為眼睛裡是公子你……”傅悠樂話一出口，自己也震驚了，立刻頓住。救命，自己在說什麼，這話說的自己像個登徒子一樣。
罷了說都說了，傅悠樂乾脆就這樣看著雁無傷。
“阿攸，你能一直在我身邊嗎？”
“我能嗎？”這個問題像是問的雁無傷，其實傅悠樂是問的自己。自己能嗎？她的一切都在辰榭的手裡，家人，自由，甚至性命，自己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只要你不離開，你當然可以一直在我身邊。”
“只要公子還需要我在身邊保護你，我就會一直在公子身邊。”
這個回答與之前她在太子府說的一模一樣。
“阿攸，我從未只是把你當成我的貼身侍衛。山風寒涼，小心著涼。”雁無傷將披風披在了傅悠樂身上，眼中滿是溫柔，帶著堅定。
“多謝公子。”傅悠樂裹緊披風的手，觸碰到雁無傷給她整理披風的手，他的手很暖。
雁無傷順勢拉住她的手，坐到他的身側。傅悠樂本想本能地抽出手，他反而握得更緊。
“阿攸你的手太涼了。”她的手很涼，雁無傷就這樣握在手心裡，傅悠樂的手漸漸暖了起來，傅悠樂突然開始貪戀起這手心的溫度。
他的手大而寬厚，緊緊將她的手握著，彷彿只要一鬆開就無法抓住一般。傅悠樂沒有再動任由他這樣握著。
兩人面面相覷，彼此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得傅悠樂似乎又能聽到他的呼吸聲。她從他的粼粼的眼波里看到了自己，心跳聲變得不安分，她的大氣不敢喘，生怕他發現自己已經亂了的心跳。
他的臉開始慢慢靠近，傅悠樂腦子嗡嗡的，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再反應過來時，唇上附上了一陣柔軟，似乎又有點冰涼。他輕輕試探，舌尖小心地就這樣溜進她的唇齒之間，她慢慢閉上雙眼，從一開始的無措，開始一點一點地回應。她感覺時間彷彿過去了許久，傅悠樂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變得慢慢暖了起來。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不知過了多久雁無傷放開了她，他的額間多了幾顆豆大的汗珠。她的臉變得緋紅。
“阿攸，剛才馬騎得太急，你的傷口怕是又裂開了，我再檢視一下你的傷口。”
“好。”
雁無傷開始檢視她的傷口，路上的顛簸，讓血又滲了出來，但傅悠樂現在卻並未感到疼痛。
突然無言的氛圍讓她有點無措。於是開口問道：“公子你明明不會受傷？為什麼還要把我放在身邊呢？”
傅悠樂不知道的是，從在宜香閣又見到她時，雁無傷有多開心，這許多年之後，他終於又見到了她，或許她可以幫他結束一切，或許她是他漫長時光裡唯一的變數。所以，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讓她留在他身邊，完成她心中所願。
“我也說不上來，在宜香閣見到你時，我便覺得你不該是現在的樣子……我想幫你找回你原本的樣子。”
自己本該是什麼樣子，連傅悠樂自己都快忘了。她好像看見自己未加入辰榭前與妹妹漫山遍野亂跑，在懸崖邊等一晚上只為看雛鷹第一次飛向天空，然後激動地手舞足蹈差點摔下山崖的樣子。
想起來彷彿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現在自己已經不配再去想這些了。
“公子好像對所有人都是這般。管的似乎比天上的神仙還多。”
“那這你就確實說到點子上了，我是比天上的神仙管的還多一些。對了，阿攸你能不能別喚我公子了？”
“那我該喚你什麼呢？”
“你叫我長生吧，家裡人之前都這麼叫我。”
“無傷，長生，公子的家裡人是真的很想你長命百歲。”
“是啊，何止是長命百歲呢……”雁無傷看著遠處，不知為何傅悠樂覺得他這句話裡似乎有一些無奈與淒涼。
“之前並未聽你提起過家人，他們現在在哪兒？”
“家人嗎……他們都不在了”。
傅悠樂心中開始自責起來，自己真是會戳別人傷口，但看著雁無傷這樣她一直以為他該是無憂無慮在一個和睦的家庭里長大，母親知書達理，父親看似嚴正實則寬厚，沒想到他年紀輕，家人竟已經都不在了。
“抱歉。”
“別放在心上，這麼長時間。我也早都已經習慣了。更何況，我現在有阿攸你在我身邊就已經很好了。”
傅悠樂笑笑轉移了話題，她自己做不了這樣的決定。
“今晚的刺客為公子而來，但似乎並未有想傷及公子的性命。公子可能猜到來人所謂何求？”
她還是喚他公子，他中升起失落，現在的她彷彿覆了一層冰，似乎能透過這層冰能看到其中的鮮紅，可是要觸及的前提是得一點點把這層厚厚的寒冰一點點捂熱融化。
於是他也沒再多說什麼，沒事寒冰總有融化的時候，畢竟於他而言最多大便是時間，她總有時間將這層冰融化。
“有一些猜想，但還不能確定。”
雁無傷隱隱覺得這些人是因為所來是因為川城疫病，看來此次疫病是否真是天災還未可知。
“好了，先別想這麼多了。這裡還算隱蔽，外面我也撒了一些毒藥，你好好休息，我守夜。”
“嗯”傅悠樂也確實累了，背過身靠著石壁不多會兒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