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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走了，這裡是全新的校服。”
病房門再次開啟，護士拿來一套全新的校服。至於原本穿著那套，相信如武天預期的破損了。
這麼快就要走了?
武天在還沒坐暖的病床上嘀咕。
一早上他便到醫院不同地方進行檢查，一切報告正常之後就安排先回房，沒想到馬上又要走。
在器材和各地點間穿梭之後，他又有點累了。
曾經昏厥過便讓他的腦袋格外易累，雖然不到影響基本功能，要完全恢復敏銳度，到可以進行精細工作和劇烈運動的程度大概要回去自我休養幾天。
武天的細語沒傳到護士的耳裡。
那隻會換來不太好的回應。
“再見，不要再回來了。”
竟然有人會明言不想再看見自己。換著這番話由護士或者醫生說出，反而會引到一個可以一笑置之的完滿結局。
就像“醫生遠離我”背後的意義。
“謝謝，承蒙照顧了。”
武天公式地致意，檢查身邊的東西，連同經過整修回覆簇新狀態的增幅器一起離開這病房、這醫院。
他輕觸手上的增幅器，彷彿感謝昨日的救命之恩。
暫時也不打算關掉「自我防護功能
(CompulsoryProtectionMode-CPM)」。
來到學生餐廳的時候剛好是鐘聲和午飯時間的間隔，就算目前裡面沒有學生也不會讓人產生懷疑，況且芭樂高中有個別學生經常編造不同原因翹了一上午的課(主因不足一天的請假還不要醫療或其他有效證明)。
早來者省卻了排隊點餐和取餐的等待時間，以致他回到教學大樓之後還有一半時間。
班上還留著約莫一半人，相信是厭惡了餐廳的擁擠選擇外帶，極少數同學會親自下廚準備午餐，這個在相對著交誼廳的公用廚房便可以解決，商店街也有賣食材的超商。
人雖少，武天的出現依然在同學之間起了不少的騷動。
“這麼快就回來了?”
“今早我們還商討要放學後來探病呢！”
“武天你確是捲入了昨天的戰鬥?”
“到底是如何的?”
“對啊！說來聽聽吧！”
武天身邊圍出一個小圈，同學們爭相問武天昨日的事情。看他們當故事一樣聽著的樣子，相信他們對ASC，活躍於國際的反超能力武裝組織的恐懼暫且拋諸腦後。
由恐懼變成好奇，更想了解對方更多。
“請給我慢慢解釋的空間……”武天招手示意需要一些距離。
身邊稍微靜下來之後，他把直到昏迷之前的事抽取重點複述。
幸好他們得到想要的情報後也沒死纏爛打。
比起成為焦點接受抬舉的目光，目前武天比較想要安靜的空間消化迄今為止的所有事。
在門口裡站了十分鐘後，武天回到自己的座位。
凝欣差不多同時回來，陳舊，沒有什麼花紋，彷彿是一塊布的錢包放在桌上。
她看見比她還要早一點回的武天，雙眼稍微睜大。
“沒事嗎?”凝欣緊緊地縮緊肩膀。
“還好。”武天看著她的臉說，一雙眼睛本身已經很清澈迷人。
凝欣走到儲物櫃前，蹲下身翻找裡面的東西。從這邊看，她的儲物櫃裡放滿書本，但是很整齊。
她是個很細心的女生，這點在鄰座的觀察充分證實了。
她最後拿出一疊綁得像包裹的書出來，回到自己的座位。
“這裡是昨日發下的作業和筆記，最早限期的一份在明天。”
那些是她的參考書，真正屬於武天的只有底下的一小部分。夾在中間的是凝欣親手寫的筆記。
武天自當把它拿上手看，筆記裡充滿彩色的標記，整體印象很整潔。
以紙張毫無印記看來，那是影印本。
不是失落，心想著要是親手抄錄的筆記讓整件事變得更完美。
不過武天也感謝萬分。
竟然要求鄰座為自己做這些，我到底在想什麼?
搖頭甩掉奇怪想法的動作在心裡完成。
“文科尚且可以問我，但是數學課就恕我幫不了什麼，對不起。”凝欣撥出長氣，噘著嘴。
“不，我要多謝你才是。”武天正式接過筆記，臉上笑著說。
遇上自己不擅長的科目，莫說要教導人，自己也是自身難保。
因此，凝欣用不著道歉。
掛在她臉上的憂鬱讓武天在意。
提到這裡，武天恍然大悟地醒覺，好像從轉學以來沒見過凝欣在笑。
不曉得到底她還在在意考核一事，還是陰沉是她的個性。
在她身上發出的一種氛圍彷彿拒絕所有人。
“昨天中午開始，他們就開始談論秋季旅行分組的事。文鋒他們好像要找你，他們回來之後你再問他吧。”凝欣說了很長的一句話。
“謝謝你。”武天難掩喜悅跟她說。
不過，凝欣還是那表情，不是太想接受謝意。
“那個，放學後你會去美術部嗎?”武天問道。
凝欣在桌上畫畫的動作促使武天如此問。她畫著漫畫風的人臉像，鉛筆在紙上留下細嫩的線。
終於不是在睡覺的凝欣吸引了武天的目光。
“也是。”談到美術部，凝欣的心情變得輕快起來。
“我也會去，三數天沒去感覺好像很久以前的事。”
句子裡隱含“一起前往”的意思，不過無論凝欣或武天也沒及時察覺。
凝欣簡略回應之後繼續畫畫。
武天不煩著她，此時遇上剛好用餐完回來的璟森和一眾男生們，遂走過去問秋遊組隊一事。
得來的回應是他們早就預留自己的位置。他閱覽璟森傳來的名單，成員都是以私人球隊為基礎班底。
文鋒對運動沒興趣，但是平日也是實戰組隊的一員所以計算在內。
比較大的亮點是晨亮把在露營會里認識的依玲也拉進來了。
在實戰訓練的時候引起疑問，晨亮在某天的午餐會上也交代了來龍去脈。
一個想法，說成衝動(Impulse)更貼切，閃過武天的腦海裡。
該邀請凝欣入組嗎?
武天不禁回身看著那個仍在畫畫的凝欣。斜瀏海和筆直的束髮散發靜謐的氣息。她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接觸別人顯得消極，樣子惹人憐惜。
看她的模樣，應該沒人主動找她吧。武天有此想法皆因看見凝欣平時總是獨來獨往，主動和被動也好，她和其他同學接近零來往。
唯獨在美術部裡比較靠近秋月。
但是跟別班級的同學組隊是不可能的。
要是邀請凝欣，性質上就和依玲一樣，換作其他人也不會惹來異議，還可以給依玲多一個女生伴兒。
文鋒對凝欣的評語在心裡響起格外強烈的訊號。
想到此舉會造成不必要的爭議，武天沒把他的計劃繼續下去。
為何我會此時想著她?
微妙的感覺像泡泡一樣充滿武天的腦袋裡。
凝欣和以前當過鄰座的女生不同，沒有一種馬上就想跪求班導替自己轉位置的念頭。
到底為什麼?
我和她直到現在沒遇過什麼事情，甚至感覺到有一道看不見的牆擋在彼此之間。
還是覺得和美術部的她在一起，將來說不定會有點有趣的事。
人的想法比科學的理論更加難懂。
武天也說不準自己的想法，就乾脆決定不再想。
打算到美術部的武天，亂七雜八地收拾好物品，揹包放在桌上。
他察看凝欣的狀況。
她的動作一如的慢。乍看好像在無重狀態下漫步一樣輕盈。她在收拾的過程也很認真，書本對準儲物櫃裡的空隙，推進去也用上雙手。
掌握到時間差不多的武天，在凝欣收拾完成的時候站起身。
雖然沒說過要一起前往，既然都知道要去相同的地點，稍微等一下，一起前往的景象比起在美術室分開出現好看。
“啊！原來你在等我。”凝欣吃驚地說。
“反正你也是去美術部吧！一起去也沒關係。”武天覺得理所當然地說。
凝欣卻不是這樣認為。
“下次不用理我。”她幽幽地說。
我好像有點多管閒事了。
兩人在走廊到中庭的途中不發一言，縱然平排而行雙方卻刻意保持距離，難耐的尷尬趁虛而入。
武天卻想不到打破沉默的話題。
本來一起去就是想避免前後腳的尷尬，他此時意識到此舉是弄巧成拙。
凝欣既不說話，也不像其他人一樣玩著手機，眼睛也沒看過武天的方向。
給無視的武天眉間動了動。
來到靠近雙子湖的中庭邊緣，她往右看向鏡子一般的湖面。風起的時候，湖面頓時盪出微波，凝欣提手按著額前的瀏海。
武天也跟著望過去。
“這風吹起來真舒服。”他合上眼說。
“靜靜地吹著風，什麼不快樂的事以及煩惱都會忘記。”凝欣卻回應了武天。
石板路旁的草坪泛起有層次的波浪，樹海順水推舟地擺動，一切以為只有在動畫片裡看見的場景呈現眼前。
這話不普通，會否也透露了一些凝欣的事?
凝欣沒有笑，神色看來卻輕鬆不少。
“走吧！秋月部長等著我們。”她說。
兩人同時踏進美術部活動室，熱情的秋月笑盈盈地到門後迎接。
“武天回來了，狀況還好嗎?”秋月當頭就問。
看來知道這件事的人比想象中還要多。
他和秋月在閒談的時候，凝欣徑自到閒置的工作桌坐下。
這樣看，說不定是秋月問到的時候凝欣告知了。
“很好。在重要的時候玩失蹤，真的很抱歉。”
“你太客氣了。況且你也不想的。你沒來社團的三天，我接手你的部分，目前已經完成了。”秋月說道。
雖然事實上那是秋月原來的工作，不過這個時候說是誰的也沒關係。
武天也確實感覺到自己在歌唱比賽的舞臺有付出過，打從心裡感到安心。
“我們的部分也完了。終於可以再碰自己的企劃。”
“這樣就完了?”武天空虛地問。
“嗯！接下來就是數位設計學會和學生會的事情。頂多彩排當日由部長我看看搭建舞臺。”
“有點空虛呢。”
好不容易才完成一個工作，武天卻有點不知好歹地說，說辭形是想一直處於忙亂狀態的自虐。
他再次體會到辦活動的事前準備工作是多麼繁複。為了三兩小時的快樂，
背後得要花上好幾個禮拜準備。
現在距離歌唱比賽還有兩個星期。
仔細再想，剩下的時間也真的不多。
“然而下一個活動很快就開始了。”
“聯校文化祭?”武天想起前天早會上聽到的活動。
“是。社團也要舉行自己的活動。美術部也會替其他社團提供製作宣傳物的義務服務，但是插手範圍會是比較小規模。
所以不要擔心會像這次一般，我明白大家都很辛苦了。”秋月靦腆地笑，臉都泛著紅光。她面對武天，受眾卻是全部人。
“不過到時候再算吧！十一月末之前也可以休息一下。”
在門後站了好幾分鐘的兩人，回到自己慣用的工作間。
卻說，秋月穿著校服，即今天不許到畫室授課吧。
武天的工作間剛好在秋月和凝欣中間，總會看見其中一個人。
“回去之後有好好畫畫嗎?”
秋月的眼睛剛好瞄到武天剛拿出來的畫紙。
“算有吧！但是始終找不到方法。”
秋月拿來一張凳子，坐在武天的前邊。她的雙腿從四方形的一對兩邊微微張開，裙襬給拉到膝上，露出少許充滿肉感的大腿。
武天意識下從尷尬的視角移離。
秋月在他的練習圖上評頭點足，一時露出困惑的表情。
如果是單純點出問題，應該馬上就做到。
難道她在想別的事?一點更深層的問題?
“唔……你真是喜歡畫人像嗎?”她籲出氣。
出乎意料的問題讓武天目瞪口呆。
“請問是什麼意思?”
“沒有特別的意思。因為(漫畫)人像在素描的範疇裡面算是需求相當高和精細技巧的一個類別，所以我會想你會不會有其他興趣，我們可以一步一步學習。”
“現在應該是沒有。”
“這樣啊………雖然有點傷腦筋，但是既然你如此想，我會盡力幫你。”秋月摸著後頸說道。
“很麻煩的請求嗎?”武天感到造成秋月的困惑，不好意思地說。
“我明白的。”秋月展露最初的鬼馬錶情，微笑裡彷彿充滿陷阱。
果然還在想我喜歡動漫女生的事嗎?
在一旁準備教材的秋月看不到因為害羞而抱頭的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