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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是學生會幹部的學生上前跟言葉和明傑解釋目前的狀況，然後人牆之間開了一道小縫讓他們出去。
厚重的入口徐徐開啟，遊行人士變得激烈起來，他們企圖進一步靠近教務長，連成一線的守衛把他們壓回去。
此時，右方有激進的遊行人士朝教務長的方向扔來玻璃瓶。
“教務長，危險!”明傑短促地說，迅速移步擋在教務長面前。
玻璃瓶沒觸到任何人，在空中碰到無形的東西后反彈回去砸個粉碎，反倒在挑釁一方引起一陣混亂。
半空中逐漸浮現阻擋物的輪廓。從空中開始架設的護壁沿著守衛身後往兩側延伸，高度將近十公尺。
如絲一般的物質在護壁內流動，呈現的顏色在紅色和綠色之間交替。
武天第一次看見如此大規模的超能力護盾，心裡暗自稱奇。
護壁的主人是一位三年級學兄。他維持護壁的出力，從原先待命的不起眼角落走出來，
以充滿震攝力的眼光看著遊行隊伍。
“我們本著與任何人和平共處的原則。
不論你們如何做，我也不會推前這道護壁。
我只會防禦，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以你們的能力休想突破我。”
學兄的話讓局面火上加油。就連不是激進分子的人也開始隨手拾起雜物往護壁拋去。
護壁維持型態，拋來的雜物絲毫不越雷池。
他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先助長對方的氣焰，讓其燃起熊熊大火。
火燒得越大，“燃料”的消耗速度也隨之變得越快，收拾的功夫更少，而且杜絕死灰復燃。
結果，那些人很快就累得舉不起手，護壁的氣勢更是壓倒性。
“我早就說了。強行攻擊不會達到目的，相反我們很願意跟各位對話。”那位學兄依舊不苟言笑的鐵錚表情說道。
那些人一臉不甘心，然而卻不得不服輸的滑稽模樣引起圍觀學生的竊笑。
火，熄滅了，燒過的地方甚至不再灼熱。
教務長把握對方熱情減退的時機(這樣絕對是過於正面的評價)，神情自若開腔說明來意。
“我是理事會派來的教務長，代表芭樂高中和理事會接收各位的請願信。
適才我校學生的失禮舉措，在下在此向各位道歉，在下定當會把各位的訴求轉達理事會。
在下相信彼此也是為了城市的和平才聚集於此，所以我們更應該通力合作……”
教務長與遊行隊伍的代表握手。在教育界和其他社會場合經驗老到的教務長握手的力度合適而不乏剛性。
那個笑容面具加上己方企圖對對方不利遭到慘敗，使得代表也不得不回以個得體的回應。
硬得像柴一樣的手是有想陷死對方的衝動。
不過他知道輕舉妄動只會讓自己陷於不利。
何況在這種擺上檯面的場合，贊助人也不樂於讓外界獲取任何關於他們參與其中的蛛絲馬跡。
面具背後，代表腦海裡無數錯綜複雜的關係和想法交織。
不知何時開始隨行的記者來到兩人中間，拍下請願信交收的一刻作為新聞材料。
代表卻只想儘快離開這座人工島。
K電波不屬於純淨人類電波充斥的環境讓他身體很不自在(那只是代表的心理作用)。
拍完照片後，遊行隊伍解散，紛紛離開這個島。
“弄得一地垃圾，真的沒有公德心。”在前排的學生吼著。
校工告訴學生他們會負責收拾，教務長也採取息事寧人的方法，著圍觀的學生們回去。
“我回去準備下星期呈上理事會的檔案，你們不用送我了，引導同學解散吧。”教務長跟並肩而站的明傑和言葉說道。
教務長返回行政大樓。幾位高年級的學生走到他倆身邊，剛才展開護盾的三年級學兄也在其中。
“教務長說得好像是我做錯一般。”
那位學兄的抱怨話是武天唯一聽到內容的談話。
因為他實在說得很激動。不過他應該也只是抱怨一兩句話而已，不見得會因此氣上很久。
言葉則是投以一個美麗，同時讓人感覺不到溫暖的淺笑。你看不出教務長是在說門面話嗎?
明亮的瞳光直要射穿那位學兄(言葉眼中就是同學)的身體，他很快就消氣，不再抱怨了。
冷靜過後的學兄忽然有個想法:說不定前任學生會長都是門面的表情。
教務長交付了引導解散的工作，前任和現任會長主動結束短暫的寒暄，走到還有一半人在聚集的學校入口。
“回去吧，沒什麼好看了。”武天第一次與言葉近距離接觸。
言葉的髮色確實比較接近深灰色。
冷靜沉著、眉目清秀、像未熟的水晶桃般透明的薄唇，言葉散發出的氣息果然還是令人覺得很清涼。
平均大小的胸部前扣著一個銀色徽章，反射到陽光的時候閃出炫目的白光。
那跟明傑身上的學生會徽章外型相同。柳言葉學姐不是已經退位嗎?這學校裡還有其他組織可以跟學生會平起平坐嗎?
沒有思考的空檔，武天一直被璟森推著肩膀回到教室，夢霜看見他後，馬上就問他最後怎樣了。
“沒什麼特別的，收了請願信就走了。”
“武天重點也省略得太多了吧!”相穗的聲音從武天身後傳出。
“相穗說說你看到的版本。”
淼轉過頭去。相穗於是複述一次給自己在校內最親近的好友聽。
“武天很馬虎。”夢霜挖苦般說。明明是你說要去看看，竟然什麼情報也帶不回來。
“所以…現在沒事了?”凝欣抬頭仰望武天，活像上興趣班等待導師評畫的小女孩。
“嗯，沒事了。”對於秋遊心裡尚泛起餘波的凝欣，武天篤定地回道。
“你們現在的進度到哪裡?”很快，武天也忘掉柳言葉學姐的事，回到文化祭攤位的準備工作。
星期日，文化祭攤位的準備工作繼續高速地進行。
不過始終是正式假日的關係，今天在教學大樓活動的人數不及昨日。
武天也不打算全日留在班級。
事緣他收到秋月請求幫忙的資訊。
結果一回到教室，凝欣就主動問他有沒有收到秋月的群發資訊。既然武天都在群組裡，照理上應該不會沒收到。凝欣想確認武天是不是還記得這回事。
“我打算下午走一趟美術部。”武天跟凝欣說自己的計劃。
“那麼，今早也要努力。”
凝欣難得地展現活力。她與懶惰無緣，只是過於文靜使她看起來欠缺花漾少女應有的青春活力。
武天看到她展現這點，心裡覺得不是壞事。
淼和夢霜都沒回來(相穗說淼到文學社幫忙)。
談話少了，雖然只有兩人，但感覺同樣多的時間做到更多事情。跟凝欣一起畫圖感覺就很容易磨合。
即使不說話，聽不到對方的聲音，武天確切感受到凝欣的存在。做著相同的事情，其實又不全然一樣，而且他們不干涉彼此的領域。
然而他們又會踏進對方的世界，讓彼此的距離不會太遠。
這方面也很像我和武欣一起生活的方式。
工作到累的時候，武天看向窗外。
很漂亮……這種藍，不是一般的藍。
只有在動畫片裡看到的湖水藍。
空無一物的湛藍天空，看不見太陽卻十分明亮，顏色平均分佈，這就是星期日的晴空。
彷彿只要一直看著它不放，雙腿就會脫離地面往那邊飛奔而去。張開雙手，往後一翻，身軀分不清上下在天空飄浮。
也許不是天空，而是無邊無際的湖水。
換個角度想，這個便是一個顛倒的世界。
深秋初冬的季節，空調早已進入冬眠期，帶有薄荷般清涼的清風吹進教室。武天一個深呼吸，眼睛旋即恢復神采。
繼續努力吧，武天重新執筆，唦唦地畫著幾道線。
下午，他們多畫一些圖畫後，拋下一句“我們到美術部幫忙了”便一同離開教室。
“你喜歡美術部嗎?”武天在走樓梯到達一樓時，用隨意的語氣問道。
凝欣還剩一個階級才落到平臺。在這裡，武天剛好可以平視凝欣的眼眸。
“嗯。”
她困惑地回應。我不是告訴了你嗎?怎麼又再問?
“為什麼?”武天追問，同時重新邁開腳步，開始走另一段樓梯。
“因為秋月姐姐。”凝欣小如蚊吶的聲音回道。
“啊?”武天提起聲調說，懷疑的目光使凝欣怦然心跳，臉頰和耳垂都紅透。
“秋月姐姐很疼愛社員是吧。”凝欣解釋道。
“嗯。”武天給了簡單的反應。
“她的親切，使我參加社團的時候有種溫暖的感覺。她就像家庭裡的姐姐一樣。
我很喜歡美術部，回到美術部就有如回到一個真正的家的感覺。
也許真正的幸福比這個更高不可測，但至少這裡可以給我一點。”凝欣說著。
雖然看不見她的笑臉，當下的她打從心裡感到快樂吧。武天從她的側影看到生氣。
家，在這裡到底有多少人把這個視為一個禁忌，一個不能說，不能提起的詞語?儘管凝欣覺得家人不愛自己。
但是她內心還是希望有一個溫暖的家，使自己如寒冬般的心情不至於凍死。
原來美術部、秋月學姐在她心裡的地位是如此的高。我們倆都是美術部的社員，對待社團的心態竟然可以迥然不同。
凝欣把社團當是家一樣。
相反我就當那裡是我的落腳點。覺得無聊就隨便上去坐坐，沒特別的事情就放在一旁不管。
武天總算弄清楚為何凝欣那次會發脾氣。
自己珍重的事物被其他人隨便對待，換是我也會感到不是味兒。
我是一個不及格的社員，態度真的很差勁。
“說起來……抱歉呢!”武天嘴邊很自然溜出道歉話。
“怎麼突然道歉了?”凝欣一臉抗拒。一直都是自己跟別人說對不起，成為道歉的物件讓她不知所措。
“我曾經說了不適當的話。”武天重提舊事，美術部室從來不會鎖上。
兩人心中響起相同的話語，來自兩顆心的聲音交疊，耳朵宛如聽得見一般產生共鳴。
凝欣想起了。
她傷腦筋地敲著頭。
“你別這樣說。是我心情不好，無理取鬧在先。”
“我會反思一下自己對待美術部的態度。”
“不不……我企圖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是我不對。
也許像你這樣才是對待社團的正確觀念吧。
哪有人會把社團當是家?沒有親情就隨它吧。
我真是愚蠢，在錯的地方追隨不存在的東西。”
凝欣自嘲般說。明明在談自己的經歷，她卻可以當作事不關己地說著風涼話。
凝欣強顏(沒有歡笑)，說著自己沒事，背後一定是很痛苦。
武天的心被擠壓。
他無法接受凝欣對自己的情感進行拘束。
“我覺得沒關係。”凝欣不說話，可是感覺十分意外。
“人該有自己的想法，別人喜歡如何說就隨他們。”
武天想不到該說什麼，聽來過於敷衍的回答，凝欣也是聽聽就算。
“那麼，你就沒有必要改變你對美術部的態度。”凝欣反倒有點挑戰武天地說。
你就繼續當美術部是一個自出自入的地方好了。
凝欣賭氣地想著。藏在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卻是:希望武天……其他社員都可以親近彼此一點。
更準確的說法是……凝欣希望他們能親近自己，可以常常陪在自己身邊。
“那是我發自內心想改變想法，不是為了你。”武天故作自私讓他有點罪疚感。
“真的嗎?”凝欣對武天的話充滿懷疑。
“總之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武天感到自己在死撐。
“喔。”凝欣放棄爭論下去。
她似乎也是一個怕麻煩、怕思考的人。
社團大樓就在眼前，本身不設電梯的大樓，學生會室旁的樓梯成為了往上通行的唯一通道。
總覺得對話被當事人聽見會不妥當，他們不約而同的在踏進美術部室前打住了話題。
美術部室只有秋月一人。她如常坐在工作臺前畫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