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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玄允剛要離開，李盛元叫住他，說：“你也聽聽，以後學著怎麼處理事情。”
胡經理拿進來一個菠蘿蜜，說：“十天前，公司進口D國的一批菠蘿蜜大多是生的，沒甜味，有的還爛了。很多顧客買了後，又拿到店裡退貨。有的顧客還拍了短影片，傳到網上，告訴其他人別買我們家的水果……“
李盛元從靠椅上站起來，大聲問：“快把採購部經理叫來！”
胡經理連忙給採購部的楊經理打電話。
幾分鐘後，楊經理來了。
楊經理很瘦，頭髮剪得很短，給人的感覺是精明幹練。
楊經理畢恭畢敬地站著，問：“李總，找我？”
“你嚐嚐味道，很多顧客說不好吃。”李盛元把桌上的菠蘿蜜使勁拍了一下。
楊經理紅著臉，走過去掰開了一瓣肉，發現是白的，不是那種成熟的金黃色。
他說：“為了驗看這批貨，我還專門去了D國，嘗過樣品，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難道是被人調包了？”
李盛元將茶杯頓在桌子上，說：“你去D國也去了很多次，什麼水果都買過，按道理來說，應該有經驗。可你這次疏忽大意，造成的損失可不小！你說怎麼辦？”
楊經理額頭上的汗珠全滲出來了。
“你告訴我，是不是在D國拿了果農的好處？”李盛元厲聲質問他。
胡經理看場面很緊張，轉身走了。
盧玄允的手心裡也出了汗。
“你如果還想在這裡幹，就把那得好處交出來，作為給公司的賠償，不然你就可以寫辭職報告走人了，沒人會挽留你！”李盛元鬆了鬆領帶。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楊經理低下頭說。
“小楊啊，我告訴你，一個人的一輩子很長，不要想著走歪門邪道弄錢。走歪門邪道的成本是最高的。”李盛元轉過身，眼睛望向窗外。
“我一定處理好。”楊經理拿出口袋裡的紙巾，揩了開額頭上的汗珠。
“你走吧。”李盛元輕聲說。
“是。”楊經理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把門關上。”李盛元說。
“砰。”盧玄允急忙把門關了。
盧玄允給李盛元的茶杯續滿水。
他自己泡了一杯茶，淺啜了一口。
“你分析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李盛元轉過身，坐在靠椅上。
“我不知道。”盧玄允很詫異。
“哈哈，我分析小楊也確實拿過果農的好處，但貨車上不可能全是壞果。假使真像胡經理所說，菠蘿蜜全是壞的，那所有連鎖店都要被顧客掀翻了。——根本的原因只有一個，胡經理想利用這幾個爛果，擠走小楊。他們之間的矛盾，我早有耳聞，想不到鬧到我這裡來了……”李盛元說。
“那您為什麼不直接挑明？”盧玄允微笑道。
“你不清楚很多情況。胡經理的堂哥是清瑤市南朝銀行信貸處處長，你敢隨便得罪他嗎？小楊熟悉各種果品的價格變動以及儲存方法，也是不能隨便開除的。”李盛元喝了一口茶。
“原來裡面的學問這麼深！”盧玄允感嘆道。
當天晚上，盧玄允離開總部開車回家。忽然路上有一個人攔住他說：“盧總！”
盧玄允仔細一看，原來是小宋。
盧玄允把車開到停車位，開啟車門說：“你找我有事嗎？”
“我不想幹了，老陳那幫人擠兌我。”小宋的臉被香樟樹下的暗影遮住了一半。
“你直接跟李總說嘛。”盧玄允勸他。
小宋拉長了臉說：“我剛在電話裡跟李總吵了。”
“你跟李總吵了？你的膽量還挺大的。”盧玄允苦笑道。
“我打電話跟李總說我不想幹了，他叫我寫一份檢討，還可以繼續上班，不過要調到冷庫倉儲當管理員。我很生氣，就說不幹。李總說你不想幹就去寫離職報告。我聽了這話就惱了，就罵了他。他就跟我吵起來了。”小宋扯下一片樹葉，又扔出去。
“你罵他什麼？”盧玄允一臉愕然。
“我罵他水果仔。”小宋的眼睛看向別處。
“完了完了，他最不願意別人提他早年的經歷。你這樣罵他，他不可能原諒你了。”盧玄允無奈地搖搖頭。
“你以為我是來求你說情的嗎？錯了！我是來讓你告訴他，他有把柄在我的手裡，想開除我，咱們一起玩完！”小宋的目光像刀子。
盧玄允聽得心驚肉跳。
“別這樣，鬧翻了對誰都沒好處。明天我找李總，勸他調你去品檢部，好嗎？”盧玄允極力安撫他。
“要走也是我自己提出，誰也別想逼迫我！”小宋的聲音很硬。
盧玄允拍拍他的肩膀說：“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小宋的情緒基本平復下來，點點頭，朝北邊的那條大道走去。
盧玄允開啟車門，鑽進去，握著方向盤，感到了一絲疲乏。
他回到家，洗澡後就睡了。
早上起來，他在街邊吃了一碗雲絲面、兩個油炸酥餃，便開車去了總部。
盧玄允見到李盛元，剛要說小宋的事情，李盛元卻先開口了：“昨天晚上阿露跟我講，鄰縣有一家翡雲果品行，才開了一年，連鎖店已經有了三十家，上個月還在我們市東城區開了兩家。唉，公司裡那些幹業務調查的都是飯桶，連這樣的商業資訊都不知道。”
“市場經濟，自由競爭。”盧玄允說。
“據我所知，翡雲果品行的老總叫裴藩臣，五十多歲了，以前是搞房地產開發的，現在卻搗騰起水果了。”李盛元悠悠地說。
“不要緊張，他賣他的，您賣您的。”盧玄允隨口一說。
“同行是冤家，他想搶佔我們這邊的市場，我能不急嗎？蛋糕就這麼大，他來了，我吃的就少了。”李盛元說。
“那怎麼辦？誰也沒法子限制她到我們市開店啊。”盧玄允說完，攤開雙手。
“這是個問題，我還要好好想想，怎麼才能留住顧客。”李盛元用右手撫摸下巴。
“便宜是王道。”盧玄允腦中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