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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達左？你怎麼還不睡啊？”
“米柚，你也睡不著？”達左抬起頭來看著她。
嗯？為什麼說也？
“緹娜說了一陣夢話……”米柚不好意思笑笑。
達左一臉笑嘻嘻，“看她那樣就猜得出來會幹這事兒。”
“那你呢？小嗨比姑且不說，你自己這麼晚了不睡，對身體不好。”米柚走到他旁邊坐在，關切地看著他。
“這世上有一部分人生來就不需要睡太長時間，我就是其中之一，不用擔心我。”達左一邊低頭寫著東西一邊隨口回答。
“是嗎？那你在做些什麼呀？寫東西？”
“嗯。”
“寫什麼呢？”出於禮貌，米柚只是隨口問問，也沒打算伸出脖子湊過去看。
“我在探究如何讓世界變得更好。”
“嗯……這倒是個很大的難題啊，想不到你還在思考這樣的東西，真了不起。”
“哦？你不覺得我是在吹牛嗎？要是緹娜肯定就這麼說了。”達左抬起頭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不會啦，而且緹娜心裡肯定也相信你在做有意義的事情，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關鍵時刻還是很直率的哦。”
“吼吼。那你對這個問題是怎麼看的？”
米柚認真思考了一下，“說實話，我覺得自己沒有學者那般的專研精神，願意花上幾十年為了改善某個東西而奮鬥，因此我的回答只能是很幼稚淺顯的，我認為世界要變得更好，首先……這個世界，可以讓越來越多的人，有機會去成為自己想成為的存在，我覺得這樣世界，就是在進步的世界。能決定一個人命運的，只有自己本身，而不是其它任何因素，比如疾病，強權，金錢，傳統，當然，我也不是說個人應該擺脫倫理和社會去行動，我指的情況僅僅是在一個人想要上進之時，能擁有足夠的自由去做而已。”
達左靜靜地聽著，米柚向他露出一個微笑，繼續道：“其實自從我來到克里洛之後，在這繁榮之都，我就看見了人類的未來……一個不必依靠天賦，至少不是完全依靠天賦，憑藉自身打拼，普通人也能活得不錯的世界。站在商業區廣場的那一刻，我甚至會產生一種幻覺，會覺得這個世界真的需要魔法師這麼不可思議的存在嗎？上千年以來，魔法師們做不到的事情，普通人做到了，他們創造了有史以來最為輝煌的國度，更不用說近百年來，魔法師已經越來越少，普通人越來越多，而在未來，魔法師會消失嗎？還是說，對於人類而言，魔法師本來就是不必要的存在，我想不明白。”
達左有些驚喜地看著她：“說得真不錯，想不到你這小腦瓜這麼聰明啊。”他伸出手在米柚頭上摸了摸。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達左，為什麼有時候你跟老爺爺一樣啊。”
“因為我就是老爺爺啊！我已經三百多歲了呢！”達左抱起手
米柚捂著嘴笑笑，“是嗎，達左爺爺，那你是怎麼認為的呢？”
“我啊……”達左頓了頓，往窗外看去，夜風吹過，窗簾緩緩搖曳，月色清冷，“我希望每個人都可以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所擁有的力量，然後好好把握它，而不是迷信於魔力這種說實在話，有些縹緲的東西。雖然由我一個魔法師來說有些奇怪，但我確實覺得，天賦強者毀天滅地，無天賦者難以飽腹，這種由魔力決定的未來，太過不公平。”
達左回過頭看著嗨比，將其捧在手心（不是優某美），眼神中透露著少許罕見的柔情，後者眨眨眼睛，如往常那般抱住了他的拇指。
“還有一點就是，我希望這個世界少一點無可奈何的事情，為什麼有人生來就少了一條腿，為什麼有些人生來就看不見光明，為什麼有些人生來就註定了自己的宿命，為什麼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那短暫的幸福，然後急急忙忙地離去。這些都不是他們選的，可又無可奈何，無論怎麼做，無論怎麼想，都無法擺脫。這樣的絕望，對於世界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是為了創造遺憾嗎，是為了體現生人的價值嗎，還是更冷冰冰的，只是為了淘汰缺陷個體呢……如果說魔法到最後也有存在意義的話，那就是為了創造奇蹟而存在，我願意為了這個奇蹟而活。”
“……”米柚怔怔地看著他，嗨比的綠光忽閃忽滅，好似為兩人的臉頰鋪上了一層微光，米柚吸了吸鼻子，不知為何而哽咽。
“達左。”
“嗯？”達左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
米柚雙手包裹住他的手，將自己的臉貼了上去，感受著心慕之人的溫度。
“沒，只是，我很喜歡你說的話。”米柚閉上眼睛，暖暖地笑著。
“喜歡吧。”
“嗯，喜歡。”
她就這樣枕在他手心，安安靜靜地。
……
一月三號的早晨，米柚在一片溫暖中醒來，她揉揉眼睛，才察覺到腦後的柔軟來自於達左臂膀，有些不好意思的她想趕緊起來，卻發現達左依舊閉著眼睛，米柚看著他的側臉，不自覺呆然。一會兒過後，她看見達左睫毛動了一下，之後出現的便是他那透著光的眼瞳。
達左也注意到了米柚，低下頭微微笑笑，“早上好，米柚。”
揹著太陽光的他，那幅模樣何其耀眼，這時候米柚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直起身子，靠近了他臉頰，小小的嘴唇快速地點了一下。
“謝謝。”
米柚紅著臉，跑回了房間，“緹娜，該起床了。”
“唔？米柚，你臉怎麼這麼紅啊……”
“啊，剛剛洗完臉吧，嗯。”
留達左一個人在客廳愣了好久，感受著臉上殘留的溫熱與鼻息，不過最後還是搖搖頭，自己也起身去喊安潔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