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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我願度人 何人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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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比斯王國曆1957年一月一號。

露西如往常一樣早早來到警察局上班,剛剛在前臺坐下,就發現了帶著黑眼圈氣色糟糕的梅可兒邁著快步來到自己面前。

“可兒?你這是怎麼了?”露西有些擔心地問。

“找不到了……”梅可兒看著檯面,怔怔地說。

“什麼找不到?”

“我爸,找不到了。”梅可兒突然哭起來,“昨晚回去以後就沒看到人,我拼命找跑遍了整個舊城區,可還是找不到!”

“你爸爸?怎麼回事,你先坐下,喝點東西,慢慢說。”露西起身攙扶著她到一邊坐下,端來一杯熱水放進她手心,感受著手中的熱度,梅可兒才稍微冷靜下來。

她慢慢說起昨晚回到家之後的事情,梅可兒開啟客廳的燈就看見湯姆房間門沒關上,進去一看發現沒人,她試著喊了幾聲,沒得到回應,心裡有些著急,她開始在家裡的每一個角落尋找起來,但都沒發現湯姆的身影,她忐忑地回到房間,然後發現了桌上的畫像。不安的她跑出家門,在整個舊城區尋找起來,她穿過每一條巷道,走遍每一個街區,敲著熟人的家門,詢問他們有沒有看見過湯姆……

整整一個晚上沒有休息,無助的梅可兒最終想到警察局,這個自己工作的地方。

“以前都是我幫別人找人,可是現在我卻幫不了自己。”梅可兒低垂著頭,甜美的臉龐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別想太多了,可兒,大家一定會幫你的。”露西握著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些安慰。

不一會兒,二隊的人都陸續來到局裡,看見梅可兒的情形都紛紛關切地詢問起來,聽完她的講述,眾人心裡都不好受。

“人肯定是要找的,不過局裡的事情也不能全放下……”查理斯摸著下巴,斟酌著安排人手,“這樣吧,安潔和達左你們兩人今天陪梅可兒重點處理一下這件事情,別的活我們三個會替你們乾的,希望你們今天之內能有好訊息。”

梅可兒點點頭,勉強微笑著,“謝謝你,查理斯。”

邁克在後面皺著眉頭,感覺一夜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他沉思道:“隊長,我想了很久,昨晚的那個怪物,果然很像是我們在幻境裡面看見的……”

“怪物?黑色的怪物嗎?”梅可兒也想起了幻境裡面看見的詭異黑水,難道昨晚又出現了?

查理肯定了她的猜測:“嗯,我們昨晚在居民區巡邏的時候,發現一隻表面蠕動著黑水的怪物正試圖襲擊一位居民,聯想到你們在幻境裡看過類似的生物,我也在想這是不是罪業刀鋒活動的跡象,總之昨晚已經向上級報告了,他們應該會加強警惕。”

“罪業刀鋒……”安潔想起不久前才遭遇過覆子云,越發覺得這個組織行事是不是太張狂了點,“感覺最近發生的事或多或少都跟他們有關。”

“難道說……”梅可兒也想到了些什麼,“可是,我爸對他們來說有什麼用?他身上根本沒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啊。”

“也不一定……”一直沉默著的達左突然開口,“在聖城讀書的時候,也發生過罪業刀鋒作亂的事情,非要在這幾件事情找共同點的話,可能就是被利用的人,大多都心懷憎恨。”

“憎恨?可我爸多年來也沒跟誰發生過矛盾……那件事雖然有可能,可我爸很少在我面前提它,看他也不像是沒放下的樣子。”

“那件事是指?”查理斯接著問。

“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因為工廠的火災去世了,隱約記得那會兒爸爸經常在找某個人吵架,有幾次還打起來,不過後來好像就沒什麼事了……”

“找誰吵架?”

“我那時候太小,記不清楚,可能叫……本?”梅可兒不確定地說。

“我們昨晚救的人,就叫本。”布萊克睜大眼睛交替看著查理斯與梅可兒。

“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問清楚,昨晚因為人已經昏迷沒得到太多資訊,現在應該醒了。”查理斯領著眾人搭上警車,開往克里洛第一綜合醫院。

去到本的病房時,他正醒來一臉享受地吃著妻子遞來的香蕉。看見突然出現的二隊,尤其是梅可兒時,本狂冒冷汗,香蕉都掉在了地上。

梅可兒上前一把抓住本的衣領,威脅他道:“告訴我,昨天你有沒有看見湯姆?”

“湯姆,他,我……”

查理斯連忙上前阻止,將梅可兒與本拉開,提醒她道:“梅可兒,一定要冷靜,這樣才能得到最準確的資訊。”

梅可兒長吐一口氣,“抱歉,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昨晚發生的事情。”

本嚥下一口水,慢吞吞地說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回憶起湯姆的那個樣子,他都不禁牙關打顫。

“……事情就是這樣,看見他的時候已經不像是人了,我實在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梅可兒默默聽著,眼神空洞,不發一語。

她身後的查理斯此時心情也十分複雜,因為就是自己,親手砍下了湯姆的頭顱,可是除了愧疚,他也很無奈,那時情況緊急,根本想不到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梅可兒,我……”查理斯努力想說些什麼,可是他明白,自己的道歉換不回她父親的生命。

“我知道,”梅可兒回頭對他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你只是做了正確的事情……”

她說完,便穿過眾人走出病房。

查理斯示意達左二人跟上,自己則留在了病房。

“接下來,就讓我好好聽聽,二十多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吧……”查理斯冷冷地看著本說道。

醫院走道中,梅可兒蹲在地上,將頭深深埋進了膝蓋裡,對至親的逝去毫無實感。找不到的時候哭成那樣,現在找到了,大腦反而一片空白。

看見這樣的她,達左本想說些什麼,卻突然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看著自己身後,然後無言地往另一邊走去,安潔見此想跟上去卻被達左擺擺手示意別跟上來,她只好守在梅可兒身邊,想著安慰的方法。

此時的梅可兒,很迷茫,很無助,腦子裡全是平日裡父親對自己的嘮叨。他出門工作的背影,他在灶臺炒菜的背影,他在自己離開去上學時的眼神,他在自己畢業回來後的笑容,發工資後的大笑,犯錯誤以後的嚴厲,坐在凳子眯著眼上抽菸的樣子……這一切都歷歷在目,可是突然之間都蒙上了一層紗,它們成了永遠的回憶。

為什麼要丟下自己,選擇了這麼愚蠢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呢,難道我這個女兒還不及報仇重要嗎……

正當她開始鑽牛角尖時,身旁響起了安潔輕柔的話語。

“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從小在安全無憂的環境長大,即便是現在也有達左在保護著我,所以我還沒有機會去體驗失去的感覺有多麼痛苦。”安潔蹲在她旁邊,下巴杵在手臂上,回憶著自己的人生,“然而也正是這樣,我的靈魂猶如一張白紙,一染即黑,一碰就破,與副隊長你們相比,我絲毫不夠堅強,因為我所經歷過的事情,僅僅只跨越了六個月的長度,我就跟嬰兒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無知與畏懼。但是現在,就是多虧了有你們這樣不斷奮鬥的人在在告訴我,人是可以創造奇蹟的,所以我確信,即便我還沒有那麼悲傷的經歷讓我足夠堅強,但我看著你們的背影,始終會感到安心。”

“所以,副隊長。”安潔起身站到她面前,彎下腰微笑著對她說,“謝謝你。也請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找出事件的真相,就當是為了不再有更多的不辭而別,好嗎?”

梅可兒在袖子上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終於抬起頭,雙手環上安潔的腰抱著她說:“謝謝你。”

安潔輕輕摸著她的頭髮,“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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