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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都死了。”
“我也死了。”
莉莉婭在朦朦朧朧之中看到了自己。在以前的家裡,她和維特,還有許許多多死去的人。人們看著莉莉婭,因為她還活著。
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對莉莉婭說:“你會死的,莉莉婭。”
這個聲音真親切,讓莉莉婭想起了她死去很久的奶奶。莉莉婭想了想,自己好像沒有奶奶。那是鄰居家的老人,對莉莉婭很好,死在了詛咒潮中。
“我不知道……你是誰?”
總感覺碰上了很厲害的東西呢?長劇裡的主角不也總是在瀕死的時候碰到奇蹟或神明嗎?我會不會也碰到神明瞭?是不是要獲得很厲害的力量了?
“幫我一個忙吧,莉莉婭。你會成為我的神選。”
“好啊……你是神明嗎?”
“我是你的神明呢,莉莉婭。我是阿納,阿納斯塔西婭。”
眼前的濃霧散開,莉莉婭從水中升起,她眼前似乎是一副巨大的屍體,看不到邊際。
阿納的頭顱和太陽一樣明亮,它的眼睛是一個又一個的月亮。那副身軀之中有許多白色的空洞,從那空洞之中流出清澈的水流。
阿納就在水流之中平靜地死著。
阿納斯塔西婭,古蒼陸之蝕,生命之神。
巨大的人說:“莉莉婭,你瞧,人總是很容易就死去。我以為你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
它微微地抬起其中的一道手,清澈的巨大水花灑在了莉莉婭身上,無數白色的柔軟的骨頭從她身上長了出來。
莉莉婭變成了一棵蒼白的樹,樹上開出紅色的花。
花中又飛出橘黃的鳥和魚。
它們跳進水裡,孵化為蟲子和蝴蝶。
“莉莉婭。”
莉莉婭的雙手從水下掙脫出來,隨後這雙手將莉莉婭拉了出來。
“真好啊,阿納。在我死掉的時候遇到了你。”
莉莉婭衷心地感到喜悅,她的心靈被一種輕盈而朦朧的感覺填滿了,明明是那麼俗套的劇情啊,主角在瀕死的時候覺醒特殊血脈之類的。
“那麼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呢?”
它似乎眯眼笑了,阿納很喜歡莉莉婭。
“幫我殺死一個人吧。”
“誰?”
“你會找到它的。在舊日世界的中心,順著時間的河流,你會在找到它。當你殺死它,一切悲劇都將終結了。找到那顆流星吧,莉莉婭。”
“流星?”
“……”
一眨眼間,莉莉婭沉入水中,這透明得可怕的水灌滿了她的靈魂,神明的祝福也是。
再次睜開眼,她看到了自己的父母,還有藥劑店的學徒。
“……”
莉莉婭說不出任何的話語,她在這個幽靈的世界裡變成了一個幽靈。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這個世界的時間似乎靜止了,所有人都不動,天空中卻緩慢地落下石頭和鮮花。
“走吧,莉莉婭。”
“順著血源之河,溯游而上。”
“我們走在生命的路途上。”
“你一定要說謎語嗎?”莉莉婭不滿地吐槽道。“能不能用我能理解的話解釋。我才六歲誒。難道你指望我和你進行謎語對答嗎?”
阿納很喜歡莉莉婭,所以會應允她的請求。
“當然。我們將讀取這塊石頭的記憶,如果它作為生命的話。當我們知道誰殺死了所有的米洛得人時,我們將殺死它。”
“可是,我,我只是一個……”莉莉婭囁嚅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現在你是我的神選了,莉莉婭。”
冥冥之中,莉莉婭感覺生命之神似乎在微笑,它應當有一千張臉,或者說世界上所有的口器,所以它的微笑是最為完整的、全面的、無可挑剔的。它和藹地注視著莉莉婭。
“我可以看看爸爸媽媽和維特嗎。”莉莉婭請求道。“就一會。”
“當然,莉莉婭。”
於是莉莉婭到那並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父母面前,用力地抱了抱他們。
接著在生命之神的引導之下,她找到了維特。她的弟弟正和一群同齡人玩耍,所有人都是那麼光鮮亮麗,而維特則蒙上了一層陰霾。莉莉婭拉住維特的手,抱了他。
“你在跟他們告別嗎?莉莉婭。”
“我……”
天空中落下的石頭和鮮花重新飛回了天上。
巨大的太陽逆時針旋轉,所有的建築迴歸地面,雕像進入石頭,慶典逆行,慶典開始。
莉莉婭在一塊巨大的糖果中旋轉。所有的五彩斑斕的事物圍繞著她,它們凋謝、隨後盛開,再而消失。那是超乎莉莉婭想象的美好的事物,它們富有活力、圓滑、尖銳或柔軟、色彩豐富、晶瑩剔透、甜膩或誘人。它們漸漸的消失。
“我喜歡這裡!”莉莉婭說。“如果能一直生活在這裡就好了,這裡一定是一個遊樂園,而且是世界上最大的遊樂園。”
“我想是的,莉莉婭。它完全是根據人們的幻想締造的。精神上的樂園。人們總是喜歡這些東西。你沒有辦法指責它們。”
“指責?為了什麼?”
“為喪失應對災難的能力,莉莉婭。人們當然可以載歌載舞千年,可毀滅只需要一刻。一切總會有結束的時候。”
“對,是……”
在那似乎是無窮無盡的旋轉中,所有的繁榮歸於虛無。
莉莉婭驚訝於它的迅速。
最後出現的是那些茫然的人們,他們應當是剛剛進來,他們的面孔是那麼的彷徨無助。
“我們快要離開了。莉莉婭。”
人們融化了,然後消失殆盡。莉莉婭也感到自己的臉正在融化,她的眼睛掉下來,一隻,另一隻,然後是手和腳。
莉莉婭看不見任何東西,卻聞到了一股甜膩的腥味。她從來沒有聞過這種味道,卻幾乎本能地認為這是血和礦物的味道。
她聽到了“咚咚”的聲音,連帶著液體滴濺的聲音。莉莉婭知道,這是人在拿著石頭,砸人的頭,砸開人的頭骨的聲音。
藍光亮起,莉莉婭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封閉的壓抑的空間,周圍都是藍色的石頭,藉著那些光,莉莉婭看到了應該打馬賽克的場景。
“哇哦……”
“繞過它們吧,莉莉婭。”阿納靜靜地說。
“大家都瘋了,對嗎?”血和骨肉讓莉莉婭冷靜下來,她對人類的暴行感到驚訝。
“是啊,你要找到一切的源頭。”
“往前走吧,莉莉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