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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仁道:“你不該在這個時候殺了他。”
冷笑道:“為什麼?”
程仁道:“程自封死了,由誰來接掌島主之位。”
冷笑道:“當然是我。”
程仁道:“莫忘了,你已經死了,一個死人突然復活了,總該有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吧。”
冷笑淡淡道:“我如果打算要復活,也就不會詐死了。”
程仁奇道:“那你又以什麼身份來接掌島主之位?”
冷笑道:“我不用任何身份,因為我本來就是島主。”
他忽然轉了個身,等他再轉過來的時候,赫然已變成了程自封的模樣。
程仁恍然道:“我明白了。不過,你可莫要小看你那兩位師弟,尤其是那個溫如玉,更是工於心計,想要瞞過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冷笑道:“我若連這點把握都沒有,還敢逐鹿江湖麼!”
程仁道:“萬事小心,你假冒魔教總管淳于仇十幾年,最後還不是露出了破綻。”
冷笑笑道:“爹說得不錯,孩兒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程仁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冷笑道:“等待時機。”
他接著又道:“皇甫無病已經知道自己命不長久,他一定會提前行動,不管他的計劃能不能成功,對我來說,都是有益無害。”
程仁大笑道:“你是在等坐收漁人之利,笑兒,你真的長大了。”
冷笑道:“皇甫無病一死,群龍無首,魔教一定會發生內亂,到時候我再出來收拾殘局。”
程仁道:“你的計劃雖然周詳,但你卻忽略了一個人。”
冷笑道:“誰?”
程仁道:“‘劍魔’梅一劍。”
冷笑道:“不錯,他是皇甫龍吟的好友,他若是出來主持大局,憑他在江湖上的聲望,魔教的人絕不敢妄動。”
程仁道:“不過,要殺梅一劍,卻也不難。”
冷笑急道:“爹難道有什麼辦法可以殺了他?”
程仁點頭道:“正是。”
黃昏,梅一劍行色匆匆,正在趕往“天下第一莊”的途中。
當他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只見路中一人騎著匹白馬,攔住了他的去路。
梅一劍只有停下腳步,道:“閣下。。。。。。”
馬上人已翻身而下,笑道:“怎麼,連老朋友都不認識了。”
梅一劍怔了怔,突然大笑道:“百里衝,原來是你!”
他笑著接道:“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百里衝搖頭道:“這不是巧遇,我是專程為你而來。”
梅一劍奇道:“為我?有什麼事嗎?”
百里衝道:“我想再和你比一次劍。”
梅一劍默然半晌,道:“二十年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好勝。”
百里衝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又何嘗不是。”
梅一劍淡淡一笑道:“沒想到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瞭解我。”
百里衝道:“皇甫劍南是你的弟子?”
梅一劍點頭道:“你見過他?”
百里衝道:“不但見過,而且還交過手。”
梅一劍不說話。
百里衝道:“你怎麼不問我勝敗如何?”
梅一劍道:“誰勝誰敗,現在對我來說已不重要。”
百里衝“哦”了一聲,道:“那勝負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
梅一劍道:“勝而不驕,敗而不餒,做人也是一樣。”
百里衝道:“我以前練劍,後來能御劍,御劍時已鮮逢敵手。”
梅一劍道:“是。”
百里衝道:“我十八歲那年,劍術更上層樓,已練得駁劍之術,而且在劍王大會上,連挫群豪,而登上‘劍王’寶座,當時可謂劍術之翹楚而無愧。”
梅一劍絲毫也不驚訝百里衝的自贊自誇,反而點頭稱是。
百里衝沉聲道:“但自從你出現江湖之後,我兩次和你比劍,但卻都敗在了你的手上。”
梅一劍突然又不說話了,因為他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百里衝靜靜的站在那裡,象山嶽般沉穩持重,緩緩道:“我少年時鋒芒太露,武功的確已過巔峰,現在若還不能勝你,以後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梅一劍苦笑道:“難道打敗我,對你來說,就真的那麼重要?”
百里衝道:“不錯。”
他笑了笑,道:“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劍術也已達到了‘無招’的境界。”
梅一劍道:“哦?”
百里衝道:“我用了半年的時間,終於強行將心中所記的招式全都忘記,這次你想勝我,恐怕已沒有那麼容易了。”
他本來只有四十多歲,但近一年來,他的面容卻明顯蒼老了許多,頭上也添了許多白髮。
梅一劍道:“其實劍術博大精深,又豈是我等這些凡夫俗子一時所能參悟的透的。”
他緩緩接道:“我參悟了二十年,終於又突破了‘無招’的境界,而達到了‘無劍’的境界。”
百里衝變色道:“無劍?”
梅一劍淡淡道:“天下萬物,在我手中,那一件不能成為殺人的利器。”
百里衝大聲道:“不管是‘無招’也好,‘無劍’也罷,你我今日一戰,已是勢所難免。”
他凝聲道:“這是你我的第三戰,也是最後一戰,能與你交手三次,就算是三戰三敗,我也已無憾。”
梅一劍道:“那你為何還不出手?”
百里衝道:“不動則已,一動驚人,靜如山嶽,動如流星。”
梅一劍道:“你的確比以前大有進步。”
他的面色也突然變得極為凝重。
他的掌中雖無劍,可是他的劍仍在,無處不在。
他的人與劍已合為一體,他的人就是他的劍,只要他的人在,天地萬物就都是他的劍。
這種境界幾乎已達到了劍術的巔峰,已沒有人能夠超越。
百里衝突然出手。
只見劍光一閃,直取梅一劍胸口,這一劍不但來勢奇快,而且無影無形,劍風凌厲。
梅一劍的手突然伸出,他的手幻出一片奇異的光彩。
他的手就是劍。
甚至不是劍,而是無劍!他整個人似乎已融入了天地之間。
梅一劍的手中本無劍,但劍手相擊,卻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接著他的劍已脫手飛出,“奪”的一聲,釘在了樹上。
百里衝呆了半晌,道:“沒想到我苦練二十年,卻仍擋不住你的輕輕一擊,罷了罷了,這‘劍王’的尊號,從此再也修提。”
他仰天長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大步而去。
夜,夜色深沉。
一條荒涼的古道上,一個神色狼狽,渾身浴血的黑衣人,就象是被惡鬼追趕著似的,拼命奔逃。
月色下,一個紫衣少年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黑衣人漸漸奔近,嘴角不禁泛出一絲冷笑。
“彭虎,你還想往那裡逃!”
那黑衣人頓住身形,他眼見已無路可逃,嘶聲道:“殷無邪,你我無怨無仇,你為何不肯放我一條生路?”
原來,這黑衣人竟是河南“五虎斷門刀”的掌門人彭虎。
殷無邪淡淡道:“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計其數,但卻沒有一個是和我有冤仇的。”
彭虎連連後退,道:“究竟是誰僱你來殺我的?是誰?”
殷無邪冷喝一聲,道:“你想知道,就到地府去問閻羅王吧!”
話猶未了,他劍已出鞘,飛身一劍刺出。
他拔劍的動作不但乾淨利落,而且姿勢優美。
彭虎拔刀,但他的刀才拔出一半,殷無邪的劍已刺入了他的心臟。
彭虎慘呼一聲,倒下,死!
殷無邪一抖長劍,灑下一片血雨。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掌聲傳了過來,接著一個聲音道:“好一個‘劍下亡魂’殷無邪。”
殷無邪緩緩回身,就看見了這個人。
這人正是程仁,但殷無邪卻並不認識他:“你是誰?”
程仁道:“我就是僱你來殺彭虎的人。”
殷無邪冷冷道:“你是來監視我,還是怕我殺不了他?”
程仁搖頭道:“都不是。”
殷無邪道:“那你來幹什麼?”
程仁淡淡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劍究竟有多快。”
殷無邪道:“你已經看見了。”
程仁笑道:“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殷無邪不語。
程仁道:“我想請你再替我殺一個人。”
殷無邪道:“無論殺誰都可以,但價錢要比這次高三倍。”
程仁道:“價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看你能不能殺得了他。”
殷無邪道:“那個人是誰?”
程仁緩緩道:“梅一劍。”
殷無邪變色道:“劍魔?”
程仁道:“不錯。”
過了半晌,他見殷無邪不語,道:“怎麼,你怕了?”
殷無邪冷冷道:“他現在在那裡?”
程仁道:“正在趕往‘天下第一莊’的途中。”
殷無邪沉聲道:“好,我馬上去。”
程仁拿出一個革囊,道:“這是你這次殺人的酬勞,只多不少。”
殷無邪道:“不用,這個人我免費替你殺。”話未說完,人已在黑暗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