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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天水城碼頭的早晨依然人聲鼎沸,三人吃過早食，又給葫蘆續了一葫蘆水，是的，一個月後的丐幫乞討三人組，已經富裕到有錢買高階VIP水具了，這玩意怎麼說也是和火摺子相提並論的江湖必備散件把。
主要是司馬耀祖覺得，破碗的進項拿進拿出怪麻煩的，而且萬一有好心人施捨張銀票，萬一給水漬弄溼弄破了，不得心疼死。王鐵柱覺得他在想屁吃，但是他有他自己的想法。這個碗裡的進項，有賣豬肉的給的沾著油花的銅錢，有做糕點的沾著糖的銅錢，這些還好，萬一哪天藥堂夥計賣點砒霜給別人沒洗手，又大發慈悲的摸個幾文，哥幾次不就得魂歸西天了嘛！
鑑於可能出現這種導致英年早逝的情況，三人一咬牙，一跺腳，在雜貨鋪裡買了三個上好的蓄水葫蘆,王鐵柱本來想買個跟他那死鬼老爹拿命換回的邊軍牛皮水壺，雖然給他之前生活所迫，給賤賣了，但是可以來一波續物思人，後來作罷了。據邊軍回來的人說，大頭兵都是拿椰子制的椰瓢，他這個皮壺大機率是戰場上繳獲的，象徵著戰場的榮耀。他老爹那個隊伍，每人盔一頂，甲一副，鞓帶一條，椰瓢一個，刀棍一根，合力弓一張，弦二條，大箭三十枝，雙插一副。臨了送到他老孃手裡，也不過一個水囊，三貫銅錢罷了，燒餅家更是隻有一貫半。
王鐵柱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很是惆悵。一米五的身高裡，也許也有著一個充滿傷感的靈魂。
“我老孃在老爹撫卹沒下來之前，每日樂呵呵的，當時縱然生活辛苦，每日要漿洗衣物好久，至少生活還是有所指望，記憶中，娘總是喜歡靠在窗戶上，看著北方，我當時總是問，父親去哪了？可能有時候沒有被鬍子扎有點不習慣！”，說著訕訕的笑了幾聲，眼裡見著紅了，“孃親告訴我說父親在鎮北衛，就是這條街的過去的過去，翻過山，越過河，就到了。”,“五年，孃親只收到了兩次和父親有關的訊息，雖然父親的軍餉會由一位隨軍行商的友人幾個月便轉帶回來，但是每次也只是匆匆一遞，除了會說一切都好外沒有留下任何其他的資訊。第二年好像因為父親被一個總旗看上了，當了親兵，還替他寫了封家書，大概就是想說的很多，又怕麻煩上官，於是到紙上便成了 潤娘我想你和鐵柱了，我吃的飽，你們多吃點，不要省錢，我還成了肖大人的親衛，等仗打完了我就能回來了。”
“沒有什麼難懂的，後來孃的日常活動就多了一項，趁著太陽沒下山的餘光，摩挲著那封信紙”，“第二次，就是三貫錢，和一個水壺，一個小旗送來的，自己還貼了本《五郎八卦棍》。然後孃的活動又多了一項，看水壺，幾個月後，娘就因悲傷過度，氣鬱身亡了。”
“不過那些都過去了，現在咱哥仨能躺著掙錢，比當大頭兵不知道有前途多少，至少，至少不會死於非命吧！”
王鐵柱感慨到，開啟葫蘆塞子喝了一口，老井水，蔭涼蔭涼的，還帶著點甘甜味。司馬耀祖見氣氛有點悲傷，提議到:“我之前聽燒餅說隔壁有個小米的弟兄初一十五休息不工作，咱們這整月不休息也不是個事，不如以後把每月的今天當做休沐日，如何?”
"今日來都來了，幹完再說，從下月起吧!"，王鐵柱咬了咬牙，“咱們這上個月，平分下來，每人掙了2兩還有多，等今天干完，把欠老宋頭的給他補嘍，不揹債，開開心心掙錢，輕輕鬆鬆做丐，這要是辛辛苦苦幹他兩三年，掙了三四十兩，我就和燒餅退出丐幫，說個媳婦，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雖然話是這麼說沒錯，理也是這個理，但是總覺得怪怪的。三人還是在老位置席地而坐，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偶爾把兜裡的花生米，黏幾粒到嘴裡解悶。
“喲，哥幾個，今兒這麼早啊！”，迎面走來打招呼一人，這是力夫譚大海，一個敢於從乞丐碗裡拿錢的莽撞人。家也住在城東，按他說丐幫和純粹的乞丐其實不能混為一談，別人那是真可憐。
上次他見王鐵柱，路過邊上的時候聽到王鐵柱的喃喃聲，“這人長真高啊！”，回頭看看王鐵柱的身材，發了善心，結果掏猛了從懷裡帶出一錢銀子，王鐵柱心想落在我面前的土裡，合該與我有緣，上回見燒餅想要吃糖人沒捨得買，今兒事了總該有錢帶他去吃次了。王鐵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碎銀放到了破碗裡，“一文不嫌少，一兩不嫌多，只願好心人，家裡變金窩！”，說完吉祥話，就繼續躺著等下一位有緣人。沒料到一個黑影就撲面而來，轉眼，碗裡的銀子就變成了一文銅錢，“你自己說的啊，一文不嫌少！！”，說完拍了拍手，又把手往褲腿擦了擦，“話不錯，討喜！再給你一文買窩窩頭！”，說完又是一文丟了下來，還沒聽到響，丟地上沒丟進碗裡。
“你。。你。。我。。。錢。。你。。”,蒼天可見，在王鐵柱歷史悠久的行乞生涯中，給一文的主顧見過不少，給米麵糧食的好心人也有，說風涼話嘲諷的逗比更是多了去了，卻從沒見過發了善心又把善心錢給收回去的。氣的王鐵柱手都哆嗦起來，也就是我這，你要是去少林寺給香火錢，等拜完菩薩再從功德箱撈出來，方丈都能送你進西天極樂你信不。
眼睛瞪的大大的，彷彿不敢相信，過了會，緩過勁來，一邊撫著自己的胸口順氣，一邊把另外一文錢從地上摸到碗裡，卻是再也不願意看到他。
這樣一來二去，漸漸的就熟了。上次他要是真給了一錢銀子，他婆姨能給他腿打折了讓他來跟王鐵柱一起行乞不可。“哥幾個這今天的功德也給我記上啊，別說那些沒啥用的，保佑我兒子讀書能出人頭地啊！”，說完就是遞了個窩窩頭給王鐵柱，自己也一邊啃著窩窩頭一邊步伐矯健的往碼頭走去，他有點外功底子，搬運卸貨一天大概能有百十文的樣子，自己也是每天和司馬耀祖三人吃的差不多，窩窩頭配天水城特產涼井水,一個月來碰到，就沒有看拿其他的東西吃的。
“讀書呀！這可是個無底洞！”，王鐵柱喃喃道。“誰說不是呢！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啊！”，一人接過話頭，踱著步子從王鐵柱身邊經過。
下午的碼頭氣氛有點不對勁，不認識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司馬耀祖發現有些雙手孔武有力的漢子都穿成了力夫的服裝，推著幾輛板車往碼頭趕去。看起來是匆忙而來，板車裝物品的袋子被裡頭的刀柄杵出了一個洞。
然後又來了一茬人，看著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泊停了艘貨船。豆腐西施和幾個不認識的人一起，登上去了。
“掌櫃的！”，司馬耀祖覺得不對勁，剛想提醒下豆腐西施有點不對勁，但是第六感感覺但凡再多說一個字，哥三今天就得交代了，沒人埋的那種。
豆腐西施瞧了了過來，眼神帶著疑問。
"沒事兒，今兒不發發善心呀？"，司馬耀祖打了個哈哈，掌櫃的把頭又扭了回去。
司馬耀祖把頭上的冷汗擦了擦，感覺氣氛隨著人進了船以後，又恢復了正常。
"我以後有錢了也不買碼頭邊的鋪子，一到晚上一個人都沒有！"，不對！！！司馬耀祖心中警鈴直響，這不科學，馬上說了句：“我們快點走，今兒乞討時間結束，去買兩個窩窩頭！”
三人從原地起身，慢慢的離開碼頭，因為鐵柱和燒餅完全不明白髮生了啥，所以三人看起來神色都很正常，天色漸暗，下起了濛濛細雨。
“嘀嘀踏、嘀嘀踏”，只見一隊黑色洪流從路邊飛奔而來，一人高聲喊道，“奇物司辦案，無關人等一律閃開，若有妨礙，格殺勿論！”
“咻！啪！”，天上閃起了一朵煙花。燒餅抬起頭看了看煙花，說:“之前前，給給我碎碎銀子的姐 姐姐還還在裡頭”，“沒事，明天我們再來把她從那裡頭搬到地裡頭”，“喔！”，燒餅有點難過的應了聲。那麼善良的姐姐也會這麼快死掉麼，老天爺也太不開眼了，也是，但凡老天爺開眼，也不至於畫我的時候在臉上點那麼多墨了。
“奇物，有德者居之，爾等鷹犬，也配染指？！”，“亂臣賊子，也敢大言不慚，聖上不忍見手足相殘放爾等一條狗命，竟敢貪圖天家寶物！”，“如此不知死活，今日爾等的頭顱，正好借我墊墊青雲之路！給我殺！”
“救。。救。。。呃！”
三人一邊快速閃開離開碼頭，一邊心驚膽戰，你這麼大聲幹嘛，江湖規矩我可是知道的！走著走著，發現邊上光線不對，原先暗暗的影子變空曠了，司馬耀祖忍不住回過頭打量一下，
正看見燒餅俏咪咪的往碼頭角落裡蹲著走去。
“燒餅別去！”，司馬耀祖看見這一幕，眼睛都快給瞪爆了。那尼瑪涉及到亂黨和聽都沒有聽過的啥“奇物”，那是能沾邊的東西麼？“我聽聽見姐姐的求求救聲了！”，還是晚了一步，只見馬上那奇物司的大人冷哼了一聲，“姐姐？？不知好歹的東西，留你活路你不走，想必也是亂黨之流，既然來了，就!都留在這吧！”
雨下的越發的大了，幾個兵卒跑向後方斷了三人的後路，兩個刀盾手正面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