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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順，可有留手？”
小舟之上，彭成看著操作的張順，開口問道。
“如同哥哥吩咐的那般，留了他性命。”
張順的身上也添了幾道傷痕，但卻都不算嚴重。
“彭兄，我有些不明白，那李俊乃是黃河之上的水匪，窮兇極惡之輩，為何不為民除害？”
李崇彥看向彭成，開口問道。
方才逃離，他也算出了力氣，此刻發問，倒也更有底氣。
“世道所迫，那李俊也算是好漢。”
彭成看著再度恢復平靜的黃河，開口說道。
他回頭看去，身後並未輕舟追來，心中便知道，李俊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彭兄現在說話，倒是越來越江湖了，莫非是愛上了當綠林好漢？”
白鹿鳴一聲冷笑，出言譏諷道。
那也彭成的拳腳相向，已經打碎了他們全部的交情。
一路的逃亡所見，也讓白鹿鳴的性格微微的發生著變化。
“白兄，此刻還未到唐州呢。”
彭成並不去看白鹿鳴。
他已經感受到了白鹿鳴的變化，他就如同一個生在象牙塔之中滿心美夢的人，滿口都是文人風骨，不懼生死。立志要改變世界。
但當夢境破碎，真正地感受到世界和死亡之後，便變得易怒和暴虐。甚至遠不如當初的憤青來得可愛。
彭成不清楚這種改變對白鹿鳴時好時壞，他並非心理醫生，也沒有精力去教導指引白鹿鳴要走的方向。
在他內心之中，白鹿鳴已經不在那般重要，他已經放棄了走白鹿鳴父親引薦入仕的這一條路，之所以此刻他還是要將白鹿鳴送回唐州，為的便是報蔡家殺了張橫之仇。
即便白家沒有能力扳倒蔡京，但卻也足夠給蔡京帶來麻煩。暫時討回些利息。
白鹿鳴聽得彭成的威脅，安靜了下來。
小舟在黃河之上又行了一夜。
到達渡口之後，六人下了小船。
沒有李俊從中作梗，他們又肯付銀子，終於在範縣渡口之上，彭成等人乘上了一艘商船。
商船同樣去往唐州，算是順路。
四月二十二日。
在經歷了十五日枯燥的船上生活之後，商船終於到了唐州的境內。
到達唐州之後，白鹿鳴瞬間有了精神和底氣，他們在比陽縣剛一露面，便立刻有知縣前來迎接。
之後更是讓人一路護送白鹿鳴到達了白啟光的府邸之中。
白府是一個四進的宅院，宅院之中相比起常青等人顯得略微簡樸了幾分。但即便如此，院中隨處的可見的花木，也都算是外面難得一見的珍品。
只是門口那一對漢白玉的獅子，便能養得活饑荒時期小半個城的百姓。
彭成等人剛到門口，便有七八名護衛前來迎接，走入宅邸之中，僕從將近百人。
白啟光有八房小妾，卻只有白鹿鳴一個嫡子，所以白鹿鳴在家中尤為受寵。
只是聽得白鹿鳴回到唐州的訊息，家中的廚子便做好了整整一桌的飯菜。
白家是江南世家，家中的食物做得遠比北方更加精緻。
傳聞中御宴才會出現的羊頭籤便是代表之一，只見那羊頭籤選用羊臉頰上最細嫩的一塊肉切絲，用皮子捲成小卷，先蒸後炸，方才能端上桌來。
除此之外，光是羊肉便有六種，江南人喜歡吃的魚蝦蟹和貝類也在其中。
平民難以見得的水果作為餐前的甜點，每道食物的盤中，還擺著雕花的裝飾。
王五，張順都是瞪大的雙眼，不知該如何下筷，孫德譕嘖嘖稱奇，不停地觀察，彭成看著眼前的食物，也有了一種前世在酒店之中用餐的熟悉感。
但在這種熟悉感之外，彭成更多的是感覺無奈。
白啟光作為朝中清流的代表人物已經是如此，那朝中其他官員，又會如何。
彭成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
“都下去吧，不用服侍！”
白鹿鳴冷笑著看著眼前幾人，擺了擺手，將身邊的丫鬟喝退。
“彭兄，我白家如何？”
白鹿鳴看向彭成，開口問道。
他的神情有些得意，彭成救了他性命，但卻打了他，他心頭自然還有不滿，只是又不好表現出來。
“白兄真想聽？”
“彭兄畢竟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白鹿鳴自然想聽聽恩人的話。”
“窮奢極欲”
彭成話音剛落，白鹿鳴抬起的筷子重重的拍下。
氣氛在這一刻凝結了下來。
“彭兄在侮辱了白家？”
白鹿鳴看向彭成。
“不敢，令尊乃是天下清流的翹楚人物，我只不過是看著這一桌珍饈佳餚，說我的看法罷了。”
彭成口中說著不敢，但是語氣卻不是如此。
“彭兄，白家畢竟是商賈世家，自然家底深厚，過得好些，也是自然。白兄，你也莫要在意，彭兄畢竟是山野之人，一路之上又看了太多貪官汙吏，一時失言罷了。”
李崇彥連忙站起，兩邊開口，不願兩人起了衝突。
“彭兄還是管管自己的嘴巴，禍從口出，家父白天都在處理公務，恐怕只有夜裡才有時間，諸位先吃，我用好了。”
白鹿鳴說罷，站起身來轉身離去。
眼見白鹿鳴離開，李崇彥才看向彭成，低聲開口，說著彭成不該。
在李崇彥看來，彭成已經救了白鹿鳴的性命，這是天大的機會，何必逞一時口舌之快，白白耽誤了這份恩情。
聽得李崇彥喋喋不休，彭成倒也明白他的善意，開口應和了兩句，心頭卻是不以為然。
在彭成看來，白家，不過又是一個蔡家罷了，唯一的區別，只是一個已經得勢，一個還未得勢。
汴京城內。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高佶高坐在皇位之上。雙眼半閉著，斜靠著，張著嘴，打了一個哈欠。一旁的李閣長大聲喊道。
殿中的文武百官站的筆直，此刻無一人開口。
“聖上，歌舞昇平逢盛世，豐衣足食享太平。天下安穩，這一切，都是聖上聖明啊！”
李閣長見狀，靠近高佶，笑著說道。
殿內百官此刻也紛紛開口應和。
高佶聞言，笑著點了點頭，起身要走。
“鄆州急報！鄆州廂軍，已經被涼山兵馬擊敗。”
金鑾殿外，一名武官跪倒在地，大聲唱到。
高佶停下了要走的腳步，皺起了眉頭，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