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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兔子就吃窩邊草
跑馬山的名字果然名副其實，山路又寬又平，跑馬不成問題。
雖然是深更半夜，但陳千里藉著月光依然能看清在跑馬山的半山腰，一個依山而建的山寨像是一個黑色的巨大怪物在安靜地睡著。
他在靜靜等待，等待著探子的訊號。
之所以選擇跑馬山，是因為他從趙日天那裡得到一個訊息，跑馬山的人這幾天張燈結綵，在舉行盛大的慶功宴。
想來是在慶祝搶劫成功。
而且一連慶祝幾天，看來一定是撈到了大貨。
鳳凰寨已經餘糧不足，這個時候真是“瞌睡遞枕頭”想什麼來什麼。
也算是跑馬山時運不濟，活該倒黴，什麼時候慶功不好，偏偏趕到陳千里正想大展身手的時候。
“千里哥，現在兄弟們都到齊了，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是傾巢而出。”
鳳凰伏在陳千里身邊的草地上。
今天白天在陳千里的授意下，她和二當家劉書漢組織了眾位山寨兄弟，操練起了奇怪的陣法。
不用問，定然是陳千里從戚繼光將軍那裡剽竊來的鴛鴦陣法。
“先生，今天咱們操練的陣法真的有用嗎？”
劉書漢雖然沒有從過軍，但作戰陣法倒也略知一二，但如此奇怪的陣型倒是頭一回見。
“試試便知。”
“試試？”
劉書漢心想，感情陳先生在拿兄弟們的命來開玩笑吶。
但他轉念又一想，陳先生一詩便能退敵，有如此大智大勇之人，是不會不顧弟兄們的生死的，想來陳先生一定留有後路。
自己以前被趕鴨子上架勉強做了鳳凰寨的軍師，現在有陳先生在，自己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衝鋒陷陣了。
他再看看鳳凰的目光始終在陳千里的身上，心中便有了打算。
在白天的摸底工作中，有兩名心細的兄弟被陳千里分配了個光榮的探子工作。
等跑馬山山寨裡的燈熄滅後，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兩人才摸黑來到了山寨的門樓下，二人伏在地上，靜靜地聽著山寨裡的響動。
除了四周雜草裡不明昆蟲的聲音，再沒有其他聲音。
不過一股股肉香和酒香卻毫不吝嗇地往他倆的鼻子裡鑽。
兩人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嚥了口吐沫，躡手躡腳地分頭圍著寨子探查起了情況。
很快，兩人再門樓下碰頭了，互相做了個“OK”的手勢，當然，這手勢只有陳千里能教他們。
突然，伏在草叢裡的陳千里聽到一聲鳥叫，立馬精神抖擻起來，那是兩個探子發出安全的訊號。
他大手一揮，率先從草叢裡走了出來，也不管後邊的兄弟能不能看清楚他的手勢。
陳千里率領著大部隊輕手輕腳地剛走到山寨前，就聞到了熏天的酒氣。
兩個探子看到自家山寨兄弟到齊了，立馬衝鳳凰施禮，輕聲說：“大當家，跑馬山的人應該已經睡熟，而且沒有守衛。”
鳳凰一聽，放下心來，看來此番定然偷襲成功，想想將要到手的糧食牲畜和馬匹不由得喜上眉梢。
陳千里卻眉頭緊皺，再大意也應該安排守衛啊，再不濟也得放兩條狗。可眼前安靜得就像一個空寨。
“空城計？”
陳千里心裡閃過這個念頭，但很快就被他否決了。
他深知情報的重要性，為了防止有人通風報信，他特意在出發前才公佈今晚偷襲哪個山寨，而且鳳凰再三確認，沒有一人掉隊。
在沒有無線電傳輸的古代，這意味著不可能有人通風報信，而且他留意過山寨，也沒有信鴿之類的飛禽。
他再一細想，跑馬山的人已經連續慶祝三天了，都相安無事，所以麻痺大意在所難免。
於是他不再猶豫，一揮手，鳳凰寨的幫眾猶如無聲的潮水一般衝開了山寨的大門衝進了山寨。
寨子裡的酒肉香味就像是興奮劑一樣更是讓他們奮勇向前。
好在有鳳凰在前交代儘量不要發聲，要不他們肯定得大呼小叫。
進得寨來，陳千里就看到兩條大黃狗居然對他們充耳不聞，只一門心思地伏地酣睡。
狗盆裡還殘留著食物。
陳千里蹲下來聞了聞，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活該你跑馬山寨亡寨。”
原來不知道跑馬山山寨的哪位仁兄對狗親如兄弟，一視同仁，在狗食裡倒了酒，所以那兩條大黃狗也一醉不醒。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兄弟們，動手！”
鳳凰寨的幫眾就等他這句話，於是三五成群地踹開了跑馬山山寨各個寢室的門。
終於，有警惕點兒的醒了過來，還沒張嘴呼救就被鳳凰寨的幫眾砍翻在地。
出發前，陳千里有過交代，此次偷襲，不留活口，切勿有婦人之仁。
殺人並沒有陳千里想象中的手起刀落這般利索，畢竟這是冷兵器時代，而且武器基本都是破銅爛鐵，比骨頭也硬不了多少。
很快，響動驚動了在正廳酣睡的大當家和二當家，還好兩人反應快，大聲呼救：“兄弟們，有人劫寨！速速應敵！”
還別說，被他們這一嗓子喊醒了三四十號兄弟。
紛紛拿著武器從房間裡衝了出來。
陳千里大喊一聲：“列陣！”
心想實驗物件終於來了，他還真怕跑馬山山寨的人在睡夢中全被結果了，這樣雖然他們自然是冤死的，但自己的陣法得不到施展，也有些許冤枉。
“鴛鴦陣”陣型以11人為一隊，最前為隊長，次二人一執長牌、一執藤牌。
受武器的限制，陳千里沒那麼多彎彎繞，直接全部用竹藤盾牌代替。
長牌手執長盾牌遮擋敵人的箭矢、長槍，藤牌手執輕便的藤盾並帶有標槍、腰刀，長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護後隊前進，藤牌手除了掩護還可與敵近戰。
再二人為狼筅手執狼筅。
狼筅比較好弄，山上的竹子選其老而堅實者，將竹端斜削成尖狀，又留四周尖銳的枝枝丫，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殺敵人以掩護盾牌手的推進和後面長槍手的進擊。
這個東西鳳凰寨不缺。
接著是四名手執長槍的長槍手，左右各二人，分別照應前面左右兩邊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長槍沒那麼多，只得用竹子綁上尖刀來充當長槍。
再跟進的是兩個手持“魚叉”計程車兵擔任警戒、支援等工作。
如果敵人迂迴攻擊，短兵手即持短刀衝上前去劈殺敵人。各種兵器分工明確，每人只要精熟自己那一種的操作，有效殺敵關鍵在於整體配合，令行禁止。
由於只有一天的訓練時間，陳千里只講了幾個要領，為了便於這群大老粗們的理解，他通俗易懂地總結了一句話：“別人打你你就收縮陣型防禦，趁機再捅兩槍、砍兩刀。”
他老人家的教導被鳳凰寨的幫眾發揮得淋漓盡致，勇猛中透露著猥瑣。
如果戚繼光將軍在世，知道有人把他的陣法改成這樣，非活剮了他不可。
跑馬山山寨的院子足夠大，地又足夠平。這個四不像的陣法發揮了最大的功效，像是一臺殺戮機器，所到之處，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鳳凰寨的兄弟把陳千里“不留活口”的命令貫徹得十分徹底，反抗的殺，不反抗的也殺，這實在太狠了。
很快，跑馬山的人丟掉了武器，既然怎麼都是死，不如少費點兒力氣，不折騰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這不得已的一招反而讓陳千里猶豫了。
雖然他是遊戲的心態，但到處瀰漫的血腥味和屍體沒法不讓他不動容。
“住手！”
他終於還是下不了狠心。
剛才由於受衝鋒的刺激，再加上鳳凰寨從未打過如快刀切豆腐般爽快的仗，所以眾兄弟都沉溺在興奮中不能自拔。
此時突然被陳千里打斷都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等他們冷靜後，看到眼前的場景，不免一陣噁心。
此時的跑馬山山寨已經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四分五裂的軀體，簡直猶如阿鼻地獄。
跑馬山的大當家和二當家被活捉，很快，被押到鳳凰和陳千里面前。
陳千里隨口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大當家雖然被人押著，但明顯不服，於是大聲說道：“不用給老子惺惺作態，你既然偷襲我的山寨，會不知道老子們是誰？”
陳千里對他的破口大罵毫不介懷，反而心想這大當家不錯嘛，被擒住居然不先開口求饒，倒是有幾分骨氣。
“那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我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用給老子扯什麼裡格楞，老子死了無非做個糊塗鬼。”
本來動了惻隱之心的鳳凰，聽他一直對她的千里哥出言不遜，一時間怒上心頭，大聲說：“曹旺，你已然是階下之囚，竟還敢出言不遜！是在找死嗎？”
這大當家叫曹旺，陳千里早已瞭解，只不過剛才是隨口問問。
不過他現在有個疑問，這曹旺雖然句句髒話，但卻好像並不知道他們是鳳凰寨的。
這倒是奇怪。
鳳凰寨雖然兵微將寡，但同在連城縣，怎麼也該有所耳聞，況且鳳凰寨是個女頭領更應該被人們所熟識。
可他偏偏一副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的表情。實在不知道所為哪般。
如果是旁人，根本不會留意曹旺這個表情。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成功，可他偏偏遇上了心細如髮的陳千里。
也算是倒黴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