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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樺的聲音迴盪在幽暗逼仄的通道,迴音久久不歇,鳳遲雙眸微眯,涼薄的唇繃緊,唇色極其寡淡。
逐樺嘆道:“可那日,我親眼瞧見魔尊棄他而去。”
伏鳶眉眼低垂,覺得尤甚可惜。傳聞這魔神長得冷豔無雙,性子也很寡淡,對什麼都不上心。只有面對君衍的時候,才和顏悅色些。伏鳶修上古史的時候,也曾讀到過魔族的一些事情。
這三界最後一個魔尊,便是她,神魔兩格十六年擇魔道,風頭無兩三界無雙。女魔頭和前任魔尊親子的身份,很耐人尋味,可她與他並沒有為魔尊的位置爭奪,反而互相扶持。
他統領魔族四處征伐,她便坐鎮魔界穩定軍心。
那時的伏鳶看著晦澀難懂的上古文,浮想聯翩,覺得這位俊美的魔君,大抵是對這個冷豔的女魔頭痴心一片卻愛而不得。不然,怎麼會有人甘願將至尊之位拱手相讓,還能對那人恭敬忠心如斯呢?
逐樺的話拉回她的思緒,“到了。”
路的盡頭,又是一扇石門,逐樺往上面比劃著奇怪發符紋,門便往兩端滑開。
映入眼簾的是巨大一個空室,半人高的扇貝大大張開,裡面躺著一副俊美卻破碎的軀體。
逐樺雙手交疊在胸前,對著那被保護得很好的屍體,恭恭敬敬行了個魔族的禮。
末了,他對著鳳遲說:“你們若是以他為把柄,要晏紫蘇做什麼都是可以的。我並不知晏紫蘇此時在何處,不過,她總是會到淵下宮來的。方才你們又破壞了淵下宮的構造,想必她已經有所察覺,在趕來的路上了。”
鳳遲微微頷首,語氣淡如蘭,“不必傷逝者體面。本尊在此處等她。”
逐樺眼珠子骨碌碌一轉,賠笑道:“那,那我先溜啦。我還未恢復完全,晏紫蘇若是知道我背叛了,還不得剝了我,我又束手無策。”
說完,他一溜煙逃命了。
洞內點飾溫馨,頂上一顆巨大的深藍色夜明珠泛著幽幽的光,像極了鳳遲淡藍色的神澤,更比鳳遲的神澤溫柔。
扇貝是古老的軀殼,內壁流光溢彩,光滑似塗滿了凝脂,一看便是被人極其珍重地儲存著。
中間沉睡的君衍,身上妥帖規整地穿著一襲白衣,眉眼盈盈似溫柔的秋水,溫柔之餘還有一絲悲涼的感覺。
那張原本明媚如春光的臉,可惜縱橫交錯的疤痕深深淺淺,看上去就像碎掉又重新拼湊的瓷器,讓人憐惜。
伏鳶腳步不自覺往那處靠近,忽然,手腕被鳳遲隔著衣衫捉住,冰涼刺骨的寒意透過雙層輕衫傳來。伏鳶不適地皺眉,一雙澄淨的眸子水汪汪望著鳳遲。
鳳遲長眸凌厲,聲音冷肅:“有禁制。”
伏鳶點點頭,手回收,聲音很輕,“知道了……我就看看。”
鳳遲鬆開了手,負於身後。
伏鳶目光又落到君衍的臉上,“師父,這個君衍長得和那個為首的傀儡好像。看來晏紫蘇真的對君衍很忠心,就連與他長得相似的人都捨不得殺。”
鳳遲眸色微動,側開臉,目光落到遠處的石壁上。
伏鳶繼續道,“這個君衍長得真好看。是不是神和魔都長得這麼好看呀。”
師父也長得絕美,若不是整天臭著一張出塵的臉,靈山的女弟子應該無不喜歡吧。伏鳶暗自想。
時間流逝,柔光依舊。
鳳遲忽然道:“她來了,阿鳶過來。”
伏鳶連忙三兩步到了鳳遲身邊,召出合虛劍警備著。
空中傳來一陣奇異的香味,緊接著晏紫蘇好看的一雙狐狸眼溼紅,便出現在二人面前。
她惡狠狠盯著鳳遲,卻在看到鳳遲身後沉睡如初的君衍,冷厲的眸子一下子柔和起來。
慢慢的,她目光漸漸冰冷,死死盯著鳳遲,妖冶的臉蛋有些扭曲,紅唇誘惑,“鳳遲!把他還給我!”
她不由分說便話出玄狐原型,五條玄黑的尾巴如黑色華貴的綢緞般舒展,一掃而來。鳳遲拉住伏鳶的手腕,往後閃躲的同時,梵天與合虛齊齊擋住她的攻勢。
伏鳶趁機閃到晏紫蘇身後,合虛抵住她的脊背,晏紫蘇錯愕又惱怒地瞪大了眸子,冷呵:“你若殺了我,你那個剛收的徒兒也活不成。”
伏鳶舉著合虛又往前戳,晏紫蘇皺著眉頭往前趔趄一步。
“你把我師妹怎麼了?!”
晏紫蘇揉了揉耳朵,魅眸掀起,不耐煩道:“好難聽的聲音,閉嘴!”
鳳遲將梵天收回,提著劍,修身玉立,似雪中松,清冷矜貴。他長眸淡淡掃過去,不疾不徐問:“蘇蓴在哪裡?”
“這樣,”晏紫蘇再次看了一眼沉睡的君衍,鬆了一口氣,面色緩和幾分,商量道,“你別動君衍,我就把你徒兒還給你。”
鳳遲淡漠看著她,晏紫蘇當他預設了,於是說:“若不是哪日那蠢貨壞我好事,我也不至於抓了她。她說是你徒弟,我便沒有殺她。她在貪室,去遲了可就變成傀儡了,你確定還要在這裡站著?”
金光回身,鳳遲收了梵天劍,往貪室走去。
伏鳶看著晏紫蘇驚慌失措又小心翼翼奔向君衍,旋即,迅速轉身追上去。
“師父,萬一她騙我們怎麼辦?”
鳳遲已經走到三扇石門那裡,徑直往饕餮門進去。伏鳶小跑著也跟上去。
走了一會兒,鳳遲提著梵天直截了當劈開那扇門,撲面而來濃郁的血腥味。
伏鳶捂住鼻子,看清面前的場面,差點沒有癱軟到地上。提著合虛的手不住顫抖,余光中鳳遲已經走進去了。
她不得不跟上去,置身死屍裡,胃裡一陣翻湧。
蜘蛛網一樣的血紅色絲線,纏繞著數不勝數的屍體,塞滿了巨大的空室。懸空的人,他們或被放幹血即將成為傀儡,或奄奄一息被縫住了嘴,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流血不斷。
蘇蓴被吊在顯眼處,還穿著淡薄素雅的寢衣,眼睛無力睜著,瞧見鳳遲的瞬間,被捆住的身體劇烈掙扎起來,“唔…唔唔!”
鳳遲斬斷層層纏繞的血絲,將蘇蓴接下來,蘇蓴虛弱依在他懷裡,像個被人去掉線的牽線木偶,只是那樣聊無生氣地躺在鳳遲懷裡。
她原本漂亮的唇,被血絲穿過,密密麻麻的縫合住,還在流血沒有結痂。
鳳遲雙指泛出淡藍色神澤,輕輕撫過她的唇,解開了她唇上縫合的血絲,她這才虛弱喚了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