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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祖羅睺天罰未渡,身隕。
魔脈不穩,魔息肆虐。羅睺次子君衍用其半身修為祭魔脈,聯合神族重新封印了魔息。
然,魔族此次死於魔息的魔數量龐大,幾近凋敝。神魔兩立的境況不復存在,神族統領神、人、魔三界。
三界秩序重定,鳳遲與伏鳶二人卻滯留人界,自是不知。
鳳遲一路淨化逃竄人界的魔息和為禍的魔族,已行至極寒之地。
極寒之地,千萬年寒冰覆蓋,只在天山腳下已是蒼山負雪,天地一白,寒風刺骨。
伏鳶抬頭瞧著一望無際的雪色,縱然裹著厚厚的襖子,還是冷得瑟瑟發抖。說話間,噴湧而出的熱氣形成大團的白色霧氣。
她說:“師父,這裡的寒冰並未見融化的跡象啊?”
鳳遲搖頭,語氣凝重:“若是從前,此處寒冰延綿方圓百里。而不是像如今這般,止於天山腳下。”
天空中隱隱環繞著黑色的瘴氣,在白茫茫的天山之頂尤甚明顯。
鳳遲沿著蜿蜒隱秘的小徑徐步前行,伏鳶便沉默跟在後面。二人,一白一紫,身影漸漸隱匿在無邊無際的雪白之中。
行至半山腰,半尺厚的寒冰顯露,地面一片碎冰,又冷又滑。細碎的冰碴在腳下發出破裂的聲音,伏鳶腳底傳來一陣又一陣寒涼。
她望著走在前面的如松如竹的身影,蔫聲:“師父,您不冷嗎?”
鳳遲頓步,隨後轉身,神色自若地看著她,解釋:“我的神澤來自山川湖海,屬水近冰,所以喜寒。”
說完,他才遲鈍地感受到腳上和身上傳來的寒意,清冷的目光上下一掃,入目是她溼漉漉的鞋子和凍得烏青的臉和手。
她就那麼瑟縮地站著,雙眸裡水光瀲灩,看起來好不可憐。
鳳遲這才後知後覺地給她輸入了靈力,水藍色的神澤緩緩注入,她終於覺得冰凍的身體慢慢融化。
“為師考慮不周。你現在與凡胎俗體無異,怕冷實屬正常。但也只是會感到冷,有所反應,並不會傷到你的身體。”鳳遲便變出個白色的狐裘,給她披上。
伏鳶因靈力的輸入,停靠睫毛的雪花融化掛成水珠子,此刻抬眸,水珠便順著長長的睫毛滑落臉頰,近似淚珠。
她的雙眸水光瀲灩,哆嗦著說:“那徒兒儘量不冷。”
鳳遲凝視片刻,纖長的眉微蹙,抬手解了她的封印。封印解開剎那,伏鳶周身便縈繞繞著淡紫色的光澤,四面八方的靈力緩慢輸入她的體內。
末了,淡紫色的光澤消散,她的臉蛋終於恢復血色。
“師父!”她驚詫地看著鳳遲。
他不是……一向害怕她控制不住體內,因神格和魔根而形成的,相互牽制的兩股力量嗎?
鳳遲涼薄的唇,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你是為師一手帶大的,為師該信你。”
為師該信你的。
那一刻,她瞳孔瑟縮,眼眶微微放大,腦子有片刻空白。呆滯地看著他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溫柔,而後他眼底的溫柔蓄意綿長,生息不止最終形成一個攝人心魄的笑容。
胸腔裡塵封冰凍的內心深處,彷彿有什麼冒出了一點端倪,只要再給她多一點,那裡就能開滿桃花。
鳳遲發覺她失神,收斂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沒有什麼情緒的寡淡。
他淡淡道:“走吧?”
兩人繼續前行。
解開封印後,伏鳶的五識變得更加靈敏。雖是在白茫茫的雪山,伏鳶仍發覺了不對:“師父,我們好像在原地打轉。”
鳳遲身影一頓,轉身對著她笑得很奇怪:“呵~小妹妹,才發覺嗎?”
卻是發出女子妖媚的聲音。
伏鳶退後半步,凝神專注地打量著“鳳遲”的眉目。那雙清冷的眼逐漸變幻成一雙勾人的狐狸眼,是熟悉的魅惑。
晏紫蘇!
伏鳶暗自運氣,身側的掌心散出紫色靈澤,不動聲色地做好備戰的架勢,厲聲問:“我師父呢?!”
晏紫蘇雙腳輕點,一躍翻騰到憑空變幻出來懸空的軟椅上,懶散地躺在上面搖扇子。
暗紅色的簾帳垂落,晏紫蘇嬌麗的臉蛋模模糊糊有種朦朧的美感,她嘆息的聲音尾韻上揚,似一把小銀鉤撓得人心癢癢。
“你對他來說挺重要的吧?來天山也要帶著你,寸步不離。”晏紫蘇勾唇笑,自顧自說。
她忽然興奮地說:“我早該想到的,有你就夠了呀。”
伏鳶皺眉十足不耐煩,疾言厲色,聲音已經染上了戾氣:“我師父呢?!”
晏紫蘇嫌惡道:“緣何要告訴……”
“你”字梗在了喉嚨裡。
只見淡紫色的靈澤,匯聚成數根寒冰的形態,雜亂無規則地四面八方攻向晏紫蘇。
暗紫色的簾帳翻動,露出晏紫蘇錯愕的臉。她一雙狐狸眼猛然睜大:“!”
索性她反應還算靈敏,閃避落地,踏碎一地寒冰。“轟!”地一聲,那華麗的軟椅碎裂成渣,揚起一片木屑。
伏鳶抬眸,眯眼:“不說麼?”
晏紫蘇沒料到這小女孩瞧著挺柔弱的,修為竟遠在她之上。理了理青絲,鎮定道:“我在此處造了十一個幻境,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一個,你一個一個找吧。”
聞言,伏鳶破境而出,轉身消失在另一個幻境。
晏紫蘇勾唇笑:“蠢貨。”
晏紫蘇攏了攏衣襟,又變出個一模一樣的軟椅,臥在上面取出一面古鏡。
古鏡中正是幻境裡的畫面。
其中一個幻境中,鳳遲神色冷漠,握著梵天指著傀儡“伏鳶”,並未疾言厲色,只是下手果決。傀儡“伏鳶”霎時灰飛煙滅。
鳳遲做法更決絕,直接破境,轉入下一個幻境。
而伏鳶所在的幻境正是十年前的天地之極。伏鳶不悅地皺眉,正準備破境離開,卻瞧見孩提時代的自己。
那是鳳遲來天地之極的第二年的春日。
小伏鳶專注地瞧著古籍,加之那時她的五識還未完全覺醒,因此並未注意到慢慢靠近的一個綠糰子。
綠糰子長得可愛,臉頰上肉嘟嘟的,眉眼深邃分明。伏鳶總覺得他的五官有些熟悉,但記憶中並沒有提取到任何有關於他的資訊。
綠糰子躡手躡腳從小伏鳶背後拍了她一下,奶聲未退,嚇唬她:“嘿!”
小伏鳶明顯一抖,抬手間,綠糰子已經被強大的淡紫色靈澤推開,“噗通”掉到小溪裡。
小伏鳶好奇地在岸邊打量他,問:“你是何人?”
綠糰子氣鼓鼓地自報家門:“君衍,魔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