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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掌櫃請講。”滿瓊洗耳恭聽。
“滿大人與朝廷辦的那一份我絕不會過問，也希望朝廷不要插手我們的合作。”
“我會先上奏給陛下，得他親自首肯，林掌櫃便可放心了吧。”
提到楚衍，林盈臉色竟變了變，只是被面具阻擋，沒有讓滿瓊發現。
他輕輕應了一聲。
滿瓊突然想起來之前萬事應提到楚衍時說的那句話，她有些謹慎地開口問道：“還有一事，不知可否請林掌櫃解答——”
此時兩人正好走回了知府衙門附近，門前點著兩個小燈籠，在那昏黃的燈光之下，周就簡就站在那處。
滿瓊瞧見後，剛剛未問完的問題戛然而止，她面上訝異，趕緊往前走了幾步：“周大人，怎麼還在這裡——”
她忽然反應過來：“是在等我嗎？”
周就簡低頭，似乎有些赧然：“在這裡等著，心裡便不會太不安。”
他將目光投向滿瓊身側的林掌櫃。
滿瓊還沒想好該如何介紹——
“周大人好，我是奇貨居的掌事，也是萬事應的掌櫃林盈。”他彬彬有禮開口。
周就簡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原來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萬事應掌櫃。”
他看向滿瓊：“如此說來，這萬事應也被你說服了？”
滿瓊看向林盈，頗不好意思地笑笑：“還得多謝林掌櫃。”
現下天色已晚，二人約定之後再詳談，林盈便告辭轉身離去。
見他的身影逐漸淹沒在陰影之中，周就簡這才神情凝重開口道：
“之後和他打交道，還是務必小心。萬事應的掌櫃可不是什麼善茬，而且他竟然還在奇貨居隱姓埋名幹著掌事，倒是頗為奇特。”
滿瓊安撫他道：“周大人也無需太過擔心，我看林掌櫃，雖然不喜歡用真面目示人，但好在內裡還是個不錯的人。”
周就簡無奈嗯了一聲。
二人便轉身入了府中。
第二日。
事情多到壓得滿瓊都沒有喘息的時間。
之前寄出的信想來已經快到了京城，而同時——
她終於收到了楚衍的回信。
滿瓊開啟信紙，出乎意料的竟有好幾頁。
裡面也就主要提了提京中算學館的進展，說是他們弄出了點新奇的玩意兒，等她回去再呈給她看。
又說了與內閣商議，旁敲側擊地提過這女子科舉之事，可能因為朝臣們都覺得他不過是一時興起，也沒掀起多大的風浪。
最後叮囑滿瓊務必注意安全，有什麼事及時與京中聯絡。
滿瓊很快就讀完了。
只是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楚衍……
他這個人是一個極度有條理有計劃的人。
可是這信，雖然是他的自己沒錯。
但是彷彿是想起什麼就寫什麼，讀起來十分的隨意和凌亂——
這很不像他的作風。
滿瓊想著，莫非宮裡出了什麼事情？
正好她也有一堆事情要彙報，於是趕忙翻出了紙，匆匆理順思路後便下筆。
這第一嘛，是把近日的事情大致講述了一下，主要是談成了與奇貨居的合作，後續回京之後，便可以著手開始探索這商稅改革的可行性——還有從這裡衍生出的，打破各個階級的壁壘，不過此時滿瓊還說得比較隱晦。
畢竟皇帝就是封建王朝最高階級的受益者和統治者……
雖然楚衍對她的建議一向十分贊成，但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慢慢改變。
第二呢，就是和萬事應相關的，滿瓊倒也沒有說這是個情報機構，只是說了建立官私兩家報紙的事情，著重說了它在開啟民智方面的重要作用，希望陛下能儘快考慮給個答覆。
第三就是她自己的一些想法，包括教育下沉普及等等……這些都是她想去做，但是目前只有個大致想法的。
洋洋灑灑寫了十幾頁，滿瓊才停下。
猶豫再三，握著筆的手幾次試圖提起，但最終還是在信件末尾問了一句陛下的近況如何。
她將信件寄出，看那大胖鴿子撲稜著翅膀慢慢飛遠。
滿瓊打了個哈欠，又長嘆一口氣，這工作強度簡直比九九六還要大。
不過算算時間，也就剩了一月。
她揉揉眼睛，又拍拍自己的臉，努力清醒過來。
今天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做。
打起精神來吧！
沈思那邊暫時不需要發愁，只等著她們小隊回來就行。奇貨居林掌櫃也在按部就班地整理資料，大概再過半月就會提供給她。
至於萬事應林掌櫃那邊——
滿瓊蹙眉，兩個林掌櫃，叫起來還真有些分不清。
嗯……林小妹林掌櫃年長一些，就叫做大林掌櫃吧！
剩下的那個嘛……
過了晌午，滿瓊喝著熱茶，笑眯眯看向對面的人。
是她邀請小林掌櫃來府上詳談的。
“小林掌櫃，對這報紙籌辦一事可有什麼想法？”滿瓊虛心問道。
他似乎對滿瓊的稱呼頗有些無奈，但還是答道：“昨夜回去後，我便仔細考慮了許多。在下看來，開辦報紙，無非就是三方面，一是內容，二是渠道，三是招商。”
滿瓊點點頭，這小林掌櫃果然有真才實學。
“內容方面，按照滿大人昨日的說法，大致可劃分出文化、技藝、娛樂、廣告四個部分。文化這一塊，可以由我們萬事應來負責，將一些名家佳作不定時刊登，同時也可以向一些頗有名氣的詩人詞人求作。
技藝的話，可以將各個行業的技巧傳播開來，只不過——這個寫起來應該會比較難，很多人家吃飯的手藝，是不可能輕易相授的。
剩下兩部分，我確實沒什麼頭緒，還是聽滿大人的吧。”
滿瓊心下其實已經挺詫異的了，林盈從沒見過報紙，但他的理解已經十分準確。
她沉吟片刻後說道：“技藝這方面，我會先交由算學館和沈思這邊來撰稿，前面先用她們頂一頂，後面再來調整。”
娛樂這方面現在的確沒什麼內容，大部分人都還掙扎在溫飽呢——哪有功夫去想這些？
滿瓊想了想繼續說：“娛樂前期佔的比例會小一些，主要可以用來發表一些小故事或者連載——”
“連載？”林盈發出疑問。
“就是話本，小林掌櫃沒看過嗎？”
林盈懂了，若是這話本內容夠好，這倒是個吸引人買報紙的好法子。
“只恐怕一時之間，難以找到這麼多有能力的寫手。”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況且小林掌櫃的眼光得看得更遠些——凡是認得字的人，哪怕是閨閣小姐、販夫走卒，哪個不能來試一試？”
滿瓊補充道：“就算是不認得字的，只要有好點子，咱們還請不起一個代筆的嗎？”
“若極優秀，一字千金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