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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王爺驀地抬起頭，心中有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在蔓延，快樂麼？湘歌快樂麼？自己想過麼？
“就算湘歌也喜歡王爺，可王爺想過以後的日子麼？青羽國太后，王爺的母后會喜歡麼？她可會與你一樣不在乎自己兒媳的身份、地位、家世？再者，倘若王爺的皇兄有了什麼不測，皇位的最佳人選還不是王爺您麼？倘若當真有那樣一天，太后會讓一個鄰國的女子做皇后麼？倘若如此，王爺能保全湘歌處在深宮之中不被陷害麼？王爺嘴裡說保護，說不再讓湘歌受到一絲傷害，可王爺一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分身乏術的時候，王爺敵得過千人、萬人的力量麼？”
玖王爺瞪大了眼，額頭竟不自覺冒出冷汗來。這樣的結果，自己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此時從羅烈嘴裡說出去，帶著那滿滿的責問，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就忽然感覺到驚愕。
自己不在身邊，湘歌默默承受了多少苦楚，自己難道還不清楚麼？是啊，自己愛她，越是愛她便越有人要傷害她，這樣真的好麼？
寰宇閣裡，只因自己對她的偏袒，那些肥了膽子的奴婢便敢打她、毆她、辱罵她；住處裡靜心養傷，只因為自己親力親為地給她上藥、喂她吃飯，那恃著自己寵幸過幾晚的奴婢便敢找茬，騎到她頭上來欺壓她；母后派女子住進自己的院子，又是因自己對她的青睞，使得那些女人欺侮她，還險些將殺人的頭銜嫁禍於她。
她跑了，是的，倘若是自己，倘若那縷縷被欺侮的人是自己，自己又怎麼可能不跑！
自己應是知道的！早就應該知道的！湘歌是聰明的，湘歌早就知道自己喜歡她，愛她，戀她，可是自己的愛太狂野，太霸道，那愛險些要了她的命，倘若不出逃，倘若一味留在玖王府裡，現在的湘歌還不一定要被傷成什麼樣子！
玖王爺手摸胸脯，思慮萬千：愛她，是一味地佔有，奪取，獲得？還是放手，祝福，微笑，暢然地給她自由呢？
想到這，玖王爺那想要定定帶著湘歌離開的氣勢竟然瞬間削減了幾分，連穀風都跟著好奇。
猶豫不決，略有退縮，這不是王爺以往的風格。
只不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王爺自從遇到夫人以來，就經常做出另自己和屬下出乎意料的事情來，一次又一次，他甚至覺得王爺變了，為了湘歌而改變了。
“湘歌。湘歌。”玖王爺看著熟睡之中的湘歌，心中酸澀氾濫，“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見玖王爺沉思，羅烈昏暗的眼睛裡忽然閃出一絲精光，他緩緩開口道，“辦法是有，只是怕王爺狠不下心，不捨得下手。”
“前輩有辦法？”玖王爺眸子犀利，焦點瞬間聚集在羅烈身上，“是了，前輩行醫多年，一定有辦法可以解救湘歌的！”
卻看見羅烈嘿然一笑，忽熱從衣衫的口袋裡摸索出一個小盒子來。那盒子樣式古老陳舊，似乎經歷過幾代、十幾代風霜的考驗，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一般，盒子開啟，裡面竟還裡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著幾層布面，說不出的繁冗。
卻看見羅烈眉頭緊鎖，臉上的表情異常的凝重。遺忘，亦或是被傷害，倘若玖王爺要一直活在權利漩渦之中，倘若沒有第三種選擇，他寧願他們。遺忘，選擇互相遺忘。
布包展開，淡黃色的布片上現出兩枚銀針來，那銀針在燭火的映照下泛著清冽的光芒，耀眼極致，好似世間少有的珍寶。
玖王爺與穀風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紛紛現出詫異的目光：飽覽群書，玖王爺竟不知這針是什麼針，是用什麼做的，是永凱做什麼的，是什麼來頭，穀風亦是表示不知道，對著玖王爺搖了搖頭。
倒是一邊的雲哲瞪大了眼，眼看著那布包裡的針發出金黃銀白色的光來，一下子撲到羅烈身前驚叫道：“師傅，這不是‘絕痕’麼，這不是那個‘絕痕’麼！”
“‘絕痕’？”玖王爺跟著唸叨出聲，腦海之中，依舊沒有與之相關的資訊浮現。“絕痕”到底是什麼東西，以至於雲哲要那樣地吃驚？
“不錯，是‘絕痕’。是為師藏了一輩子的失傳絕學‘絕痕’針。”羅烈盯著那兩枚銀針，似乎從那兩枚銀針裡看到好多故事，憶起好多回憶。
“絕痕。顧名思義，下針之處不留痕跡。此針下針之前需染上需要施針的兩人的血，一針下去便不會再有任何牽掛，不會再有心痛。”
“當然，‘絕痕’也只對有情男女才有其功效，一對針施兩人。銀針施下去，刻骨銘心的愛戀便恍如隔世，再不會想起，從此兩人天涯陌路，即使近在咫尺也只是陌生人。”
羅烈沉寂中緩緩陳述，描述著“絕痕”的作用。
雲哲亦是緊緊盯著那兩枚銀針，縱使知道這東西珍貴，縱使知道那是已經失了傳的東西，用了就再不會有絕學留在師門，他的心裡仍有個小小的希望，希望玖王爺可以點頭，可以將那銀針刺進師姐的腦子，從此天涯海角，哪怕她與玖王爺陌路相逢，也再不會在心裡記掛起對方。
玖王爺定定盯著那銀針，也不知過了多久，半晌，他俊俏的臉上竟然露出冷笑來，玖王爺看向羅烈，款款說道：“不知道前輩心裡在想什麼，為何要一步一步引我入套？”
聽聞此言，羅烈也笑了：“王爺這樣說就不對了。相信王爺明白，兩個人若是真的相愛，就是要彼此每一天都過得踏踏實實、快快樂樂的，而不是日日提防，提心吊膽。湘歌自小便無拘無束，老朽太瞭解她了，倔強如她，為何要一直逃離你的玖王府？因為她要的是自由，可是王爺只是一味想要將她禁錮在王府內，她還有什麼自由？倘若王爺若肯放下現在尊貴的身份，與湘歌歸隱山林也無不可，可是王爺你能麼？你可以不顧眼下白水國的大兵壓境，而放手與湘歌遠走高飛麼？你可以只顧自己，不顧青羽國軍舉國上下百姓的安危嗎？你可以不顧當朝皇上，不顧受手足情深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老朽看著湘歌在眼皮下長大，自然應該盡做為父親的責任，況且他親父本就對她不好，老朽更是有責任將她培養成人，讓她快樂，而不是看她飽受折磨，舔嘗痛苦！老朽不才，老眼昏了花了，但不管怎樣，至少我還可以看出，湘歌若是留在玖王府，永遠不會有快樂！”羅烈語出，聲音雖平和卻句句帶著不容忽視的責備，戰場之上帶走湘歌，那是將他逼到忍無可忍的境地才做出的抉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