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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還有這回事，你先起身擦擦臉，想想究竟發生了什麼。”柳慕遠引導著他幾近崩潰的思緒，看向徐管事的目光帶著詢問。
徐管事開口介紹到這位少年的身份：“少爺，我查過，這是新來的，名叫周勝今年18，負責在沐風樓招待客人，待人還算是熱情的。”
“玉州路遠，讓跟蹤的人回來吧，背後之人既然算到這一步，那便是有備而來，至於周勝。”說罷，看向一旁呆站著的周勝，“你現在能說說原委嗎。”
“能，能。前兩日去沐風樓點卯時，在我的放衣物的抽屜中發現一封留信和一兩碎銀，信上寫他是瞞著家裡來到中州，原本是該在玉州求學的，讓我幫忙給他親人帶個信，報個平安。信中沒有署名，只讓我去找那戶人家，我也偷偷打聽了一圈，不能確定是哪個夥計，於是收了銀子但沒幫他。”周勝嚥了咽口水，將信掏了出來交給徐管事，繼續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
“又過了一日，我的抽屜中又出現了信和一錠銀子，上面寫著，我收了錢卻不辦事，若是今日還未辦到就讓我不得安寧，我便怕了，想把錢還回去可又不知道還給誰，只好按著他信中地址找了去，到了才發現是之前在各個店鋪挑事的那夥人，想著他們說不定就是家中缺錢才這麼做的又生了勸解他們的念頭，便跟我吳哥說了，也就是你們派去跟蹤的其中一個，將錢分了他一半，求他幫忙，沒成想，我成了同夥。”
他說完，便又咚地一聲跪在地上，哭喊道：“我真的錯了，少爺真的不是我，錢我也沒動，都在這了。”
看著他將自己身上的銀子都捧到自己面前，柳慕遠無奈的搖著頭道了句，天真。
“少爺，他該如何處置。”徐管事聽完，不知該如何處置。
柳慕遠微抬著下巴對著周勝道：“你先出去等著。”
又踱了兩步，對著徐管事吩咐道：“把他留著，密切關注進出沐風樓的人以及侍者休息區，你找個說辭，將那人釣出來最好。”
“是少爺，出現這種事我很抱歉。”
“行商難免會碰手段低劣的，都警醒些吧。”最近玉州出現的有些頻繁啊，到底是何人設的局，目的為何呢。
目前看不出什麼眉目，柳慕遠也不願再瞎想：“徐管事若無急事，不妨陪我喝杯熱茶？”
“少爺客氣了，還有一事想與您探討。”徐管事順著柳慕遠的意，坐在對面與他對飲。
“且說說看。”
“往年佳節，每個商會都會安排些活動與節目開放給大家玩樂，按往年的經驗，如今也該開始籌備了。”說罷刻意停了下來觀察柳慕遠的反應。
“既如此，按往年的來就好，這有什麼可猶豫的。”
“這是往年的節目單子，這是所需採購的用品，按例是要給東家過目的，現下東家不在，就勞您費神了。”
柳慕遠看著他手上一打的冊子，心道這是有備而來呀。
沉默地接過手粗略翻看活動的內容後，柳慕遠問到：“這些是我父親定下的？”
柳慕遠只知春節行市熱鬧，因人多擁擠少有去湊過熱鬧，即便是被拉著出門了，也只是找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待著。
看著他舒展的眉眼，徐管事放下心來忍不住多說了兩句：“是的，東家按戰亂前玉州百姓過春節的模樣來安排的，要說天下初定那年，還是東家帶頭來舉辦的，這些年各個商會也開始參與，如今是越發熱鬧了。”
想來我們在中州定居的那年，母親就曾描述過玉州春節夜遊的景象，霓虹漫天綻華彩，佳人才子燈下相會，老少相攜共賞盛宴，雅俗不分各有趣味，人人皆喜樂句句皆福氣。
如今看到這冊子，才知道父親一件件都記在心裡安排地妥帖。
不禁被父親的小心思逗樂了：“父親就是為了討母親開心罷了。”
“東家與夫人伉儷情深，又有三位出色的公子常伴身側，真真是天大的福氣，徐某羨慕啊，羨慕。”大戶人家，難得有這般美滿的了，徐管事也是發自內心的羨慕。
“能得徐管事這般嚴謹的人一句羨慕，家父若是知道了想來也會十分開心。”徐管事是父親留下的人，柳慕遠也不遮掩自己的敬意。
“呵呵，徐某也就不和您客氣了，若看了覺得有什麼要修改的，再告知我即可。”徐管事飲下最後一口茶，起身告辭。
“您慢走。”目送他離開後，柳慕遠嘴角止不住地揚起。
又翻看了許久手上的冊子，心中似有暖風吹拂，將寒意都驅趕了。
父親他們怕是很想家的吧，畢竟他們曾在玉州生根發芽。
用過午膳後，柳慕遠在書閣窩了一個下午，將改進建議都勾畫在側，考慮著今年是不是也該去湊個熱鬧。
柳慕遠閉目在腦中一遍遍推演活動的流程，確保沒有紕漏。
未察覺房中的侍童換了人。
一道溫潤淡雅的男聲響起：“少爺，喝口茶歇歇吧。”
柳慕遠緊蹙著眉頭，撐著額頭的手隨意晃了晃讓他放在一邊。
那人好脾氣地笑看著他，乖乖站在他身邊等他的反應。
“等等。”柳慕遠意識到這聲音有些耳熟，驚訝的睜開眼往旁邊看去，掩不住的歡喜，“君澤，你何時回來的，怎麼沒人通傳一聲，快快坐下說。”
季君澤挪了挪他旁邊的書冊，坐在他的身邊：“剛回來，知道你在忙，我就自己登門啦，沒打擾你吧。”
“我這差不多了，倒是你，家中可收拾好了？”他這風塵僕僕的模樣，怕是都還沒回家吧。
“已經讓齊淺先回去了，有安排，無需我操心。”季君澤笑意盈盈，看向柳慕遠勾畫的那些冊子，眼眸微暗，“聽聞你前些日子在流雲莊的遭遇，還感染風寒，怎麼也不好好休息幾天。”
“過去的都是小事，著眼當下嘛。”柳慕遠表現得坦然，好像並未受到影響，說來也神奇，現在說起來就像是上輩子的事。
“你總是看得開。”季君澤眼睛看人時柔情脈脈，斂眸時又總帶著些許哀傷。
柳慕遠知道他是想起來以前的事，也不安慰，拉起他的手帶著他往外走：“既然回來了，便和我去看看大哥他們吧。”
走到外頭才發現已經下起了雪，季君澤接過下人的傘遮在兩人頭上：“地上溼滑慢些走吧。”
“好，天色尚早就當賞雪了。”柳慕遠難得有這般閒情，見他專心看著眼前路，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