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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前。
傍晚的時候一輛小車開到了四川路的華貿洋行，一個穿著黑色大衣戴著氈帽的男人從車上下來，他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在洋行門口看了一輪才上前敲門。
不一會，從洋行裡出來迎接的赫然是上次太利商行的秦經理，他見到來人後客氣地說：“先生，我們已經打烊了，請你明天再來。”
大衣男人說：“家裡人明天要出遠門，急著來買點生活用品。”
“那好吧，您請進來挑。”
秦經理說完把大衣男人迎了進去，然後往外四下看了幾眼，隨即掛出“今日打烊”的牌子回手關上了門。
洋行辦公室在二樓，兩人進去直接上了二樓。
進入辦公室後，大衣男人脫下了帽子和大衣，轉身竟然是二哥王明楚。
秦經理問道：“站長，你這麼晚來是不是有什麼新的情況？”
王明楚是軍統上海站的副站長，也是日本人多次懸賞要抓捕的重要人物，只是日本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日夜想捉的人竟然就藏身在偽特別市政府的警察局裡，還是總務科科長。
王明楚說：“秦經理，我剛來的時候怎麼沒有看到門庭上的燈亮著？”
秦經理全名秦路遠，是軍統上海站行動隊的隊長，一聽王站長這樣問知道自己要被責罰了。
“站長，我錯了！門庭上的燈是傍晚時候才壞的，還沒來得及更換，誰知道您就來了。”
“噢，你意思是我來得不是時候囉？”
秦經理知道自己又說錯話，這時更不敢出聲了。
王明楚嚴厲地說：“說多少次了，我們做潛伏工作的，一次謹小慎微的錯誤就會釀成重大的損失，甚至會付出許多人的性命。”
“是，我下次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站長。”
王明楚猶豫了一下，“沒有下次了，這次行動結束後，你自己申請調回去吧。”
秦經理跟隨站長也有五六年，知道他一向都很嚴厲，但他也知道這樣回到重慶他的前途也就盡毀了，於是顧不上彙報工作。
“站長，你就唸在多年跟你出生入死的留下我吧，回去我就沒希望了。”
王明楚聽了不為所動，徑自坐到辦公桌上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份檔案，然後遞給了他。
“你也不要這麼悲觀，這是上頭剛發來的，你看看。”
秦經理疑惑地接過檔案，開啟一看竟是一份局裡開辦高階特工訓練班的申請資料和表格。他不解地問：“站長，這是......”
“我知道你做潛伏工作好幾年了，也知道你立了很多功勞，但一個人長時間潛伏就很容易產生錯覺，慢慢就會習慣了不當一回事，結果就是一而再地產生疏忽了。”
“站長，我會謹記你今天說的話，讓我留下來吧。”
“別說了，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我也捨不得你走。讓你換個環境也許是好事，你知道嗎，這次順利畢業了可以升一級，你就是少校了。”
話說道這份上，秦經理知道再說也沒用了，好在站長為他謀了一個晉升的機會也算是給他一份獎賞了。
他向王明楚鞠了一躬，“謝謝站長栽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知道我家人都在後方，所以......”
王明楚打斷他，說道：“好了，再說就煽情了，趕緊說說行動吧。”
秦經理拿出了一份碼頭的地圖，根據原計劃詳細彙報了行動的進度，說炸藥已經混進碼頭的倉庫裡了，只要送上輪船上，就可以由潛進去的人進行引爆。
秦經理下去後，王明楚拿起桌上的紅酒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心事重重地嚐了一口，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份電報，電報的內容躍然紙上，只有六個字：此人隸屬中統。
進了書房，華叔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遞給李成武，信是市委傳達下來的指示，只有簡短的兩行字：拍賣會是日本人藉機盜取國家文物和錢財的陰謀，希望我們的同志尋機進行阻撓和破壞。
華叔說：“這訊息是我們潛伏在特別市政府裡的同志發出來的，拍賣將於本月15日在匯中飯店舉行，為防止國家文物被日本人盜取，組織上希望上海地下人員能阻撓這個陰謀的開展。”
李成武看著手中的信，心中思索著任務一時沒有回應。
“此時還不好制定計劃，今天晚上參加拍賣會晚宴，我先打聽一下虛實，然後再考慮行動方案。”
“我們區委討論過，就算不能阻撓拍賣會的舉辦，也要阻止日本人把文物偷運出去。”
“這就好辦了，日本人一定是用輪船運輸回國，大不了在碼頭把輪船炸了，就算是把文物沉入海底，也要沉在自己的國家，咱們就先制定個炸般計劃吧，看形勢的發展再說。”
華叔聽完遲疑不決，口中唸叨：“這就是個沉船計劃啊。”
“我讓你查宋子義的情況有結果了嗎？”李成武拿出打火機把信燒了，問起宋子義的事情。
“沒那麼快，現在只知道他是蘇北農村的，我們的同志已經出發了，一旦瞭解到情況就會發報回來。”華叔遲疑一下問道：“你為什麼想到把這個人發展過來？”
“這個人昨天在指認的時候幫了我，上月護送鄭玉琴同志時正好遇到他在查崗，其實他是認得我和雨生的，但他昨天恁是沒指認出我們來。”
“我聽雨生說了昨天的情形，日本人這招真是高明，一旦被現場指認出來你們想跑也跑不了，幸好你們能化險為夷。”
李成武想起當時的情況確實是驚險無比，“我當時也沒有應付的辦法，只是他沒有當場指認我出來而已。”
“他既是76號的特務，這次正是立功的機會，他為什麼會幫你？”
“不知道，也許是上次被燙時在林立國手底下救了他吧？”
華叔驚奇地說：“啊，原來那天用茶水燙傷你的就是他呀！”
李成武如實說道：“也不算是他燙傷的我，是我為了製造機會出來故意碰的他，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但不管怎說，他還是向你報恩了，看來這人良心未泯是個有良知的人。”
“我也是想到這點把他爭取過來潛伏在76號，還可以拯救一個有良知的人，不讓他再當漢奸。”
華叔思索一會，肯定了他的想法，“你是對的，等查探到他個人資訊，我想辦法和他接觸一下把他爭取過來。”
“不，你現在還不能出面，還是我先和他見一面吧。”
華叔一聽，立時緊張地說：“不行，知道你身份的人除了你的聯絡員向春江同志，也就我和雨生兩個區委的同志而已，組織上是不會允許再讓別人和你接觸的。”
李成武說：“這次情況特殊，這個人我先考驗一下，如果不行我不會暴露身份的。”
這時，他們聽到花園傳來汽車聲，許若蘭今天下班早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