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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3月，國民政府分裂，汪精衛公開投降日本，成立汪偽政府，全國人民進入了抗日戰爭的水深火熱之中。
第一節
上海市，閘北區， 4月12日，晚上10點，大雨剛停，月色微亮。
付雨生開出閘北後在黑夜裡一路急馳開往虹口區，此時在他腦海裡不斷湧現四哥李成武剛才在路上和他說過的話。
行動科葉東來已經從叛徒董小山那裡獲知我方地下交通站的聯絡方式了，他為了給自己留下升官發財的機會連上司張淮陽都沒透露，此人不除今後將會給我們組織的地下工作帶來巨大的隱患。
當付雨生接下任務後，四哥還說葉東來住在虹口區西山二路43號屬於法租界轄區內，行動時不能開槍，只能帶刀。
小車晃著微弱的燈光駛進西山二路43號，付雨生看看四下無人把車直接停在門口旁邊，下車後拉上雨衣帽沿，核對一下門牌確定無誤時伸手敲響了房門。
半支菸的時間，房子裡面的燈亮了起來，聽見一男一女在裡面說話，男的大聲問道：“是誰呀？”
付雨生說：“葉隊長，是我，雨生。”
又過一會，大門從裡面開啟了一條縫，葉東來探出頭一看是副官付雨生即刻微笑著打招呼，“付警官，你怎麼這時候來了？”
付雨生左右看看，說：“李局長讓我給你帶點東西來。”說完舉了舉手中的袋子，葉東來聽了毫不懷疑從裡面掀起門把，開門把付雨生迎了進去，付雨生進去時反手從後面關上了門。
雨還在下，天空響起了幾聲悶雷，稍後閃過兩道電光。
房子是兩進兩出的，他們進到裡屋時，隨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走出來嬌聲問道：“誰啊？大半夜的不睡呀。”
葉東來剛想轉身招呼，只見付雨生掏出小刀伸手一劃，葉東來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雙手握住了脖子，隨即一股子鮮血從他手指縫間迸射出來，一雙眼睛睜開像圓盤似的不相信發生的事情。
那女人突然間看到鮮血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間驚恐萬狀剛想呼喊，付雨生同樣的手法，小刀揮過那女人和葉東來一前一後倒在了地上。
付雨生四下檢視了一下房子裡的情況發現沒有其他人和異樣，出門後反手把門鎖上，開車鑽井綿綿夜雨中趕回“四季公寓”接四哥李成武。
見面時李成武問道：“任務完成了嗎？”
付雨生說：“完成了，他的姨太太見到我，一起殺了。”
第二節
兩個小時前。
上海的四月還有點冷，雨雖然不大但雨水淋在臉上依然很凍。
付雨生站在小車旁，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後開啟車門，李成武下車時左右看一眼徑自往身後的小洋樓走進去，樓頂上的霓虹燈閃爍著“四季公寓”幾個字。
四季公寓裡住著李成武的姨太太小春江，還有一個女兒文文。局裡的人都說小春江是局長的姨太太，小女孩是他們的私生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誰也不敢問。
看見四哥進去後，付雨生往上拉了一下雨衣的領子，坐上車一腳油門開進了漆黑的夜裡，因為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一會，公寓二樓的燈亮起來，大廳裡兩人依偎著坐在沙發上說著悄悄話，小女孩已經在房裡睡覺了，時光在溫柔鄉里不知不覺一寸一寸地流失。
小春江問：“董小山真的叛變了？”
李成武伸手撩撩小春江垂下來的頭髮，“是的，9號被捕當天就叛變了，晚上就帶著行動隊去捉人，犧牲的同志應該是董小山的上級，在拒捕時被打死了。”
小春江聽了有些傷心，“該死的董小山，你一槍打死他算是便宜他了，可惜的是犧牲了老馮。”
李成武吃驚地：“老馮？是負責和上海工友會接觸的那個老地下嗎？”
小春江說：“是啊，老馮的任務就是和紗廠工會接觸，秘密把廠裡的裝置和棉紗運到浙東根據地，這樣游擊隊今年就有棉衣過冬了。”
李成武在部隊待過知道很艱苦，但他現在已來不及思考這些，“你明天向組織彙報老馮犧牲的事，但凡和董小山接觸過的都要轉移，我不知道他洩露了多少？”
小春江說：“好，我明早就去找老何，讓他們轉移地方。”完了又問，“今天當著日本人打死了兩個人，他們不會懷疑你吧？”
“多少有一點，不要擔心，是司令部下的命令，應該是日本人在軍統方面潛伏了特務，而藤田光不想讓軍統知道有內奸，所以下令處決這個專員。”李成武想了想又說，
“我本想把這個叛徒交給憲兵隊處理的，怕日後有變化所以打死了他。雖然軍統殺害了我們許多同志，但在抗日面前還是要考慮國家民族的，這也算是幫他們除奸了吧。”
小春江說：“嗯，總不希望看著咱們的同胞被日本人殺害。”李成武把嘴伸到她的耳邊，輕聲地說，“你明天出去的時候要小心，76號的人一直在監視，特別是去接頭時先看看環境再進去。”
“好，我記住了。四哥，你今晚還走嗎？”小春江說完這話後，發現自己的臉莫名紅了起來。李成武說：“要回去，若蘭正在家裡生氣。”
正在這時，樓下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他抬手看了看手錶知道是雨生回來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說完站起來，穿好大衣準備出門。
“等一下。”小春江走到他面前把他的領帶解開，同時還解開了上衣的幾顆鈕釦，做完這一切後笑著說，“這樣才像呀”。
李成武先是遲疑了一下，會意地笑了笑。
其實小春江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她更沒想到多年以後和李成武會過上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
雨停了，微弱的月光被層層黑雲遮住，卻還是透過雲層灑下一點點光亮，李成武走出公寓時雙手慢慢地扣上鈕釦，然後把領帶扯下來扔進車裡。
付雨生看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異樣後啟動小車開出了街區，快速駛回許公館。
第三節
傍晚的時候。
老閘區的天黑得特別早，偽特別市政府上海警察局辦公大樓裡燈火通明，門口兩邊齊刷刷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幾個特務來回走動偶爾在交頭接耳。
一座長型的水晶吊燈照亮了整個一樓大廳，大廳中間擺了一張長桌子，桌子上坐著四五個人，坐在中間的正是上海警察總局局長李成武，站在身旁的是他的副官付雨生。
大廳裡許久沒人說話，氣氛顯得格外緊張，兩旁日本士兵手中的刺刀偶爾會反射出幽藍色的光，時不時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在局長李成武面前擺著一個檔案袋，檔案袋密封著還沒有拆開。
這時，幾輛汽車開進大院，一隊隊的日本士兵從車上跳下來，兩輛小車急速駛到門口停下，伴隨一陣刺耳的剎車聲衝上深邃的夜空，打破了一時的寧靜。
車門開啟，下來一個日本軍官和幾個特務，同時押著一個穿白汗衫的犯人，此人正是昨天在火車站被捕的軍統聯絡專員姚文勝，昨夜經審訊後叛變了，從他身上的傷痕一看就知道是審訊時用了大刑。
進到大廳，日本軍官走到憲兵隊長石井水野身邊附身說了一通日本話，石井隊長的臉色立馬黑了下來，轉身對旁邊的大佐田中里美說：“大佐閣下，行動失敗了。”
見此情形，剛把茶杯舉到嘴邊的李成武盯著隊長葉東來，“葉隊長，行動如何？”
葉隊長說：“報告局長，今晚包圍太利商行時在門外發生了槍戰，確定是軍統在上海的聯絡站。”停了一下又說：“進去時裡面已經沒有人，估計對方是收到訊息撤退了。”
葉隊長叫葉東來，是局裡行動科隊長，他原是軍統上海站的頭目之一，這些年殺害了不少地下黨和愛國人士。某次在搜捕行動中左臉受傷留下了一道疤痕，被同行起外號“來一刀”，上海淪陷後投靠了汪偽，在警察局行動科任行動隊長。
葉東來說完，犯人姚文勝上前解釋，“長官，太利商行是軍統在上海的重要聯絡站，日常刺殺和破壞的任務都是出自那裡。”
見沒人出聲又說，“我猜今天是走漏了訊息，軍統的人才跑得這麼快。”
說到走漏訊息在場的人都沉默了，好一會總務科長王明楚才說：“我們在這裡一整天都沒出過門，怎會是走漏訊息，會不會是你被捕後遺漏什麼重要線索被軍統發現了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