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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區委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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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戰爭,世人只知川湘桂,何人會知粵地戶戶掛白綾”。這是當時流行在廣東地區的一句話,說的是抗日戰爭中,90萬粵軍出粵三千歸,傳說粵地戶戶掛白綾。其中最著名的是1932年一.二八事變,粵軍第十九路軍在蔡廷鍇將軍的帶領下奮起反擊日軍,此役粵軍共傷亡了8792名官兵。

第一節

這一刻,石井水野覺得時機成熟了,他慢慢走近這一家人,雙手按在小男孩的肩上。

“先生,世間上有什麼是比一家人團聚更加重要的!作為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護不了,那就不是一個男人了。其實我們不是要你做太多的事情,你只要交出密碼本就行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摸了摸孩子的頭髮,威脅地看著老何。

老何並沒有理睬石井水野,只是關切地看著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當看到孩子被他按住時,眼中不禁流露出擔心的眼神。

石井水野蹲下來扶著小孩的雙臂,“小朋友,你好嗎?”

小男孩不知面前是好人壞人卻有覺得生分,想掙脫被抓的雙臂,但人小沒力氣,慢慢地又哭了起來。

“何先生,這是何必呢,給誰做事不是一樣,總不能看著老婆孩子遭罪呀?”林立國此時也湊上前來,說完衝手下作了個手勢,旁邊審訊的人員即刻上前強硬地拉扯開老何夫婦。

到這一刻,老何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匆匆之間深情地看了老婆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只是衝著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這輕微的動作不是誰都能看明白,但鄭玉琴明白他的丈夫已經下定決心赴死了,這是一種決絕,也是一種從容。接下來,老何閉上了眼睛一句話也不說。

他的這些表情和動作瞬間就激怒了石井水野,把小孩往旁邊一推,氣沖沖地喊到“統統殺掉,一個都不留。”說完從腰間抽出軍刀,一下子架在鄭玉琴脖子上。

這時孩子害怕得哭了起來,也許是孩子的哭聲讓失去理智的他清醒過來,現在還不能殺死他們,還要從他們口中獲得有用的情報。

“放開她。混蛋!”老何本是想用自己的死換取妻兒活下來的,現在看到這種情形再也按耐不住了。

石井水野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覺得自己的陰謀快要得逞了,手中的軍刀不自覺地割入了幾分。

“先生,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只有一次的機會了。”

鮮血從鄭玉琴脖子上滲出來,一旁的孩子也在啼哭,口中不停喊著“媽媽,媽媽。”看到這一幕,老何痛苦地低下了頭,不禁失聲嗚咽了起來。

緊迫的氣氛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現場所有的審訊人員都盯著老何,也許他們都覺得活著還有什麼比親情更可貴,值得拋開一切去維護的?

“老公,吾洗俚我哋,巫哞野歹不了既,吾洗俾我睇吾起俚。”被刀架在脖子上的鄭玉琴挺了挺胸,面對老何說了一段方言。

原來他們夫婦祖籍是廣東番禺,她說粵語的意思是“老公,你不要管我們,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一時間在場審訊的人員都懵了,不知道鄭玉琴說了什麼,林立國先是忍不住,看著自己的手下急了,“他們說了什麼?”手下也不會聽粵語,互相搖了搖頭表示聽不懂。

老何看到自己的老婆是這麼的深明大義,眼裡充滿了感激愛憐之情,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準備從容就義。

“八嘎!你地大大地壞。”石井水野終是聰明一些,當他看到老何最後的表情已知道是什麼結果了。

大怒之下,他把架在鄭玉琴脖子上的軍刀抽回來,狠毒地插入了老何的胸膛裡。在鄭玉琴的驚呼聲中,老何緩緩低下了頭。

鄭玉琴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她最後看見自己的丈夫嘴角微微在笑,還有一雙深情的眼眸。

多年以後,鄭玉琴說起老何,說他眼裡的不完全是正義,是愛!是對她和孩子的愛,是對親人和同胞的愛,是對這個國家一種深沉的愛。

老何原是國民革命軍參加過淞滬抗戰,幾年前加入了東北抗聯後被調來上海做地下工作。抗日時期大批廣東愛國抗日軍人和志士犧牲,民間流傳著一句話:抗日戰爭,世人只知川湘桂,何人會知粵地戶戶掛白綾。

第二節

一小時前,剛走進家門口的李成武被一旁跳出來的六妹沈鳳清嚇了一跳,“四哥,我回來了”。

“你嫂子在家嗎?你怎麼跑回來了?”

“你是問我呢,還是問嫂子?”

李成武說了聲調皮,徑自上樓了。

“嫂子還沒回來呢,她說書局今天出版新書,可能要晚點下班。”

書房在二樓西廂,是個套間,外面是一個小會客室,除了沙發茶几其它應有盡有,同時在中間還擺了一張長方桌,上面居然是一個作戰沙盤,牆面掛著一幅全國作戰地圖,而牆角的小方桌上也擺著一個廢棄了的軍用電臺,整個一看,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作戰指揮室的裝飾。

外面是會客用的,真正的書房是裡室,此時李成武正在書桌前和一個長衫男人在聊著。

“如果老何還活著,應該還被關在76號。”

“活著就好,76號裡有我們的同志,我想辦法和他取得聯絡先打聽一下詳細的情況,然後我們再製定營救的計劃。”長衫男人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封信來。

“我這邊會想辦法去一趟76號,看看裡面的情況。”李成武拆開信看了沉默不語。

“組織上對你這次南京行刺的事進行了批評,雖說除去了伊藤正雄,但是行動太過冒險。”

“我接受組織的批評,但是事情來得很突然,如果伊藤正雄來到上海,對我們今後開展地下工作威脅很大。”

“伊藤正雄現在的身份是日本軍部高階情報官,他的死必會引起日本軍方的高度重視,他們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結罷手的。”

“先看看情況,我已想好應付的辦法。”這時外面傳來幾下敲門的聲音,劉媽說二哥打來電話讓先生接聽。

接完電話,李成武衝正在沙發上看書的六妹說,“叫雨生給我準備車,我要回局裡。”

沈鳳清放下書本,奇怪地問:“啊,現在回去,你不在家吃飯了嗎?”

匆匆回到書房,李成武一邊拿上衣服一邊說:“華叔,伊藤正雄被殺的訊息已經傳到上海了,我先回局裡看看。”

長衫男人竟是華叔,華叔全名叫黃興華,是組織在上海地區的負責人區委書記,也是李成武的上線。

李成武離開後,華叔拿起桌上的電話,“請問是東興糧油店嗎?顧掌櫃啊,我是許公館黃管家,這個月的米麵都準備好了嗎,什麼時候送來呀?”

第三節

李成武並沒有回到警察局,當小車剛駛出許公館花園門口時,被迎面開來的一大一小兩輛汽車攔住了去路。

下來的日本憲兵一字排開在兩邊,這是包圍他防止逃跑的意思,石井隊長下車後緊接著田中大佐施施然從車裡下來。

“李局長,這是要去哪裡?”田中里美不陰不陽地問。

石井水野也跟著說:“成武君,你地什麼的幹活?”

李成武並沒有急著回答他們,而是爽朗地笑了一笑,“大佐閣下,今天怎麼有空前來拜訪。不巧了,我剛安排了局裡的會議,這不是準備趕回去主持嗎?”

田中里美說:“哦,真巧,我也是來請李局長回去開會的,但不是警察局,而是司令部的會議室。”

聽說要去司令部,李成武心想不會是什麼好事情,“這麼巧,很急嗎?局裡的人可都在等著我回去。”

“當然,大日本帝國的事都是重要的事情,誰都不能不聽。”石井水野說完揮了揮手,日本憲兵舉槍向前逼進了一步。

“大佐閣下,這陣勢不像是請我,是押我回去嗎?”

“哪裡,憲兵隊來是保護李局長的。”田中里美說完作出一個請上車的姿勢,卻是上她的車。

李成武不再說什麼,回頭對雨生說:“你回一趟局裡通知取消會議。”遲疑了一下又說:“順便告訴一下太太,說我不回來吃飯了。”

付雨生知道四哥話裡的用意,他第一時間先回許公館找華叔去了。

此時警察局的會議室就像是個菜市場,局長還沒來,大家都在無所顧忌的大談瑣事,有的在說黃金升價了,有的在談麗都花園裡哪個舞娘漂亮,還有的在埋怨這時候開會,不能按時吃飯了。

不一會,楊秘書進來宣佈會議取消,說是局長要去司令部開會。

一聽說會議取消,各科長都開開心心散去,有的人約起去喝酒,有的人約好了麻將搭子,也有的人直接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

陳列在會議室門口被王明楚堵住,好像有緊要事情商談。

“二哥,咋了?”

“你個愣頭,你說咋了?你不管你四哥啦?”

陳列一臉懵然問道:“四哥怎麼啦?不是說去司令部開會嗎?”

“你覺得去司令部開會需要田中大佐親自帶著憲兵隊去接嗎?”

“啊,四哥是被捉走的?怎麼辦?”

王明楚說:“華叔打電話給我了,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我們去四哥家裡,人多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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