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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往事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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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逸飛第二天早早來到周師兄的工作室。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他答應了師兄要儘快把那幾個印章刻完。

周師兄見他來,趕緊給他騰地方。看著羅逸飛一臉淡然,周師兄好奇地問他:“你們兩個還有沒有下文?”

羅逸飛笑道:“原來師兄也八卦。”

周師兄:“我這是關心你。”

羅逸飛:“師兄你說的對,高中生不適合談戀愛。高中生沒有經濟來源,沒有社會經驗,戀愛就會像空中樓閣,不切實際。我覺得一菲的做法很對。”

周師兄立刻拆臺:“說的一套一套的。你們都彼此明白心意,彼此喜歡,嘴巴上說做朋友,實際上是掩耳盜鈴。”

羅逸飛擰眉,“我昨天回去想了想,目前的情況,我確實跟她只是朋友。”

周師兄不明白現在年輕人的腦回路,但是像羅逸飛他們這樣清醒的年輕人倒也不多見。

許多年輕人比較衝動。喜歡就是喜歡,喜歡就想表白,彼此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了,又再分開。表現的很長情,實際卻做不到長情。都是快餐式的戀愛。連結婚都可以閃婚閃離,誰又在乎感情長久呢?

片刻後羅逸飛問:“師兄,你談過戀愛嗎?”

周師兄笑笑:“想聽故事嗎?”

羅逸飛沒有停下手裡的活兒,說道:“如果您有時間,又願意講的話,我願意聽。”

羅逸飛問師兄這個問題主要還是想請他幫忙解惑。他心裡的那種患得患失,讓他靜不下心來做別的事。

而師兄現在卻要給他講故事,他聽著,希望他的故事能給他一點啟發。

羅逸飛只知道周師兄很早失去了雙親,現在隨性而活。只是師兄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羅逸飛從來沒有跟他聊過,無從知曉。

師兄的家鄉是在一個偏遠的山村,師兄的父母如何去世的,他沒有說,羅逸飛也沒有問。任何時候,別人不願提及的往事可能都是一塊沒有癒合的傷疤。傷疤沒養好之前,千萬不要去揭,不然就會血淋淋地呈現在你的面前。

師兄曾經很自卑。即使他是以當地中學第一名的成績考進的縣一中,他也總是自卑的低頭與人說話。自卑不是因為他學習不如人,而是他沒有別人先天的家庭條件,沒有時刻可以為他擋風遮雨的父母。他雖沒有因此而抱怨過,卻也因此不願與人有更多的交集。

他的收入靠政府接濟,但是他不願意一直被人接濟。他一向節省,他為了省幾塊錢的車費會起很早,走很遠的路去上學;他一天只吃一頓飯,實在餓了才煮麵吃,一小撮面,煮一大碗湯,麵條和湯一起下肚,又可以管一頓;他拒絕一切與同學們的正常社交,只悶頭學習,看書,做題。

他常常跑步,不為別的,只是為了不生病,不花錢吃藥。他那時看著瘦瘦的,其實身體還挺結實。他參加一切有獎學金可掙的活動,這些錢是他憑自己本事所得,花著心安理得。

師兄沒有講他小時候更困難的時候是怎麼度過的。但羅逸飛知道那一定是另一段關於苦難的故事。

班上有個同學看出他的拮据,想要資助他,他拒絕了那個同學的好意。只因他已經靠自己的優異成績拿到了一份學校的獎學金,他已可以勉強度日。他覺得那是他為自己掙得的顏面。還因為那個提出要資助他的人是他喜歡的女孩兒。

師兄說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她是名副其實的白富美。家境好,學習好,長得很漂亮,還心地善良。

為什麼喜歡她?大概是因為她看他的眼神與別人不同。別人的眼光裡帶著鄙夷,而她沒有。她的眼神清澈又明亮,沒有一絲不屑和輕視。也或許她本來就是一個美好的人,所有人都被她吸引,而不是獨獨對他有什麼特殊待遇。

後來他知道,他在老師、同學還有她的面前苦苦撐著的顏面其實一文不值。他們大家都知道他的窮困,想幫他,卻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大家派她出場,大家覺沒有人會拒絕像她那樣美好的人。

可那時的他像只刺蝟,不管是誰,不管他願意或不願意扎別人,別人都會被他扎傷。

她美好得像天上的皎皎明月,而他卻卑微得低入塵埃。他有何資格享受她的特殊待遇呢?他又有什麼理由靠近她呢?他除了學習好一點,再無其它好處。他拒絕了她的好意。

有段時間,師兄的桌兜裡常常會出現一些不屬於他的東西,糖果、餅乾、筆、本子,從吃的到用的,不論什麼東西他只要一發現就都交給了老師。

那些本就不屬於他的東西,他沒辦法心安理得地用。他知道是她給的,可是他哪能接受呢?

女孩兒把他叫到學校的走廊,想把為他準備的東西親自交給他,他把東西扔在地上,還說了很傷人的話。他說他不需要她的同情和憐憫。他討厭她的假惺惺。她解釋,他不聽,他看見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也打溼了他的心。

她傷心跑開,他卻愣在原地。聽說他那麼對她,唯一的好朋友說他冷漠,值不得別人對他的關心。也不願再和他多說話。

他知道自己家境貧寒,唯有好好讀書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即使是自己再喜歡的人也只有把她推得遠遠的。他不接受她的任何好意,不是他不願,是他不敢。他知道,即使他能靠自己改變命運,他也許不了她任何繁華。他的心,一旦對她開啟,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師兄說,或許,喜歡一個人是想和她在一起,而愛一個人,是希望她過得更好。

周師兄的過去遠遠沒有他自己講的那麼輕鬆。

高二那年她出國了,師兄再也沒有見到過她。

上大學以後,他跟所有的同學斷了聯絡。他怕他會忍不住打探她的訊息。周師兄的大學生活是單調的,沒有色彩的。他還是像以前那樣刻意與人保持著距離。

大學生活豐富多彩,再也沒有人像高中時那樣注意到他的生活不易,也沒有人給他送這送那了。

他靠打工、做家教和申請學校獎學金完成了大學學業。找工作時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個城市,他孑然一身,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找不到生命的意義。

那個夏天,他去了西藏,去看了路邊的瑪尼堆和彩色的經幡,看了寺廟的紅牆和白塔,看了高原上的宮殿和人們路上虔誠的跪拜,看了色達紅色的房子和僧人們不滅的信仰。他將自己放空,找尋自我存在的意義。

當他站在雪山之巔俯瞰大地,他看到了人類的渺小,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太簡單,要好好深刻地活著也並不容易。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既然要帶給他周銘遠這麼多的磨難,為什麼還要讓他來這世上走這一遭?

色達佛學院外有很多長期居住在那裡的僧侶,他們實際上不是僧人卻過著和僧人一樣的生活。他們有的和他一樣是去找尋生命的意義,而有的只是看盡了世間繁華想找一隅安身。這世上總有人在追尋,而另有一些人在逃避。

他在那裡住了一個月,突然有一天就想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了。生命在流逝,既然來一遭,不如好好領略一下不一樣的人生。

他去拉薩的市區,穿過大街小巷,感受人聲鼎沸與燈火輝煌。誤入師父的書法室,看到師父心無旁騖地坐在那裡篆刻。他緩緩刻,細細雕,輕輕琢,一件作品從他手裡誕生。周銘遠看得如痴如醉。

師父是個溫和善良的人,沒有趕他走,而是收留了他,見他對篆刻十分感興趣,又帶他入了門。

他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生命的依託,他喜歡那些承載著歲月痕跡的石頭被他精心打磨,想在石頭上刻下那些曾經無法宣之於口的喜歡和那些歷史長河裡被吟誦千古的美妙詩句。

他在藏區找了一份工作,邊打工,邊跟著師父學篆刻。兩年的時間裡,他從篆刻到雕刻,從刻印章到雕印紐,學得專注又痴迷。

他嘗試在社交平臺上發他篆刻時的影片,跟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聊生活,聊聊那些忽明忽暗的日子。慢慢有人關注他,瞭解他,成為他生命新階段不曾謀面的朋友。

或許是因為他每一次篆刻都帶著厚重的情感,他的影片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他也獲得了一些找他篆刻的訂單,他開始有了想要開一個篆刻工作室的念頭。透過那些網友自發的推廣,他的訂單越來越多,離他開工作室的願望也越來越近。

後來,師父的一個朋友與他閒聊,很欣賞他的篆刻,和他的工匠精神,想要邀請他一起做一家有特色的篆刻工作室。而周師兄也想要到別的地方找尋新的活法。兩個人一拍即合,他們最終選擇來到這個朋友的家鄉C市,合夥開了這家篆刻工作室。

那個朋友有自己的工作,這個工作室就由師兄全權打理。後來周師兄才知道,這個朋友其實是師父從中搭的橋,這位朋友並沒有出多少力,而是師父在幫他。

師兄覺得他對師父無以為報,所以當師父要他好好照顧一下羅逸飛這個師弟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經過幾年的經營,周師兄的工作室小有成績,他的身上發生了很多變化,他不再拒絕與人產生交集,他也認識了更多新的朋友。他們一起喝茶聊天,講經論道。

當時間線拉長,過往的苦難不再是苦難,而是生命之河中淘掉的泥沙。

不過,大多數時候他還是喜歡在工作室裡雕印紐,刻印章。看著那些經他手雕琢的石頭被賦予了新的意義,他滿心歡喜,或許這也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

雖然沒有跟師兄在師父那裡打過照面,但是羅逸飛和師兄身上都有相同的孤獨感。一個是失去了父母,一個是父母長年不在身邊。他們一起篆刻的時候說的話並不多,孤獨的人比任何人更會與孤獨作伴。

和羅逸飛相處的這兩年,他們兩個的性格都發生了一些變化。他們可以與人談天說地,也可以坐在那兒細細雕琢整個下午。但是身上的孤獨感一直還在。

師兄說他高中的遺憾是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和傷害了自己喜歡的人。本該擁有很多美好回憶的高中生活,對他來說只剩下扔她東西那天連綿的細雨和她梨花帶雨的臉龐。

羅逸飛問:“師兄,你就一直沒有想過要再和她取得聯絡嗎?”

周師兄沉思了片刻,“我骨子裡是個悲觀主義者,我可能還是會遠離她吧!我沒有拿得出手的人生與她匹配。而她那麼美好的人,跟誰在一起都會幸福。”

“或許她並不在乎你有沒有拿得出手的人生,只在乎你。”

“但是我在乎。”

“你的那個朋友呢?想再聯絡嗎?”

“還是算了,我也傷了他的心。不打擾才是我該有的禮貌。”

羅逸飛對師兄的做法有些不贊同。但是想要改變他的想法卻也很難。每個人的經歷不同,對事情的看法也就會不相同。既然改變不了師兄的想法,那就選擇尊重。

“一開始,講這個故事給你聽是不希望你在高中留下遺憾,講完發現或許我是真的放下了吧。”

“師兄,謝謝你。我會好好度過我的高中生活的。”

“你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羅逸飛這時有點想念駱一菲了。

【小劇場】

駱一菲:那年春節,就是我去爺爺奶奶家過年的那次,你是怎麼過的?

羅逸飛:我陪奶奶去了X市幾天,其餘時間都在周師兄的工作室。他讓我幫他刻章。

駱一菲:春節也不放過你?真是太過分了!果然是周扒皮。

羅逸飛:呃,你好像誤會師兄了,是我主動要求刻的。我想多掙錢給你花。

駱一菲:啊啊啊,誰要花你的錢啊?

羅逸飛:你已經在花我的錢了。那些刻章的石頭,都是我的錢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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