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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該死的！”斯坦利喘著粗氣，腳下半點也不敢放鬆。
這並不像是在被人追逐。
反倒感覺是在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戲弄著。
他只能靠著樹葉被踩碎的沙沙聲，以及風的流向去判斷對方所在的位置。
就像是在愚弄他一般，每當自己認為那聲音越來越遠，快要擺脫掉的時候......
它便會在面前響起。
背後颳起一陣勁風，斯坦利下意識回頭瞥了一眼，只看到不知被何物斬開的地面，以及被風捲起的落葉。
“嗖！”又一陣呼嘯，他的餘光看到箭擦過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疼痛。
那支箭的箭頭是某種晶體做的，閃耀著青色的光芒。
“越是古老的森林，就越可能出現神的足跡，因為那是祂最初的傑作。”斯坦利想起了民間的說法。
沒人見過真正的神，即便與其在某個路口擦肩而過，也不會往那方面想。
“奶奶的腿的今天遇上硬茬子了！”
他有十足的理由懷疑，對方几次攻擊落空都是故意的，只是單純地在享受折磨獵物的過程。
刀鋒扯爛了他的衣服，箭矢將他的皮肉撕咬開。
狡猾的死神用祂的鐮刀在脖頸上比劃，卻遲遲不願下手，只為欣賞將死之人謝幕前的歇斯底里。
“他媽的，殺了我啊！”斯坦利甚至覺得，就這樣死去都算是一種幸福。
“這是？”光，越來越亮的光，自己就要離開森林了。
他不清楚穿過這光是否就能結束這一切，然而也只能盡全力跑下去。
到城市裡去，混入人流之中。
神明大人會在城市裡大開殺戒嗎，哈哈？
“......”
斯坦利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海。
眾人看到他發瘋似的狂奔著，臉上掛著格格不入的驚恐。
大夥都挺開心的，怎麼就你跟見了鬼一樣呢？
而且這貨越跑臉上的表情就越猙獰，最後極度的恐懼甚至轉變成了瘋癲的笑聲。
“嘻嘻，抓不到我！”
因為高度緊張和恐懼，他的腦子已經不太正常了。
但他仍舊準確地找到了自己常去的酒吧。
沒有樹葉的沙沙聲，沒有風的呼嘯聲，沒有刀刃和箭矢的折磨。
自己甩掉他了，去喝個小酒慶祝一下吧。
明明也是個獵人來著，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沒有能力去思考了。
他一屁股坐在吧檯前，要了一杯常喝的酒，抿了一口，然後興奮的拍了拍身邊的人：“我跟你說，我逃脫了神的追獵！”
“哇，你好厲害。”
“哈哈，對吧......”不是，這聲音有點耳熟啊？
那人轉過頭來，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你好。”青年微笑道。
“再見。”青年收起微笑。
斯坦利甚至看不清對方的動作，便在人生中最驚恐和絕望的時刻死去了。
他表面上完好無損，實際大腦已經被震碎，維達爾端起他的酒杯，往裡面接了點流出來的紅色，一飲而盡。
而斯坦利的遺體也化作塵埃一般散去，被掃地機器人吸得乾乾淨淨。
酒保似乎對此見怪不怪了：“他犯什麼事了？”
“殺人，被我整成未遂了，當然，死罪難逃，哦對了，我是時候離開了。”
“這就要離開了嗎？不再多呆些日子嗎？”
“我在這顆星球上要做的事情都做完啦，安東尼。對了，你爺爺呢，臨走前再和他喝一杯。”
安東尼沒有回答，但維達爾已經從他黯淡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這樣...啊。”
“老爺子走的很安詳，只是惋惜沒和你喝上最後一杯。”
“拿酒，我去看看他。”
...
外面很不應景地下起了雨，雖然在雨中掃墓確實有電視劇裡的氛圍感，但這並不代表維達爾樂意讓這破雨讓他的心情更差。
他對天空豎起中指，三秒過後直接雨過天晴，甚至掛起了一道彩虹。
“本地的雨神還算懂規矩。”
“老傢伙，你最喜歡的酒，幹了！”維達爾乾脆對著瓶吹，自己喝一半，另一半灑在墓前。
“抱歉，我好像很久不當人了，對生命的脆弱已經沒什麼概念了。”
“但我還是...不習慣別離。”
“不是，你丫的跟誰說話呢？”
維達爾回過頭，老馬丁的魂兒就在他背後飄著。
“你還沒被抓進冥府啊？”
“你這狗東西說話還是這麼嗆人，貌似還沒輪到我，我還得擱這飄兩三天的樣子，對了，你要走了？”
“嗯，要做的事都做完了。”
“欸，我覺著挺奇怪的哈。”老馬丁的靈魂撓了撓自己的地中海，“你這神是管什麼的，就到處亂跑嗎？”
“嗯，到處亂跑。因為我是自然之神，而自然是最不需要管的。”
“不用管嗎？”
“不用，你們植樹造林，說是為了保護自然，實際上只是在保護自己罷了，即便被黃沙淹沒，自然依舊是自然，死去的只有你們。”
世界不在乎別人造成多大的“破壞”，在大地上留下的猙獰傷疤對它而言毫無意義。
因為那亦是自然。
“我只是對你們感興趣，所以出手幫忙了。”
“那你就沒個什麼神職之類的？就憑著喜好做事？”
“也不完全是，因為我是意外誕生的，本不該出現的神，所以沒有屬於我的職務，不過他們還是給我找了點事情做。”
“什麼？”
“狩獵，將有害垃圾回爐重造。”
...
“離這裡最近的星球是...還真是稀奇。”
維達爾開啟星圖，觀測起下一顆目標星球。
那是被鋼鐵覆蓋的煉獄，任何跨入境內的碳基生物都會被星球上的機械生命體殲滅。
這裡原本是一個巨大的太空垃圾站，但這裡的廢品堆積得久了，竟然生出了自己的意識，也就是所謂的“機魂”。
一說到機魂，維達爾就想起了機械神埃尼阿克。
“你一直一個人旅行，不會寂寞嗎？”他回想起老馬丁的話。
寂寞啊，可是誰能跟著自己一直旅行呢？
宇宙中絕大多數物種都很短命，而那些長壽的老傢伙們又沒什麼興致，大多窩在什麼地方睡大覺，偶爾才醒過來。
至於其他的神，也沒幾個和自己一樣閒。
“下次遇到埃尼阿克的時候，要不讓他給我做個人偶？”維達爾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用了快五百年的手錶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