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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李白的自傳詩——半生瀟灑並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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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5年,安史之亂爆發,李白不得不逃離宣城,去到剡中避亂。

再一次,李白選擇了隱居於廬山屏風疊。

然而,李白就是個操心的命,身在山林,心也在紛亂的人世。

避世卻入世。

當然,國之不存,毛之焉附?覆巢之下無完卵,沒有人可以避身世外。

他滄桑的雙眼,始終注視著這一場恐怖的動亂,看著那表面平靜的繁華盛世,猶如冷水遇熱油,砰地爆炸,一切都失控了。

盛世,原來如斯脆弱。

李白閉上了雙眼,熱淚盈眶。

正是因為享受了和平生活,對戰亂更是難以忍受。

眼看盛世王朝傾覆,親身經歷顛沛流離,怎能不心痛?

恨當權者不作為,恨亂臣賊子為了一已私慾挑起紛爭,但絕對不會恨這個國家。

大唐啊!榮耀啊!是那個庇護了千萬百姓的盛世王朝。

真的甘心,再也無法驕傲地挺直腰板,道一句“我是大唐人”嗎?

不捨得。

她再不好,也是自已的國家,再怎麼恨鐵不成鋼,也依舊為其奔走忙碌,只為挽回曾經的輝煌!

心裡總是有著奢望,重回巔峰,王朝盛世不衰。

於是,李白的選擇也不出奇。

在永王李璘打出了“抗敵平亂”的號召,並再三誠摯地邀請李白參加幕府,以定河山時,李白猶豫了猶豫,最終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出山盡力。

“先生,可願同我一道,抗敵平亂,恢復河山,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與君共勉!”

可惜可嘆,李白終究是個大氣的詩人,欠缺了政客該有的敏感度。他以為,在國家的生死存亡之際,人人都會放下所有的私慾,一心挽救家國天下。

李白沒有料到,李璘的心思並不單純,也許的確有平定戰亂的心思,但前提是——這是我的天下。

“同為皇子,李亨可稱帝,我怎麼不行呢?”

也不知道,李璘是否有那麼幾分竊喜,這戰亂給了他招兵買馬的理由,更是給了他榮登天子座的機會。

可是啊,夢很美,現實很殘酷。

李璘沒有那個命,還連累李白也因此獲罪,被下了潯陽大牢。

牢獄中的生活,自然難受無比,身體康健的人進去,出來可能也只剩下半條命。更何況,李白年紀不小了。

李白輾轉難眠,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明明只是想為朝廷君王,為天下百姓貢獻出自已的一份力量。

縱使平日再肆意不羈,也知曉,自已現在處境堪憂。

還能出去嗎?

我汲汲追求,希望譜一曲賢臣明君的佳話,最後卻要以這個罪名,結束自已那無功無過的碌碌一生嗎?

生命受到威脅,此生志願也許再難有實現之時,身心俱疲,只是煎熬著,煎熬著。

也許是命不該絕,又到底是天下有名的詩人,曾經結交的好友親朋,許許多多的人,都在為李白奔走,最終,李白得以離開牢獄,只是死刑可免,流放就逃不過了。

李白被判處長流夜郎。

此時,他已經五十八歲了,即將踏入耳順之年。

他的生命就如同那冬日的燭光,搖曳著,餘溫尚在,頑強地發光,溫暖著四周,卻到底已近暮年。

很多人都以為他的這一生就這樣了。

在流放的途中,或者在流放的終點,也許哪一天就禁不住風吹雨打,驟然熄滅。

包括李白自已也是這樣以為的。

晚節不保,志願難成,追夢追成了流放,只能嘆,陰差陽錯。

不過,事情又有了轉折。

唐肅宗大赦天下,李白也終於能夠結束長流夜郎的生活。

李白到達江夏(今湖北武漢)時,太守韋良宰熱情招待了他,有感於其友善,又回憶起自已的人生經歷,作詩《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以贈。

這是一首自傳體長詩。

是李白跌宕起伏的人生。

是李白的政治追求,也是他積極入仕的願望。

是李白向世人表明心志,渴望得到他們的理解。

(一)老友重逢時移世易——且喜且悲

“大人,外面有人拜訪,自稱是您的老朋友李太白。”

府上門衛來報,韋良宰聽了,喜出望外,即刻動身去門外迎接,一邊走一邊吩咐下人準備好酒好菜,為老朋友接風洗塵。

一旁的門客不太理解,疑惑問道:“我聽聞李太白犯了謀逆之罪,遇赦才得釋,大人前程萬里,正該謹言慎行,以免遭了小人的眼。”

韋良宰聽了,搖了搖頭,反駁說:“不必多言,我深知太白秉性,定然不會生出謀逆之心,他此番應該是有什麼緣故。”

很快,韋良宰就在門外看到了風塵僕僕的李白。

老朋友相見,彼此都感慨萬千。

韋良宰上下打量著李白,發現李白的精氣神兒大不如前,肉眼可見的消瘦憔悴。顯然,這一難,帶給李白的折磨並不少。

李白看著威嚴深重的老朋友,控制不住地回憶起自已的經歷。

暗歎,世事無常。

昔日,我鮮花著錦,御前高歌;對方聲名不顯,平凡知縣。

今日,我顛沛流離,淪為流犯;而對方名鎮一方,王朝主座。

不同的選擇,於是有了不同的結果。

韋良宰滿含關切,“君無恙否?”

面對老友的殷切關懷,李白頓時有了傾訴的衝動,橫遭此劫的滿腹委屈,猶如江河直瀉。

“我們相交日久,世人皆誤解我,君可知我懂我?我北上幽州,只是為了一探安祿山的虛實,入王府,也是為了藉機向朝廷君上效力。誰能料到,人算不如天算,終究是行差踏錯,一步錯,步步錯,淪落至此。”

(二)仙人入凡塵——逃不過功名與悲喜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

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

天地賭一擲,未能忘戰爭。

試涉霸王略,將期軒冕榮。

時命乃大謬,棄之海上行。

學劍翻自哂,為文竟何成。

劍非萬人敵,文竊四海聲。

兒戲不足道,五噫出西京。

臨當欲去時,慷慨淚沾纓。”

玄之又玄的道教經典與仙人傳說,神秘莫測,勾人心絃。

世人多畏死,因此,修仙得長生,更是許多人心中的一個隱秘的渴望。

“天上的白玉京,崑崙山上的五城十二樓,道教認為,白玉京和崑崙山都隱匿著仙人洞府,唯有有緣人可覓其蹤跡。真邪?假邪?吾心嚮往之。”

彼時,年紀輕輕的李白,合上道教書卷,似在詢問一同求學的同窗,又像是自言自語,神態言語中是藏不住的嚮往。

嚮往仙人不染凡塵,不為塵俗所累,不慕人間功名,自在如意,自得其樂。

然而,李白終究是活在人間,抵不過那一句“功成名就”和“光宗耀祖”,主動辭別山河,不尋仙,積極尋求投身朝堂的機會。

現在卻是不如所願。

李白坦白心志。

請君聽我說!

我曾遊歷山河尋仙蹟,有幸遇仙人撫我頂,傳授我長生之術。

一朝成仙,高居天上玉闕,來往的同是崑崙仙。

興之所至,於是來人間一遊,追逐著塵世繁華,人間之樂,也研究著這人間朝廷的治亂興亡。

這個人間,從古至今,自秦始皇至唐玄宗,歷經九十六代皇帝,期間又有多少治亂,多少苦難。

帝王高高在上,為權為利為雄心壯志,以天下為棋盤,像賭博投擲一樣,賭上一切,以戰奪天下。落子無悔亦難悔,有時候,一子落而定輸贏,成王成寇一剎那間。

戰馬嘶鳴,刀槍利刃,鮮血淋漓,褪去人身,化身野獸,這是野獸的爭鬥。

衣冠楚楚,不動聲色,卻埋下了一個又一個坑,有心算無心,只待有人踩坑便活埋。不見刀槍,卻勝一籌,言語策略可斬萬萬人,不見野蠻的硝煙,因為這是屬於“文明人”的戰場。

為了稱霸成王,高官顯宦少不了。謀臣策略迭出,出入有華美的車乘,頭上是象徵著位高權重的禮帽,是家族人人誇讚的榮耀,外人眼裡的“別家麒麟子”。

我也曾學習計謀戰略,渴望輔佐霸主建功立業,衣錦返鄉。

《史記·項羽本紀》:“項籍(項籍字羽)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項梁怒之。籍曰:‘書,足以記名姓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於是項梁又教項藉兵法。

我也曾學習劍術,幻想著以一當萬,一劍破萬法,斬盡天下不平事,而非僅作防身之用。

可是時運不佳,五湖四海覓知音,伯樂卻難有,只能長期作遊子,終是漂泊無依。

不曾想,學武不成才,我的文章卻揚名天下,贏得錦繡名。

於是,喜見天子顏。

錦繡繁華,如何不令人沉湎其中?

也曾沉淪,可是,外表光鮮亮麗,心裡卻逐漸空虛,賣弄詩詞,贏得鮮花著錦,卻無人聽,我也有大鵬志,發表的政見只會收到片片哂笑聲。

所以我跟梁鴻一樣悟了。

《後漢書·梁鴻傳》:“因東出關,過京師,作《五噫》之歌曰:‘陟彼北芒兮,噫!顧瞻帝京兮,噫!宮闕崔嵬兮,噫!民之劬勞兮,噫!遼遼未央兮,噫!’肅宗聞而非之,求鴻不得。乃異姓運期。名燿,字侯光,與妻子居齊魯之間。”

現實如此,不如隱居去吧,唱著五噫歌離開西京長安。

臨去時,還是有淚水打溼了我的帽上紅纓。

不甘,難過,不甘,沮喪。

不甘,只能接受。

不甘,無力改變。

這是現實,淚水祭奠我的過去與理想,勸慰我,放下吧!

(三)嘆君才情不凡——離別時分情意更真。

“嘆君倜儻才,標舉冠群英。

開筵引祖帳,慰此遠徂徵。

鞍馬若浮雲,送餘驃騎亭。

歌鐘不盡意,白日落昆明。”

韋良宰,風流倜儻,才能卓越的美男子。

雖然只是一名縣令,但在李白看來,朋友的氣質突出,品格可冠群英,跟那些備受讚譽的世家子弟相比,也不差多少。

紅日烈烈,縣外大道蜿蜒綿亙至遠方,韋良宰知曉李白的選擇後,隱隱覺得事不可為,再三勸說,李白心志不變,唯有在郊外大道旁為其設帳擺宴餞行。

“此次遠征艱辛,盼君保重自身。”

李白聽了,哈哈大笑,騎在馬上,似乎又回到了青年時期,意氣風發。離別之苦,前程之憂,一掃而光。

在友人的目送下,李白奔赴遠方,那是他自選的戰場。

鞍馬生涯雖苦,於一心報國的李白來說,卻是恰如浮雲。

離歌悠揚,鐘鼓激昂,聲聲入耳總關情,不盡的情意綿綿。

伴著情誼遠離,時間在奔跑,遠方的紅日即將落在西安市的昆明池中。

昆明池呀,昔日長安水源不足,漢武帝又準備和昆明國作戰,特地開鑿了昆明池以訓練水軍並解決用水問題。

如今戰事又起,昆明池冷眼看著,是否要再次經歷血流成河?

(四)嘆自身所學成空——欲求賢明君主而不得

“十月到幽州,戈鋋若羅星。

君王棄北海,掃地借長鯨。

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傾。

心知不得語,卻欲棲蓬瀛。

彎弧懼天狼,挾矢不敢張。

攬涕黃金臺,呼天哭昭王。

無人貴駿骨,騄耳空騰驤。

樂毅倘再生,於今亦奔亡。

蹉跎不得意,驅馬還貴鄉。 ”

天寶十載,李白北上。

一路風塵僕僕,李白在次年十月抵達范陽郡(又名幽州,今北京市)。

馬蹄聲陣陣撼天動地,兵甲剮蹭聲令人不寒而慄。

李白在山上,勒馬不前,看見那途徑此處的大軍,短矛長槍,箭矢盾牌,兵器之多,羅列如天上繁星,日光下,寒芒閃爍,十里外都覺得冷意刺骨。

顯然,這是一支武力充沛、嚴陣備戰的軍隊。

那風中招展的旗幟鮮明,毫不避諱地向世人宣告著大軍的歸屬。

不是唐軍,這是屬於范陽節度使安祿山的軍隊武力。

明明是唐朝的男兒們,所在的軍隊實際上卻已非朝廷所有。

也許有識之士已經可以從這裡預見

到安祿山未來的叛亂。

現在的李白,收到安祿山叛亂的訊息,一度痛心不已。

他想問曾經的聖明天子,是否後悔?

將北方大片土地交給安祿山。

平盧節度使,范陽節度使,又兼河東節度使,統領十一軍,更有府兵三十萬餘。

幽、薊、媯、檀、易、恆、定、莫、滄、營、平十一州之地都成了其領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是君王放棄了這個地區,於是安祿山恰如長鯨入海,橫行霸道,氣焰何其囂張。統帥堂皇大軍過百川,猶如長鯨呼吸間,便使百川奔騰,在此威勢下,燕然山似乎也變得渺小和不堪一擊。

李白想起作為御用詞臣的時光,心知自已文章寫得再好,在皇上那裡,始終只是一名小小詞臣,可以醉酒入宮廷,卻不是值得在意的朝臣。

再多的政治見解,無人聽,說也無用,只好躲入桃花源,恍若置身海外仙山蓬萊及瀛洲,獨善一身罷了。

《史記·天官書》:“其東有大星曰狼。”

“狼為野將,主侵略。”

安祿山可不就是妥妥的天狼星下凡?

李白抽出弓箭,拉弓若滿月,箭尖直指空中肆無忌憚的軍旗,瞄準卻又放下。

生靈無不有著趨利避害保全自身的本性。

孤身一人,勢單力薄的李白,有弓在手,卻也不敢張開,憂心禍及自已。

李白想,如果有志同道合之人,有一心共襄盛世的明主,那我必定奮不顧身,又如何會如此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可是,明知不可為,我的志願未成,不甘心以卵擊石,白白送了小命,所以,我退卻了。

李白渴求的明主,能像戰國時的燕昭王一樣,為了招賢納士,不惜築黃金臺,置千金。

可是,唐玄宗不是燕昭王,大唐更不是四分五裂的戰國。

即使在黃金臺旁攬涕痛哭,呼天喊地,也只是徒勞無功。

戰國時燕昭王築黃金臺,置千金延請天下之士。

《戰國策·燕策一》:“……買死馬尚肯用五百金,天下人必信君王誠心求馬。千里馬將不求自至。不久,果然來了三匹千里馬。今君王誠心招賢,……”

李白心裡苦,自認是千里馬,珍貴可比周穆王的“八駿”之一,騄駬,卻無人懂得珍惜,只能空自騰驤,不得大用。

《史記·樂毅列傳》載:“樂毅至燕,為燕昭王重用,攻下齊國七十餘城,立下大功。”

即使如同樂毅這樣才華斐然的將軍再生,面臨大唐如今的形勢,恐怕也唯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收拾包袱,逃命去了吧?

李白眼看著雙鬢染霜色,蹉跎了歲月,始終難得人意,終是辭別表面的繁華,驅騎馬兒回到貴鄉去。

(五)洗風宴——重逢已是各有前程

只稍作寒暄,韋良宰便邀請李白進府一敘。

“太白兄,你一路奔波,先入客房稍作休息。我已經吩咐府內準備宴席,特意為你接風洗塵,等準備好了再讓人去喊你。”

的確,本來趕路就辛苦,尤其是剛才,朋友相逢,李白心情激盪,如今更覺疲憊,聞言,欣然應允。

府內。

“赤珠,”一面容姣好的女子,紅霞坐在梳妝鏡前,正對鏡貼花黃,突然喊了一聲旁邊的小姐妹。

赤珠身姿婀娜,穿上華美輕薄的舞衣,邊整理衣裳邊回道,“怎麼了?”

“這次大人是為了招待他的好友李白,聽說李白曾經也在京城揚名,你聽說過嗎?”

赤珠頓了頓,勉強控制住自已的表情,想起當初在宮廷裡有幾面之緣的詩人,只覺憤恨嫉妒猶如烈火,在心裡熊熊燃燒。

赤珠從小就習慣了察言觀色,謹言慎行,每一天都如履薄冰,生怕哪一天就犯了忌諱,惹怒上位者,丟了小命。

何況,區區一條賤命,有時候即使無錯,但在貴人眼裡,呼吸著就是錯誤。因而,她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格外珍惜身邊的一切美好。

睜開眼,我還活著,感謝老天爺!

那清晨微涼的朝露、千姿百態的雲朵和爭妍鬥豔的百花,……

閉上眼,我又成功活下來了,感謝老天爺!

那清清冷冷的月牙、那徐徐拂過的微風和獨屬於自已的夜晚,安寧寂靜。

本來是這樣的。

但是誰讓赤珠在宮廷裡看到了李白呢?

原來還有這麼一個人,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人。

在宮廷里居然如此放肆不羈,他怎麼敢的?

為什麼不處罰他?明明殿前失儀等等忌諱犯了個遍。

就因為他的文氣斐然嗎?

可是,我也能書會寫!我也能作詞譜曲!我也曾經因為舞蹈得到賞賜,我也……

心裡在怒吼,哭泣著質問。

也許她知道答案的,只是不願意承認。

因為她出身賤籍,天然低人一等,只是個玩意兒,得不到尊重,上位者高高在上,下位者命如草芥,如此,如何能得到重視,即使是施捨的尊重也未曾有。

因為她是女子,容色身姿才是男人在意的,才華只是附加物,不值一提。

因為舞蹈是娛樂他人的東西,舞再好,那些權貴眼裡,也上不了檯面。

所以,無法比較,無從比較。

但,就是好生氣啊!!!

赤珠知道自已在無能地遷怒,只是無法控制,她心裡自嘲,“看,我多麼卑劣!”

心裡波濤洶湧,多年的鍛鍊,依舊讓赤珠表面不動聲色,看了看紅霞,只淡淡地回道:“他有大才。”

紅霞想要追問,赤珠卻已經無心多言,一句話堵住紅霞的口,結束了話題,“主人家的事情,何必多言?”

有人來喊,赤珠和其他同伴應聲而出,她們要去彈琴起舞。

赤珠嬌嬌俏俏,她要在接風宴上翩翩起舞,而賞舞之人是李白。

“逢君聽絃歌,肅穆坐華堂。

百里獨太古,陶然臥羲皇。

徵樂昌樂館,開筵列壺觴。

賢豪間青娥,對燭儼成行。

醉舞紛綺席,清歌繞飛樑。

歡娛未終朝,秩滿歸咸陽。

祖道擁萬人,供帳遙相望。

一別隔千里,榮枯異炎涼。”

廳堂。

絃歌起,舞影亂。

昔年,孔子的弟子子游,絃歌而治武城,而韋良宰作為貴鄉縣令,也治理一方。

想必,韋良宰也曾在忙完公務後,踏著落日回家悠閒地欣賞歌舞;也曾坐在堂皇大氣的廳堂裡,一臉肅穆,聽著屬下彙報工作。

《三國志·蜀志·龐統傳》:“統以從事守耒陽令,在縣不治免官。吳將魯肅遺先主書曰:‘龐士元非百里才也。’”

韋良宰卻是有百里之才,治理一縣輕輕鬆鬆。

在安定的貴鄉,在淳樸的百姓眼裡,他就是那遠古的百里之王侯,因為他能讓自已無憂無慮地生活,和樂安閒,猶如遠古伏羲氏時代的人一樣。

女子舞衣飄飄,一曲霓裳羽衣,似夢似幻。

李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眼前景,喚起了回憶。

他們曾參加在昌樂館舉辦的酒筵。那時候,壺觴羅列,一盞值千金的美酒,任君品嚐。

有賢能之人,有勇武之士,青娥美女在席間穿梭,陪坐一旁。

堂下嬌娥舞姿翩翩,倩影醉人,香氣散滿綺席,歌喉美妙,堪比戰國韓娥。

要知道,“昔日韓娥在雍門唱歌乞食,歌聲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歡娛的時間總是如流星剎那,分別時刻又到。

韋良宰任期已滿,即將離開貴鄉縣,回長安等候調遣。

按照慣例,擺攤設宴踐行,所用帳幕遙遙相望,萬人送別。

這一別,相隔千里,寒暑更迭,花開了又謝,已是多年過去。

相隔的時間太長太長,中間發生的事情又太多太多,再次相見,已是各有各的前程。

君之前程似錦,吾之前程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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