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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蘭對他說出的厚顏無恥之語，沒有過多反應，只是挽起鬢角的髮絲，眼眸微動。
徐猛尷尬的笑了笑：“我剛才開玩笑的，錢姑娘莫要在意。”
“相公好不講理，可是小女子相信了。”
明明說的是撒嬌的話語，錢蘭依舊面無表情。
徐猛大概明白了，她是面癱吧...
秉持著擇日不如撞日的道理，等沈秀琴沐浴後，當即讓徐猛喊了輛馬車，前去衙署。
黑旋風自然載不動三人的，徐猛將它交給三白幫的弟兄處理。
並且囑咐了他們一件小事情。
找個時機，把沈秀琴的兩個混賬叔叔扔到河裡，讓兩人感受一下社會的險惡，順便調查下他們的背景。
徐猛當然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之後另有謀劃。
今天貌似是什麼良辰吉日，前來婚娶的有不少人。
當娶妻的男人，見到徐猛領了倆如花似玉的姑娘時，無不側目嗤鼻，嘴上說著自家妻子好，內心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真該死啊，不就是比自己俊了一點，有錢了一點...
媒婆還是那個媒婆，只是換了個衙役。
一次性娶兩個的情況很常見，城裡那些富商經常幹，只是像這般郎才女貌的確實少見。
婚書上倒是不能一次性寫兩個名，於是徐猛先和沈秀琴在上面按下手印，交給衙役。
而後，媒婆照例說了句吉祥話：
“天飛彩虹地開花，仙女下凡人人誇。寶馬載來金元寶，鳳凰飛來築新巢。”
沈秀琴眉兒彎彎，望著徐猛的桃花眼裡，散發著濃厚的愛意。
“徐郎，以後妾身就是你的人了~”
沈秀琴挽著他的手臂，彷彿變回了平日裡率直的婦人模樣，但添了一份小女人的柔情。
徐猛總算體會到，穿越古代的樂趣了。
看著兩人如膠似漆，錢蘭的臉上多了絲異樣，嫁人有這麼開心嗎？
想到自己即將跟救下自己的恩人，這個瞭解不多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突然釋懷了。
她從來不懂，喜歡是什麼。
自幼便展現了聰明才智，私塾裡的同齡人都跟她玩不來，或許是性格的緣故，總讓他們不自在。
長大了些，私塾裡的先生跟錢蘭講“女子無才便是德”。
這個年代的女人無法考取功名，當不了官，經商的也極少，唯一的出路就是嫁戶好人家。
三姑六婆之類的，更是走投無路的女子才會去做。
錢蘭沒有選擇隱藏自己的才智，而是幫助家裡做大生意，布匹染新色、做成材質更好的衣裳。
然而她沒有獲得任何褒獎，在錢家依然是個隨時會因為利益而嫁出去的大女兒。
充其量算是長得好看、聰明點的大家閨秀，逃不出棋子的命運，像是擺在商鋪裡，等待被交易的商品。
錢柏松才是那個被賦予期望的人。
儘管他看起來扶不上牆，以後依然會是繼承錢記布行的人。
直到梁州戰亂，錢家向南方逃難，錢蘭被父母作為人質推了出去。
這荒唐的半生宣告結束了。
夜深人靜，朗月高懸，點點星河與蟲鳴夜鶯勾畫了夏夜。
初夏的晚風打在身上並不燥熱，清涼怡人。
三白酒的度數不高，酒勁平淡，徐長青喝的是淺醉微醺，被風一吹便醒的差不多了。
閒走在樂清巷裡，青絲雲履與巷中的碎石板發出莎莎的聲音，偶爾碰見門不閉戶的宅府，門口卻皆是拴著一條惡狠狠的大黃犬。
見了徐府。
徐長青沒想打擾老宋休息，於是學著小桔順牆而入，不曾想下牆的時候絆下一片青瓦。
好在他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沒讓這青瓦弄出噪響。
“看來是手生了，以前從私塾翻牆逃學的時候那叫一個利落...”徐長青輕輕的搖了搖頭，邊走邊做著深刻的自我反省。
過了廊橋。
堂下，一對幽綠色的眼珠子正牢牢盯著他。
“小桔，你在等我嗎？”徐長青走了過去，自然的坐在它的身旁。
喵？
月光打在小桔身上，它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用爪子撓了撓身子：
“沒有，咱剛睡醒，你就回來了。”
雖想起狸貓是夜間活動，但徐長青還是作出一副傷心的樣子，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唉，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徐先生謬言了，咱看你明明是開心的說。”
“狸奴還是該養蠢一點的為好。”
“咱很蠢！”
徐長青淡然一笑，摸了摸它的腦袋，“不，你是一隻聰明可愛的小貓。”
小桔搖了搖毛茸茸的尾巴，似乎想起了什麼，喵聲道：“你姐姐給你留了糕點，在堂內放著。”
“你想吃嗎？”
“咱有些想吃的說。”
“有些？”
“其實也沒有多想吃，咱不算餓的說！”
徐長青沒再追問，起身進了中堂，飯桌上一盤糕點被白紗罩籠所蓋住，甜味兒撲鼻，另有一股桃仁的清香。
“核桃糕...開運之食？”
想起午後周迎春講的話，徐長青神色古怪，覺得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天意影響。
將核桃糕端了出去，掰碎成小塊後放在小桔旁邊，又拿起一塊細嚼慢嚥的品嚐起來。
糕點質地細膩柔軟，口味滋糯，味道...
齁甜。
倒也不怪徐南春，而是這“茶食四珍”之一的核桃糕本來就是如此，配著苦茶水喝的東西能不甜嗎？
不知她不喝茶，到底是怎麼嚥下去的，徐長青在心裡默默想著。
想著想著，又想起以前徐南春經常做一些甜食，有時他與玩伴兒出去酌酒，夜裡滿面通紅的回到家中，中堂裡總是有一盤糕點，吃完也解了醉意。
最開始還以為是孃親做的，轉念一想，她從不做甜食，答案便了然於心。
臨安的少年飲酒挺早，十三四歲學會了酒，忘了茶，長大些想喝茶，卻戒不了酒。
“下雨了？”
“下雨了。”徐長青望著地上落下的雨點，頷首道。
不知何時，烏雲遮住了月光，青絲如雨，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越下越大。
“綠了！”
“哪裡綠了？”
“桔樹綠了。”
徐長青轉過頭，卻見夏雨染成千樹綠，掀起了地上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