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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下了場稀稀落落的杏花雨。
徐猛從春宵閣出來,胡莊被安排在家附近,自然是沒了馬車坐,貼著屋簷下快步行走,不一會兒便沾衣欲溼。
走到某處街角,他腳步一頓,卻是在房頂上看到個提槍的身影。
“鍾姑娘,你在幹嘛呢?”
鍾靈秀聽到熟悉的聲音,垂頭往下掃了一眼,腳尖輕點,黑裙飄飄,似天仙般縱身飛了下來。
“沒做什麼,剛才出去隨手殺了個人。”
徐猛:“?”
隨手殺了個人...這資訊量有點大啊。
“不是、師傅,你身上還揹著通緝令呢,在家還能有誰招惹到你?”
“為民除害罷了。”
鍾靈秀雙手環胸,輕描淡寫的說道。
雨滴沖刷著槍尖上殘留的血跡,長槍被夾在肋下,整個人英姿颯爽,倒是和初見時不無兩樣。
鍾靈秀想了想,跟徐猛略作解釋了一番。
原來是三白幫的委託,刺殺城中一個叫作周泰的惡霸。
此人住在城南,經常欺男霸女、騙老壓少,敢在城中如此作為,也是因為他是某個小幫派的幫主。
官府不是不想管,而是那片坊市的百姓談之色變,怕遭到他小弟的報復。
於是鍾靈秀便去刺殺他了,正巧去酒肆見了那周泰喝醉。
一槍戳中喉嚨,留下一句“殺人者,飛火梨花鐘三娘是也”,怎一個俠義了得。
反正債多不壓身,最近城裡比較混亂,官府也分不出餘力去管她,而且又有三白幫罩著,真出了什麼事也不怕。
徐猛無奈的聳了聳肩:“行吧,話說你吃晚飯了嗎?”
咕咕...
猶豫一瞬之後,鍾靈秀帶了點嗔怪道:“你晚上跟他們逛青樓,好生快活,讓本姑娘餓著肚子殺人,呵呵。”
聽著她帶有冷意的呵呵,徐猛縮了縮脖子。
他算是明白了,跟自己接觸的女人彷彿都有兩幅面孔。
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花魁清月人前端莊,背後千變萬化,跟個帶尾巴的小魅魔一樣。
姜柔本身是個嬌滴滴、容易害羞的性子,但夜裡反差很大,經常主動的讓徐猛吃不消。
沈秀琴就不用說了,對待顧客是典雅的感覺,後來接觸到她,變成了‘口無遮攔’的風韻少婦。
鍾靈秀表面上是個俠肝義膽的女俠,誰知就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當初在捕快面前叫床的時候,還嘲笑他沒去過青樓。
當然,這話徐猛是萬萬不敢當她面說的,說了的話...腦袋不保。
兩人在街頭走了一會兒,見了個路邊的麵攤。
大晚上的,尋著面香就走了過去。
徐猛點了兩碗大刀面,又叫了份羊肉羊雜。
湯底是菌菇湯,面也是勁道面,想來這老師傅是費了不少功夫的。
“小姑娘看著眼熟,莫非是義字坊、梨花街,練武的那個?”
鍾靈秀筷子一頓,嘴裡掛著麵條,語氣懦懦道:
“嚇...這麼多年過去了,阿伯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嘞,你每次練完武哭著個鼻子,晃著兩個羊角辮跑來街角喊‘不要蔥花、不要蒜苗、不要辣椒,多放點面’。”
噗嗤。
徐猛不是故意的,是真忍不住。
鍾靈秀瞪了他一眼,手放到下面狠狠的擰了一下他的大腿肉,痛的徐猛不敢吭聲了。
“阿伯,你別瞎說,我哪有...”
“行,小姑娘長大了,在男人面前知道害羞了。”
頭髮稀疏的老伯弓著腰,擺了擺手笑道。
鍾靈秀的臉上又是一陣羞紅,惹得徐猛痛不敢言。
吃完麵後,他也忘了跟老伯說通緝令的事,但興許他知曉,只是沒有提而已,官差詢問時大抵會守口如瓶。
同時,徐猛也知道了鍾靈秀不為人知的一面。
回了家中,照例是交了公糧,顆粒無收。
徐猛作為一個真男人,主打的就是坦蕩蕩,絕不是因為去逛了青樓而心虛。
......
次日午時,陳二牛找上門來。
“徐老弟,昨晚怎麼回去這麼早,有點快啊~”
徐猛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就聽了兩曲,你拿著我的詩去白嫖姑娘,還沒找你算賬呢。”
“哈哈,這不是來感謝你了。”
陳二牛摸了摸後腦勺:“你之前不是說要買馬嗎?最近馬市裡來了一批北方的駿馬,正好可以撿漏。”
而後,兩人跟著胡莊這個老車伕去了馬市。
一進門,徐猛就捂住了口鼻。
滂臭的糞便味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馬市裡賣的不止是馬,還有騾子和驢,驢應該都認識,騾子是由母馬和公驢交配所生。
扶南城的馬價很高,不如說晉國的馬價居高不下。
一匹駑馬至少要二十兩銀子往上,而上好的青花騾子卻只要十兩銀子,至於那揚州驢,價格更是低廉,只需五兩銀子。
如此,馬就成了奢侈品,一般是達官貴人所擁有的。
瘦小的驢似乎更符合手持桃花倒騎驢的道士形象,再加上騾溫馴聽話,吃苦耐勞,便成了交通、運輸的主要坐騎。
陳二牛這牙子認識的人是真不少,馬市裡賣馬的牙子都認識幾個。
很快,有人牽來了一匹北狄馬。
“這是匹母馬,性子溫馴,脾氣好的狠,通人性嘞。”
胡莊悄悄的跟徐猛說道。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匹駿馬。
雖說不是什麼高頭壯馬,但確實其貌不揚,胸寬鬃長,皮厚毛粗,鬃毛幽黑通亮。
這馬能耐著性子從北方騎到扶南,自然是有幾分能耐的。
相馬是個技術活。
正所謂‘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這馬的飼主把馬養的很好,看樣子從沒讓它餓著。
徐猛也相中了這匹馬,索性讓陳二牛盤起價格。
“啥,一百兩銀子?你怎麼不去搶,讓我兄弟吃這麼大的虧...”
陳二牛朝他眨了下眼,拽起手臂:“馬市裡最近來了這麼多馬,咱換一家便宜的去,買勞什子北狄馬,沒意思。”
“齜,齜...”
這北狄馬打了幾個響鼻,像是在宣洩心中不滿。
“哎,二牛哥別走哈,少一點也不是不行,您給個價...”
“最多三十兩銀子。”
“你、你這哪是還價啊,哎呦我的哥,八十兩銀子行不?”
“三十一兩。”
“...五十兩,五十兩是我的底線了,咱都是當牙人的,不容易啊。”
那賣馬的牙子,雙眼瞪的跟銅鈴般大。
陳二牛無動於衷,拉著徐猛作勢要走,那牙子便又壓了五兩銀子,看起來是真榨不出來了。
畢竟,這北狄馬也是他從客商哪兒收過來的,還是要賺點的。
交錢後,徐猛與馬市的官差簽了個字,這馬算是徹底屬於他了。
穿越到古代,總算有了第一輛車、呸,馬。
胡莊牽著馬,提議道:
“徐哥兒,不妨給這馬起個名?”
徐猛撫摸了下馬頭,端倪了半天,從嘴裡吐出道:“嗯...以後就教你‘黑旋風’吧。”
黑旋風站著不動,沒有作聲,約莫是覺得這名字中規中矩,也能接受。
“山高路遠,勞煩你與我同行,日後必有草果相待。”
這下黑旋風聽懂了,轉動著黝黑的眼珠,伸出大馬舌往徐猛臉上舔了舔。
陳二牛不禁笑道:
“好馬配英雄,徐老弟這馬,當是匹好馬。”
與此同時,身後忽然多了道吵鬧聲。
三人扭頭望去,卻見有個穿青白色長袍的年輕人,正跟剛才賣馬的牙子爭吵:
“你怎麼能把我的馬給賣了?我不是都說了,會來贖的...”
“贖?嘿,公子你跟我約定的日子可不是今天啊。”
“你、你就不能跟我寬限兩天,小爺我又不是出不起錢。”
“你什麼你?”
牙子掏了掏耳朵,笑道:“我們在官差那裡可是有合同的,白紙黑字寫著你的馬押了三十五兩銀子,過期不候。”
徐猛和陳二牛面面相覷,好傢伙,還賺了他們十兩銀子。
行,夠賊的。
陳二牛掃了眼面紅耳赤的年輕人,忽而提了嘴:
“哈,這不是昨天那個逛青樓被丟出去的公子哥嗎?”
錢柏松愣了一愣,偏過頭吞吞吐吐的說:“誰、誰逛青樓啊,小爺我才沒有被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