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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安和橋上一片漆黑,兩側的坊市卻燈火通明。
正是元宵佳節,街上車馬如龍,古代的娛樂活動大抵是文人詩會、武者比武,平民百姓家就逛逛夜市。
衙署裡,堂下的郭乾卻無心遊玩。
這位扶南縣丞偏頭看了眼被雪花浸溼的肩頭,又用餘光瞥了眼身旁的官差,眉頭緊皺道:
“你說什麼?”
那官差弓著腰背,小心翼翼道:“郭、郭縣丞,實在是事發倉促,沒想到那賊人混在侍女之中,杜員外被一槍刺中喉嚨,當場了絕。”
“我知道杜員外遇害的事情了,我是說...賊人呢?”
官差幾乎要哭出來了:“我們已經把宅府圍的水洩不通了,但賊人輕功了得,趁著夜色蹬牆而行,現在派了一班捕快前去捉拿...”
郭乾的臉色陰沉至極。
這本是他從孫縣令手上主動接來的案子,如今徹底搞砸了。
此事的緣由,還要從那位投井自盡的女子說起。
女子真名為‘鍾二紅’,小時候家裡吃不起飯,便把她賣到杜員外家裡當婢女,而後,杜員外看上了她,娶了此女為妾室。
但隨著杜員外的正房病死後,妾室們紛紛爭寵,鍾二紅剛懷上了孩子,便被其中一位下了藥流掉。
之後,杜員外不僅沒有責怪,反而把她趕到了偏院,立了那下藥的妾室為正房。
於是乎,被逼到走投無路的鐘二紅便一頭扎進了水井之中。
自古人命皆大案,即使是失了身契的奴婢,殺人者也是重罪。
不過,杜員外和青州京都的某位官員沾親帶故,何況疑罪從無,最終的結果也很明確。
——鍾二紅是自盡,與他和妾室兩人毫無關係。
也就是說,兩人無罪。
事情到這裡並未結束,杜員外怕鍾家找事,賠了一筆銀子,對方家裡也接受了。
誰知過了小半年,常年在外闖蕩的鐘二紅妹妹,得知此事後迅速趕回徐州,揚言要在元宵時殺了杜員外。
若沒殺掉,既往不咎。
原來,此人竟是江湖人稱‘飛火梨花’的鐘三娘!
晉國以武為首,習武之風盛行於市井之中,更有流傳數十年不衰的武藝。
而那鍾家,素有‘梨花槍’的傳承。
本是傳男不傳女,無奈生了三個都是女兒,只好將武藝傳給了三女兒,鍾靈秀。
“好一個江湖事、江湖了,但老夫可不是江湖人,必須要將你捉拿歸案。”
郭乾不禁嘆了口氣,有孫縣令出馬,那鍾三娘應該是跑不了的。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
金花坊,落雪街。
徐猛帶著三女,沿著廟會的小吃攤一個個嚐了過去,晚上有風襲來,飄著雪花,但是不冷。
鋪子都亮起了燈籠,周遭的酒肆裡也放了炭火,使扶南城裡氤氳著煙火氣。
沈秀琴伸手摘了個燈謎,拆開紙條後,念給身旁的寒菊和姜柔聽:
“有面無口,有腳無手,聽人講話,陪人吃酒。”
寒菊歪了歪頭:“咦,像是酒盞?”
徐猛:“不對吧,酒盞是有口的,應該是桌子。”
姜柔微笑道:“奴家跟夫君想的一樣,也覺得是桌子呢。”
寒菊吐了吐舌頭,道了聲“主人和夫人真聰明”。
沈秀琴微微聳肩,跟店鋪的老闆說了答案,頓時送了一塊半指寬的手帕。
她給了寒菊後,又道:“那邊圍了好多人啊,應該有很難的燈謎吧,快過去看看。”
“嘶...元宵月光窗前灑,打一個字,妾身完全沒有思緒,好難猜啊。”
寒菊也悶不吭聲,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
徐猛沉思片刻,講道:“是‘一’,元宵兩字去了月光,再把宀去掉,便只剩下元字頭上的一了。”
姜柔捂著小嘴,驚呼道:“夫君好厲害,這都能猜出來誒。”
徐猛揉了揉她的腦袋,輕笑道:
“這有什麼厲害的,按照文字順序去猜而已。”
姜柔縮了縮腦袋,然而勾起嘴角的卻洋溢著喜悅。
沈秀琴撇了眼兩人,暗自抿了抿嘴唇,怕身旁的人聽到答案去奪了先機,便快步上去跟攤主說了。
燈謎自然是能反覆猜的,不過最先答出的人獲得的獎品最好,剩下的都大差不差了。
攤主闊氣的給了個手提流蘇花燈,做工精良,上面還弄了個兔子望月的圖案。
這名字取得厲害,實際上花燈也就是燈籠。
估摸著有百文錢的樣子。
夜色燻人,扶南城裡忽而起了一陣嘹亮震耳的暮鼓聲。
咚咚咚...
“要放煙火了,快找個好位置看!”
沈秀琴連忙喊道,弄的寒菊緊張兮兮的,扶著姜柔的手都在顫抖,腦袋瓜左顧右盼。
人潮也跟著湧動起來,歡呼聲迴盪在街道上。
徐猛握住姜柔的手,無奈的跟她們說:“現在又走不了多遠,你們別亂跑,到時候人多混亂的。”
沈秀琴撅了噘嘴,往四周掃了一圈,忽然驚喜道:
“飛閣!我們去飛閣上看,那裡的位置好。”
徐猛抬頭望去,在兩處樓閣之間確實有處天橋,也就是所謂的飛閣,只是該如何上去呢?
很快,沈秀琴就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店家,樂悠悠的領著三人上去了。
從這裡剛好能俯瞰到安和橋,只見橋上也站滿了人。
正當一片雪花落在河中,晚風吹拂過湖面。
且看,位於扶南城中央的昇平坊,六角塔樓的頂層浮現出一絲火光,緊接著——
嘭的一聲!
耀眼的亮光霎時間照亮了整個扶南城,隨之,火光的焰花綻放開來,美不勝收,一朵朵煙火緊隨其後。
宛如火樹銀花。
沈秀琴和寒菊都顯得格外興奮,兩眼放光的揮舞著手臂,嗷嗷亂叫。
徐猛攬住姜柔的肩膀,在她耳邊訴說:
“第一個放的是‘小閃爍’,在煙火裡當作火引子,散落成一片片花瓣的名為‘蘇仙梅花’,跟夫人一樣漂亮。”
白天的時候,他從衙署的官差那裡問到了今夜放的煙火,就是為了讓姜柔也能感受到這抹美景。
姜柔雖然看不見,但眼部能感受到那股炙熱,忍不住流出了幸福的淚水。
“嗯,夫君,奴家看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