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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也就是人們俗稱的縣衙。
公堂之上,面相正派、人高馬大的孫縣令高居公案,身後的牌匾上寫著‘明鏡高懸’四個大字。
在他左右站著的兩人分別是堂事,以及縣丞郭乾。
此時,衙役押著黃大虎幾人跪在地上,趙堅帶著陳二牛他們在一旁待著,徐猛和姜柔則在中間站著。
“啪!”
孫縣令拿起驚堂木往公案上一拍,振聲問道:
“堂下何人?”
徐猛沉聲回應:“草民徐猛,這位是妻子姜柔。”
孫縣令:“他們幾人所說屬實,此前向你家拋扔石頭,並且欲打家劫盜、行不軌之事?”
“皆是真言。”
徐猛挺直腰背,眼神堅定的答覆道。
孫縣令微微頷首:
“你認識這幾人嗎?”
徐猛搖了搖頭:“草民只認得黃大虎一人,其餘幾人不知道是誰。”
“你和黃大虎之間可有矛盾?”
“草民在官媒門口曾和他短暫接觸,有過言語上的衝突,但並無仇恨,誰知黃大虎今日做出這種事。”
孫縣令示意堂事記錄下來。
這種犯人自首的案件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先例。
只是定罪容易,卻難以給出合理的判罰。
孫縣令用手指輕點桌案,望著黃大虎夾著尾巴的慌張模樣,忽而想起關於他的流言,不由皺起粗眉。
“黃大虎,兩年前你妻子在家中死去,與你有無關係?”
黃大虎強裝鎮定,低著頭道:“草民當時不在家中,毫無關係。”
孫縣令質問:
“聽人說,當時深更半夜在你家傳來了哭喊聲,你夜裡不在家又在何處?”
黃大虎被嚇得一哆嗦,好端端的怎麼揭老底?
不對,不能自己嚇自己。
還好那婆娘是個孤兒,不然孃家人肯定要來找自己麻煩。
“草民在外面如廁,至於哭喊聲,大抵是貓狗之類的誤聽了吧。”
黃大虎睜著眼睛說瞎話。
然而孫縣令還真沒什麼辦法,那婦人的屍首都埋了,當時也沒有人證,僅憑流言實在是疑罪從無啊。
好在他現在身上有罪。
孫縣令抬了抬手:“事已至此,主犯黃大虎杖五十大板,其他從犯杖刑二十大板,一併押入大牢。”
頓時,堂下一片鬼哭狼嚎,紛紛喊冤求饒。
古代杖刑可不是鬧著玩的。
如果是真打,遇到力道大的杖刑人,十大板估計能打得人碰不得椅子,二十大板就打得皮開肉綻。
五十大板高低要躺一個月,一百大板說不定真能打死人。
衙役才不管他們的死活,兩人架著往長凳上一按,垮的一下扒開褲子,再往嘴裡塞一團棉布。
公堂裡便啪啪啪的響個不停...
......
之後,徐猛被一位衙役喚去了內堂。
留著長鬚、身形瘦高的郭乾在案前端坐,桌上擺放著沏好的茶水。
徐猛確認是那位縣丞後,略作吃驚。
此事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集詩評為最佳縣丞一直沒來找過自己,藉著此事倒也不奇怪。
徐猛在門前拱手說道:
“不知郭大人找在下有何事?”
“閒聊而已,還請落座詳談。”
郭乾放下茶杯,語氣平淡的說道。
徐猛不動聲色的抬了抬額頭,走上前坐下,用手指輕碰了一下茶盞。
裡面的茶水是七分滿,而且溫度正好,不燙不涼。
“你認為他們該關押多長時間比較合適?”
郭乾有些好奇,寫出‘千門萬戶曈曈日’的才子,對此會有什麼樣的見解。
徐猛摸了摸鼻翼,思緒不斷。
自首有適當減刑的說法,但古代的判罰時間基本不會超過兩年,大多是以體罰為主。
原因很簡單,其一是古代人平均壽命不長,其二是古代經常發生戰亂,從而導致饑荒。
即使在相對和平的年代,糧食也是非常珍貴的資源。
如果忽略失去自由,這群懶惰成性的流氓們恨不得一直在牢裡待著,畢竟誰不想包吃包住啊?
當然,一旦發生戰亂,牢裡的犯人就會成為戰場上的炮灰。
回到正題,徐猛不覺得郭乾是讓他說出一個數字,而是在考較關於‘法’的見解。
於是,他說:
“此事的關鍵在於讓無法無天之人守規矩,關押的時間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從牢獄中出來後,不能讓他們再犯。”
“哦?”
郭乾放下手裡的茶盞,語氣上揚道:“徐小友,你且說如何讓他們守規矩。”
“此事簡單。”
徐猛抿了一口茶水,輕笑道:“首先,讓牢裡的犯人進行體力勞動,未完成的人不給飯吃,假以時日他們就會養成遵守規則的習慣。”
“其次,犯人刑滿釋放後加以警告,嚇唬他們若是再犯事就處以死刑。”
“等他們從牢獄裡出來,便會不由自主的去勞動,不敢再犯事了。”
“好!”
郭乾一拍手掌,兩眼放光的讚歎道:“徐小友與老夫的見解不一而同,體罰治標,但不治本,只有教導他們才能改過自新。”
徐猛恭維的‘呵呵’了兩聲。
晉國重武輕文的厲害,文人墨客骨子裡的儒雅便是這般,口頭教育的手段終究太軟。
郭乾顯然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想必換做孫縣令的話,便會手段更為強硬的解決問題。
郭乾突然問道:“徐小友,你對習武之人有何看法?”
徐猛不由想起韓非說過的一句話,隨意道出:
“俠以武亂禁,習武之人追求俠義,本身無錯,但錯在有人藉此不守規則,便是天下混亂的源頭了。”
“好一個俠以武亂禁!”
郭乾捋了捋鬍鬚,越看徐猛越覺得順眼:“大晉以武興國,應該以文治國,而不是一味的推崇武力。”
這話徐猛倒是挺認同的。
只是他沒說前半句,說出來郭縣丞大機率會不高興。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亂禁。
隨後,郭乾又是和他交流了一執政心得,頗有屈居不得志的意思。
徐猛在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想起前世和領導打交道,也總是這麼圓滑。
還是和趙堅玩有意思啊。
眼看天色漸晚,郭乾總算將他放走了。
徐猛牽著姜柔的手走出衙門,活動了幾下脖子,忍不住感慨道:
“起碼跟縣丞大人搭上關係了,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