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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十八線小縣城的一個寺廟，像往常一樣沒多少人上香。
不遠處還有幾個大爺坐著小馬紮，身前一塊紅布，上面鋪了張印有先天或者後天八卦的布，兩邊還印有周易、梅花易數之類的字眼。
不過，再往前就有那麼些不對勁兒了。
首先，就是這人不對勁——哪有算卦的這麼年輕的？
看這人年歲不過二十出頭，咋想著吃這口飯呢？現在年輕人大都接受過現代化教育，學的都是科學。
吃這口飯，他不掙錢啊！
這時，周圍有位卦攤大爺喊了句：“小卦仙，還沒開張呢？”
“開什麼張啊，這地兒就這麼幾個人來，還都重樣。”小卦仙發牢騷似的說道，“該算的您們都算過了，該坑的您們也都坑過了，哪兒有生意啊。”
“嘿，你這孩子說話，跟你那倒黴師父一個味兒。”
“別提那老傢伙，提起來就煩。小時候非要拉著我收徒。要不是真有證，早被老家的街坊鄰居當成拐賣兒童的給綁到局裡了。”
“你那便宜師父，嘿嘿，不在了還挺想念的。”
“您可別想念，指不定在那貓著，就是想讓我頂攤。”
“那倒也是，沒得不明不白的，一下失蹤幾個月，最後追查詢到的遺體誰也認不出來。”
“不是說現在都有什麼DNA啥的，面相認不出來，這玩意兒一查一個準。”一位大爺插入話題。
“您也知道，我那師傅整天神神叨叨的，指不定是啥瞞天過海、李代桃僵、移花接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把咱們都給騙了。”
“先別說你師傅了，小卦仙，你這六爻學的咋樣了？”有一位大爺加入話題，“不會還要邊查邊算吧？”
“您可真猜對了，不過我打算把一次卦分兩次算。”
“兩次算？兩次怎麼算。”
“就是顧客把要算的東西說給我，我拿回家慢慢琢磨，琢磨好了，下次把結果給顧客。”
“那要是顧客下次不來怎麼辦？”
“現在不都有手機了嗎，各種聊天軟體都能用，或者搞一個公眾號也可以。”
“這麼辦也行。不過話說，你這師父收你這麼些年，真的一點東西都沒教給你？”
“哪有教啊！要不說神神叨叨的，一會兒要收徒，一會兒又啥也不教。難道就為了收個徒弟？”
…………
一天的美好生活就在閒聊中度過，寺廟前曬暖的大爺大媽騎著三輪車、推著輪椅跟著太陽一起消失了。
周圍擺攤算卦的大爺也紛紛收起了他們的八卦和紅布，提溜著他們的小馬紮轉悠著回到了他們的家裡。
不過，從那看都“平平無奇”的“小卦仙”並沒有收起他的攤子。
那幫大爺也都知道這麼個古怪規矩，也就沒有喊著小卦仙收攤。
小卦仙不收攤也都是因為從警局那找到的遺體上查出來的“師父的遺訓”——“守好攤子，小子，記住嘍，不過午夜不收攤”。
這也到了傍晚，也該吃飯了。小卦仙在攤位上擺了個“攤主雲遊四方，顧客慢走。”——無疑是師父的筆跡。
小卦仙則是出了小巷到外邊的小吃攤上尋找晚飯的解決方案。
衝著大街打量了半晌，小卦仙決定吃炒麵。
只見那師傅開啟“行星發動機”，然後起鍋燒油，接著就是“麵條與菜葉齊飛，油水共灶火一色”，最後小料那麼一放，AUV，那叫一個地地地道地地豆豆.mp3。
接過飯盒，這小卦仙找地兒那麼一蹲，讓人嘮一輩……不是，往那一蹲，邊吃邊看街道上人來人往。
這點兒和他師父很像，有點兒跳脫。
炒麵攤主也擺了桌椅板凳，自己也有攤位，都有地兒坐，非要往那一蹲。
回到攤位，天色已黑。
寺廟前也沒什麼亮光，只有周圍居民家的點點燈光以及星月的輝光使人能辨出道路看到攤位，也不至於看起來陰森森的。
收起外出時放的牌子，小卦仙沒有坐回攤位，而是爬上了寺廟前的石獅子，一屁股坐到了獅子頭上。
看著月光，小卦仙想起了師父第一次收徒的情景。
那時自己才兩歲左右，只記得在門口玩泥巴樹葉，師父大老遠就嚷嚷著跑了過來，圍著自己又笑又跳的，跟個瘋了的叫花子。
師父的動靜太大，周圍的鄰居都出來了，加上當時類似案例挺多，下意識就把師父歸類為人販子了。
師父被鄰居圍起來上繩要綁的時候還在喊著：“找到了，找到了，終於讓我找到了。”
至於後來，師父冷靜下來百般辯解，才解釋清楚。
不過，鄰居也問了：“你說找到了，到底是找到啥了。”
當時，師父不假思索的就說：“找到飯了。”
師父也因此在我家蹭了頓飯，臨走之前，收了自己這麼個徒弟。
雖然，每年都能見到師父一段時間，可就是什麼也不教。到頭來自己反像是個跑腿打雜的。
至於自己“小卦仙”的外號，則是因師父攤位的標語——“算人算鬼不算天，我乃小城一卦仙”。
不過，師父這定的狗屁規矩。大半夜的，別說給人算，就算給鬼算都沒影啊。
無聊的小卦仙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即沒等到人，也沒等到鬼。
午夜，歡快的鈴聲響起，小卦仙收起了攤子。四下張望了下，開啟手機手電筒，找到回家的路便走了過去。
一夜無話，小卦仙被家人給叫醒。
在洗漱間，小卦仙看著鏡中的自己：平平無奇的長相，24歲，是學生……畢業生。
就是該怎麼掙錢是個問題。
誰不想有錢啊，小卦仙也想。
帶著這個問題，小卦仙拿起了擺攤的傢伙事兒，踏著晨輝來到了寺廟門前老地方。
吃完早點後，走到攤邊上練起了八部金剛功。隨便打了幾節，簡單的那中。
畢竟，太複雜了對一個大學生要求太高。
這時，那些擺攤大爺也來了，多少來了點人氣兒。
小卦仙見有人了，便將心中的疑問講給了周圍擺置攤位的大爺。
這一問，大爺們都樂了。
“我年輕時分配工作，算卦就是來玩。”
“我有退休工資，你問別人去。”
“我兒子、女兒很孝順。”
……
“合著就我啥都沒唄，我是讓您們出個主意，不是讓您們在這凡爾賽來的。”
“小卦仙，你看到外面那道街沒，看人家都擺的什麼攤。”
“就是，別老惦記你那便宜師父了，開個小吃攤得了，多少有個錢花。”
“我記得你挺會做飯的，開個小吃攤不比算卦強？”
周圍大爺你一嘴我一嘴的說著，小卦仙也聽心裡去了。
可是開個小吃攤？師父的遺訓怎麼辦？
就這樣小卦仙又多了一個煩惱，心裡想著早知道就不問了。
過了些時日，這小卦仙突然就在攤位上跳了起來，大聲喊著：“找到了！找到了！終於讓我找到了！”
周圍大爺看這模樣都上來問：“找著啥了？”
“找著你師父了？這麼興奮？”
“不是，找著法子了。”小卦仙回道。
“啥找著法子了，找啥法子啊。你這孩子別學你師父那樣。”
“我找著掙錢的法子了！”
“害！我以為啥呢？”
“不算卦了？想明白了？”
“算，為啥不算啊！我決定擺攤賣面，誰買我的面我就送誰一卦。”
“買面送卦？”
“對，攤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