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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
一片無邊無際的雪原之上，清夢獨自一人，看著眼前的場景，他想起自己應該還在和白止戰鬥才對，後來他戰敗了，最後在昏迷之前，看見師父來了。
“是師父救了我？師父！！！”
清夢對著無邊無際的雪原大喊，但回應他的只有陣陣寒風。
清夢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再看看自己周圍空無一人，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但現在也只好想辦法離開，於是清夢便向著一個方向往前走去。
“清夢，你走這麼快，不等等我嗎？”
就在清夢埋頭苦苦往前走的時候，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在清夢身後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清夢先是一愣，隨後連準備應答的嘴唇也開始顫抖，無盡的欣喜和激動湧上心頭，清夢立馬回頭望去。
“蘇小姐！！！”
身後那個叫住清夢的人便是蘇木詞，只見蘇木詞依舊一身白色的素衣，雙眼中依舊充滿了溫柔。
“清夢，你走的真快啊，差點我都跟不上你了。”
蘇木詞微微一笑，對著清夢開著玩笑，嘴上說著清夢怎麼不等自己，但清夢停下的時候，蘇木詞也站在了原地，沒有再要靠近的意思。
“蘇小姐，我這就……”
見狀清夢十分激動，立馬向蘇木詞的方向跑去，但無論清夢如何奮力奔跑，那近在咫尺的距離卻始終沒有縮短。
“蘇小姐，你再等等我……”
清夢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但還是沒有停下奔跑。
看著清夢奮力奔跑的樣子，蘇木詞也是微微一笑，在蘇木詞眼裡清夢一直都是那麼呆呆的，蘇木詞也微微抬起腳準備向著清夢走去，但剛邁出一步，蘇木詞前面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牆壁，直接把蘇木詞擋在了外面。
“唉……前面的路，看來我是走不了了。”
面對那看不見的牆壁，蘇木詞只是無奈一笑，微微嘆息。
“蘇小姐！等我。”
清夢仍舊沒有放棄，繼續向著蘇木詞的方向一直奔跑。
“清夢 ，你跑不過來的，繼續往前走吧，幫我看看盡頭的風景，再見了……”
蘇木詞看著一直奮力奔向自己的清夢，用著最溫柔的語氣，做著最後的道別。
“蘇小姐！！！”
風雪開始飄揚，漸漸地，蘇木詞的身影也逐漸模糊，隨著風雪越來越大，蘇木詞也在送給清夢最後一抹微笑後，隨著風雪散去了，儘管清夢不停地吶喊，希望能跑到蘇木詞身邊，但蘇木詞的身影也在風雪中散去了。
隨著風雪停息，清夢眼前又只剩一片無邊無際的雪原。
清夢停下了奔跑，呆呆站在原地，眼前又空無一物，又只剩下陣陣寒風在清夢耳邊呼嘯而過。
“蘇小姐……”
清夢呆立在原地，腦海中閃過和蘇木詞相遇時的場景，好像一切都宛如昨日，還歷歷在目，蘇木詞的死，也讓清夢刻骨銘心。
風雪呼嘯不停，失去了目標的清夢，無奈地轉身繼續向前走去，在這茫茫白雪覆蓋的雪原之上，只有清夢一人孤單的身影。
“小呆子！走這麼慢，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長川城啊！”
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清夢身旁，只見蒼蘭望月邁著輕快的步伐，從後面追趕上了清夢，隨後又超過了清夢來到了他的身前。
“望月姑娘！”
看見蒼蘭望月，清夢心裡也有了一絲溫暖，於是自己也連忙加快了步伐，想要追趕上蒼蘭望月。
可奈何清夢無論如何加快速度，也追不上蒼蘭望月，只能一直跟在蒼蘭望月身後。
久而久之，清夢和蒼蘭望月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望月姑娘！等等我啊！”
“快來啊清夢，前面就是長川城了！”
無論清夢在後面如何呼喊，蒼蘭望月前進的速度卻越來越快，清夢則被甩得越來越遠。
就在清夢拼命追趕的時候，他看見前方，白雪的盡頭出現了一座城池，那正是長川城。
蒼蘭望月到了城門口後停了下來，轉身望著還在拼命追趕自己的清夢，隨後對著清夢微微一笑，然後便進入了長川城。
隨著蒼蘭望月進入了長川城，一陣風雪向清夢吹去，模糊了清夢的視線，但清夢仍然沒有減慢速度，而是繼續向前追趕，隨著風雪停息，剛才還能看見的長川城消失了，清夢停了下來，眼前又只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茫茫白雪。
雪原無邊無際，廣闊無比，但清夢的心中此刻卻無比壓抑，他回頭望去，身後來時的道路已經被白雪覆蓋，眼前不知何處才是盡頭的雪地，清夢感覺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於是也只能繼續向前走去。
走著走著，風雪越來越大，刺骨的寒風宛如刀刃，割得清夢身上生疼，風雪中，清夢看見了兩個互相追逐的身影。
“望月姑娘！小心！”
前方，白止手持寒酥劍，追趕著蒼蘭望月，白止每一劍揮出就會有一道劍氣斬向蒼蘭望月，不過好在在蒼蘭望月靈巧的身形下，白止的攻擊沒有打中蒼蘭望月。
清夢見狀心中也是焦急萬分，立馬向前追趕，想要保護蒼蘭望月。
白止見攻擊無法命中蒼蘭望月，於是一劍揮出，一道冰霜隨著地面向著蒼蘭望月腳下襲去，就在蒼蘭望月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冰霜瞬間冰封住了蒼蘭望月的雙腳，白止見狀微微一笑隨後提劍，向著蒼蘭望月脖頸處斬去。
“望月姑娘！！！”
清夢在後面一邊追趕，一邊嘶吼，但奈何自己卻一直無法追趕上兩人。
就在白止的劍已經來到蒼蘭望月脖頸處的時候，蒼蘭望月的身影瞬間暗淡，隨著風雪散去了。
隨後阿莉出現在了蒼蘭望月剛才的位置。
“阿莉姑娘！！！”
見到阿莉，清夢的記憶也順便湧現，在梧桐苑阿莉便是為自己擋下了白止的一劍才身消命殞。
阿莉似乎聽見了清夢的呼喊，就在死前的瞬間，微微轉頭看向清夢，眼裡無比平靜，沒有對死亡的任何恐懼，但仔細看去，阿莉的眼裡似乎有一絲不捨，但無論清夢如何追趕，也沒能阻止白止，隨著白止一劍劃過阿莉脖頸，就如當初一樣，阿莉被整個冰封，隨後隨著冰霜散去，阿莉的身體也化作星星光點也散落在了風雪之中。
“阿莉！！！”
清夢見悲劇再次上演，心中的無力感瞬間席捲了全身。
白止只是後頭看了清夢一眼，隨後提著劍，便往前走去。
“白止！！！”
清夢在後面不斷嘶吼，而白止就像聽不見一樣繼續往前走去，隨後在風雪中也消散了。
“我最後還是誰都護不了嗎？休清爺爺，師父，這便是你們口中那個國泰民安的盛世嗎？”
對於自己的無能還有人性的殘忍，無論是哪一個清夢似乎都無能為力，有那麼一刻，他想回長生寺，回去那個自己長大的地方，或許就在休清爺爺和師父的照顧下，在長生寺每日修行，隨後吃上一口休清爺爺為自己準備的飯菜，沒事再聽休清爺爺說些佛法和外面的世界的美好，或許長生寺才是自己最好的歸宿吧。
“我的小清夢，受苦了啊……”
就在清夢即將被心裡的悲傷淹沒的時候，一雙蒼老的手摸在了清夢頭上。
“休清爺爺！”
這次終於有一人和自己站在了清夢的身旁，在看見是休清的時候，清夢心裡的委屈再也無法忍耐，即使清夢竭盡全力忍耐著，奈何眼淚還是不斷地從眼睛裡流出。
“休清爺爺我……”
心中萬般委屈，在看見休清的瞬間，清夢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似乎一切都在流出的眼淚之中。
“沒事兒，哭出來就好了。”
在休清眼裡，清夢就像他的親孫子一般，如今看見清夢這般模樣，休清眼裡也滿是心疼，休清將清夢輕輕攬入懷中，就任由清夢在自己懷裡哭泣。
“休清爺爺我……”
眼淚流盡之後 清夢緩緩抬頭看著休清，他此刻心中有萬般疑問，想要得到答案。
休清眼裡盡是對清夢的寵溺和關心，但是很明顯，他回答不了清夢的任何問題，他的一生都在那方寸之地，修著他的佛法，心裡裝著那個他口中的盛世。
在休清慈祥的笑容下，風雪也再次大了起來，隨著風雪淹沒了休清和清夢，再次散去的時候，無邊無際的雪原又只剩清夢一人。
萬般無奈之下，清夢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次踏著步伐往前面走去，他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就這樣在這茫茫白雪中獨自一人走著走著……
終於，在經過漫長的跋涉之後，清夢看到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
“師父！！！”
等在前方的正是夢鹿。
“師父，我……”
清夢一路奔跑，來到夢鹿身前。
“師父，我究竟該何去何從，我感到很疲憊，很無助，我應該回到長生寺，還是繼續去追尋真相繼續往前走？”
看到夢鹿，清夢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教他功法讓他在長生寺生活的人是夢鹿，告訴他真相，讓他離開長生寺北上的人也是夢鹿，也只有在夢鹿這裡或許清夢才能得到一個答案吧。
“你欲何為？”
面對清夢的提問，夢鹿並沒有做出任何回答，深邃無比的瞳孔中，沒有任何感情，即使清夢受盡了委屈，經歷了磨難，夢鹿也沒有絲毫關心的意思，只是淡淡問出四個字來。
“我欲何為……”
清夢自小就在長生寺生活，他修行功法並不是要成為可以獨步天下的高手，他修行佛法淬鍊心智，也不是為了去渡苦難拯救天下蒼生，僅僅只是因為夢鹿大師和休清爺爺在教他，他僅僅只是為了回應他們的期待。
“可你的內心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那個聲音再次在清夢心裡響起，自從他修行聖龍天訣以來，那個聲音就總是在特定的時候出現，而且總是在清夢難以抉擇的時候，那個聲音雖然是清夢的心魔，但每一次的決定其實最終還是遵循了清夢的本心而已。
“佛門中人，當體恤萬民，渡惡扶善，不可徒增殺孽……修行中人，當一心求強，行俠仗義，為天下無敵，成就一方威名……亦或者還是做人上之人，塑造一個自己想要的天下，一個順從你心的天下……”
那個聲音不斷在清夢心裡迴盪，不斷催促著清夢做出選擇。
“做佛，做俠，亦或者還是成為人上之人……”
清夢陷入了難以抉擇的境地。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不想再看著自己身邊有人再受到傷害，而自己卻總是無能為力，但我不想傷害任何人，為什麼？為什麼這天下之人不全是休清爺爺口中的天下蒼生，為什麼總有人草芥人命，殘忍無比……為什麼！！！”
清夢此刻心亂如麻，自從離開長生寺以來，發生的每一件事情總是早在顛覆他的認知，否定他在長生寺所學所識的一切。
“天下非你一人之天下，也非我之天下，也非他之天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但是你的路，卻是你一人之路，路要怎麼走只得遵從你自己的心了。”
夢鹿看著糾結無比的清夢，眼裡也沒有絲毫責怪，在這天下之中，沒有人可以完全遵循本心，也沒有人可以看盡天下，也沒有人可以真正定義天下。
“我的路……我的心……”
“可是師父，我看不見前路該如何去走，也不知我的心要去往何方。”
“路途瑤瑤，只有走過才能看見前方，初心茫茫，只有悔過才知何為心之所向。”
“走過……悔過……”
對於夢鹿的話語，清夢還是沒有明白，但話裡行間似乎都在提醒自己應該繼續往前走去，停滯不前就永遠得不到答案。
“師父！”
待到清夢從思索中緩過神來的時候，再抬頭望去，夢鹿的身影也不知何時早已隨著風雪散去。
看著前方無邊無際的白雪，清夢仍舊沒有得到答案，或許答案永遠也不可能從別人那裡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