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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
南淺笑的聲音隨著風傳到墨雲湛的耳朵。
“別動。”
墨雲湛剛要向她走近，南淺笑制止住他，“站在那裡就好。”
她轉過身來，望向他。
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圓。
可是畢竟是在夜晚，依舊很難清楚的看見彼此的面容。
“頭，還疼嗎？”
墨雲湛聞言，注意力才從她身上轉到頭上的疼痛。
果然好了很多，沒有那麼深入骨髓的疼了。
墨雲湛目光灼灼，啞聲道：“你先過來，今天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
南淺笑扯開嘴角，“是嗎？”
“墨雲湛啊墨雲湛，”她低聲重複了一句。
良久，望了一眼身後的大海，“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海，可我們從來沒有一起去看過。”
墨雲湛狠狠攥緊手掌，眼裡閃過一絲難堪，“當年我本來打算帶你去海邊，然後跟你求婚的。”
南淺笑張了張嘴，沒能說出口，平復了幾秒，平靜道：“我知道。”
墨雲湛愕然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我才會那麼明目張膽的找上墨振天，藉由他逼你。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和他之間的隔閡有多大。”
墨雲湛一顆心跌入谷底，“為什麼？”
“因為我愚蠢的希望你喜歡我，但是不要太喜歡我，更不想你愛上我，哪怕是對待阿貓阿狗的喜歡也好。可我沒想到你那麼快就會想娶我，我想還不如讓你討厭甚至是恨上我。所以我明明有無數種方法瞞著你和墨振天周旋，卻偏要擺在你面前，偏要讓你覺得我利慾薰心，心甘情願受制於他。”
“就算你把我當做他的替身，”墨雲湛閉了閉眼，嚥下去快要溢位來的苦澀，“當初那樣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非要在我們之間劃出一條道來，就把我徹底當做他不好嗎？況且我當初並沒有說過喜歡你。”
那彆扭的兩年婚姻裡，他無數次想，如果他當初早一點告訴她喜歡，是不是她就不會沒有安全感？或者說坦誠一點，她是不是就不用找上墨振天。
雖然這種想法現在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他們都說雲都的墨少，萬花叢中過，花動心，人無情。”南淺笑想想都忍不住笑，“我卻覺得你怎麼這麼蠢，那麼輕易就對一個來歷存疑的人動了心。有過那麼多的情人，偏偏居然想去娶一個情人。”
有時候，喜歡根本不需要說。
他們那麼像，最大的區別就是那雙眼睛。
她看著他的眼神逐漸像那個人，越來越像。
拉著理智的那根弦，就崩了。
墨雲湛笑出聲來，笑著笑著眼淚卻湧了上來，“所以，能夠那麼輕易的決定把我當做替身，是因為我那個風流的名聲。是覺得，我墨雲湛的感情那麼隨便。所以哪怕真的冤枉了我，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一段露水情緣，無足掛齒。所以才那麼輕易的和我糾纏到了一起。”
遇上她之後，墨雲湛有時候會後悔，年少賭氣的荒唐。
哪怕大多是捕風捉影。
可是，終究還是名聲在外。
所以他帶她回雲都後，宣佈的是女朋友。
但一個看著無權無勢，單有美貌的女朋友，也會被人打上標籤。
哪怕他無數次強調，但除了他身邊親近之人，其他人覺得也不過是玩玩而已。
就算林澤楚傅盛然他們都對她和顏悅色，還是免不了不長眼的人招惹她。
也是因為這樣，他更想要娶她，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怕委屈了她。
那時候他以為，她孤身一人陪他回國，她的身邊只有她一個人。
“南淺笑，你真狠！”
他以為荒唐想要彌補的過去是她的初衷，他以為至少曾經也算心心相印的過往是她的避之不及。
還真是，可笑，可笑的很。
墨雲湛眼神就那麼冷了下去，從未有過的冷。眼裡有什麼東西緩緩熄滅，歸於死寂。
“南淺笑，我不會再囚著你了。我明天就派直升機送你回去。這個懸崖不低，這邊離海岸有幾百裡，就算你是再怎麼樣的絕世高手，也遊不回去。”
“我們，就這樣吧。”
比起歇斯底里的瘋狂，這樣心如死灰的平靜，確實更讓人信服。
這樣，就好。
南淺笑扯了扯嘴角，這次沒能扯出一個笑。
可是，不可能回去的。
“墨雲湛，你知道你哥哥的死牽扯到了多少人嗎？”
旁邊聽了半天的林澤楚忍不住為他三哥不平道：“怎麼？難不成你還懷疑和三哥有關嗎？二哥的事，不止你再查，我們也再查。”
南淺笑輕聲道：“在那個國度裡，絕大部分都在你的身邊。”
提到這個，墨雲湛眼底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什麼意思？”
“而你無意之中也為他們做過什麼，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點。”
墨雲湛堅定的心產生了一絲動搖。
“我是個瘋子，”南淺笑的聲音縹緲，輕的像在說另外一個人，“瘋子沒有理智，想法是控制不住的。”
“所以，墨雲湛，我恨所有人，動手的、鋪路的，有意無意、有心無心的，造成這個結果的所有人！"
“包括你，也包括我自己。”
月光太暗了，墨雲湛看不清楚她的眼神，是恨，還是別的什麼。
他的思緒第一次混雜在一起，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那邊的南淺笑繼續開口，“所以，墨雲湛，既然你查不到，下次見面，千萬不要留情。”
語罷，南淺笑後退了一步。
墨雲湛察覺到了什麼，立刻從紛繁的情緒中脫離，向前靠近，語氣焦躁道：“南淺笑，你要幹什麼？你不要犯蠢，從這兒跳下去，你連活著都成問題！”
“你就當南淺笑死在了這裡。”
南淺笑嘴邊掛起一抹笑，是他最喜歡的樣子，語調輕柔：“林澤楚，記得拉住他啊。”
“南淺笑，你回來！”
“再見......”
往後一仰，消失在了無盡的夜幕裡，在海上激起一點波浪，而後歸於平靜。
“南淺笑——”
墨雲湛聲嘶力竭的喊聲響徹雲霄，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過去，卻什麼也沒有抓住。
林澤楚反應迅速，死死的抱住他，還是被他拖著到達了邊緣。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拼命拉住兩人。
墨雲湛雙目充血，五六個人才堪堪拽住他。
可他依舊像瘋了一樣向那邊挪去，一顆本就破碎不堪的心被撕的四分五裂。
林澤楚咬牙吼道：“快！打暈他！”
旁邊的人反應過來，一掌劈在他的脖頸上。
墨雲湛猛地停頓了一下，吐出一口鮮血。
“三哥！”
耳邊傳來林澤楚焦急的聲音，墨雲湛緩緩倒了下去。
南淺笑......
“你們倆個跟我送三哥回去，其他人快下去撈人！”
海里，南淺笑閉上眼睛沉在海平面下。
“南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