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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浩做了一個夢，是關於回憶的，遙遠的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
是在自己初中的時候，那時候中考也是天大的壓力了。
“媽，你不回來了？”
楚浩十四歲那年抬頭看著老媽。
“爸媽要出趟遠門，做生意。”柳榕第一次對兒子感到愧疚。
“要不帶上兒子吧，至少要一年呢。”楚天陽詢問柳榕。
“那哪行？隨便轉校考不上重點高中怎麼辦？”柳榕瞪著楚天陽，她從初一就給楚浩規劃好了整個初中三年的目標。
他們走了，帶著楠楠和鑫鑫走了，幾個人坐在後車，向自己揮舞著手。
“走吧浩子。”大舅媽摸著楚浩的頭。
“你媽讓我照顧你...”
一開始大舅一家對他還挺好的，那是老媽出差給了他們家一大筆楚浩的生活費...
楚浩從那一年起變了，以前他就是坐在後排靠窗，滿腦子都是用功讀書，可最近總是心不在焉。
他經常看向窗外一個人發呆。
放學的時候窗外總有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還把冰糖拉得很長，甚至會賣一些更好吃的冰糖橘子。
那年初一，很多孩子心理年齡還是小學生，自然讓父母掏錢去買。
“楚浩，你爸媽不來接你嗎？”
“他們在外面掙大錢。”
“哦，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其他人揮了揮手，戴著小學時候留的小黃帽，牽著爸爸媽媽的手，要吃個冰糖葫蘆解解饞。
楚浩心想，等自己的爸媽回來應該能買下好幾車冰糖葫蘆，到時候自己就學洋人專門開個冰糖葫蘆的派對。
但...那還要很久吧...
他現在該怎麼辦？
總需要一些虛榮心去彌補內心的失落。
那時候的張明勤還傻地冒鼻涕泡泡，要不是他全年級第一的成績，從外表看還以為是個智障。、
“浩子，我要回家...”
“回什麼家？我們去網咖。”
“那地方...會被老師罵了，再說我沒有錢。”張明勤說。
“我請你！”
那時候楚浩其實也被別人羨慕，因為他總能和同齡人不一樣，隨時能拿得出一把紅色毛爺爺的鈔票。
自從，楚浩的成績一落千丈，當柳榕詢問大舅媽孩子成績怎麼樣的時候，舅媽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槓紅中。
“楚浩這孩子可勤奮了，學習老努力了！”
其實大舅媽還以為這孩子讀小學呢...
初中老師都對楚浩沒什麼好感，班裡的同學對楚浩的印象就是“會打架、能喝酒，耳邊還剪了Z字形”的不良少年。
初中老師也不喜歡他，說教這個少年他就兩手插兜，一臉無所謂。
“浩子，你不能這樣，老師教導我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張明勤吸著鼻涕說。
“錯了！”楚浩得意地說：“是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
張明勤還在學習最簡單的音標時候，楚浩居然能脫口而出英語句子，雖然他還不知道這句話其實狗屁不通...
沒一個老師喜歡他，對這個孩子無可奈何，軟硬不吃，找家長楚浩的那個看起來暴發戶自稱是舅媽的女人趾高氣揚，還說自己來這一趟多餘，孩子的好壞能用成績來評定嗎？
也是有喜歡他的...是新來的實習的語文老師，全名楚浩忘了，只記得大家稱呼他為小冬老師，年輕溫柔，成為了楚浩小小內心生起萌芽的人。
那天陽光正好，綠藤蔓從窗外伸了出來，觸及著楚浩的桌子，切開口子還冒著汁水...
春困的時候，小冬老師輕輕敲桌子。
“大家來談談自己的夢想吧...”
每個人聽到這個來了興趣，有說自己想當老師，有說想當警察還有足球運動員的。
張明勤說自己想去中科院，為祖國做貢獻，這對於孩子們來說這個夢想非常具體又宏偉，得到了大家的讚揚和老師的讚歎。
學霸他就是不一樣！
小冬老師看向楚浩，那孩子的眼神閃躲又好奇，她知道楚浩是想舉手可又不好意思。所以她點了他的名字。
“我想成為馬丁！”楚浩站了起來。
“馬丁？”小冬老師確認了一遍，“是馬丁路德金的馬丁嗎？”
她也是感到疑惑，這孩子明明學習成績倒數，卻觸及了高中知識的那位黑人運動領袖。
“不是，是馬丁早晨的那個馬丁。”
大家都是一愣，很少有人看過這個動畫片，那時候少兒頻道《成龍歷險記》最多，再就是喜羊羊或者是綠豆鯊...
小冬老師示意他坐下，調動學生們的情緒到時間了，她可不會跟楚浩談論那個馬丁到底是誰，畢竟這又不會出現在閱讀理解的題目中。
張明勤後來越來越老實了，放學就回家悶著頭寫作業、預習、複習。
楚浩就自己一個人。
後來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大舅一家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冰冷了，原因是那一年楚浩家裡出現了經濟危機，父母給他的生活費縮減了一大半。
中午放學回舅媽家偶然聽到了大舅在說：
“你可少做點吧，光喂那孩子了，咱們家又不是食堂！”
“這一家人真好意思！”大舅媽一甩手，就給楚浩盛了一碗掛麵。
後來楚浩就再也不回去吃午飯了，晚上就狼吞虎嚥，偶爾還能有乾脆面墊肚子。
中午他偶爾會去自己家，後院那棵橘子樹一直長得很高很大，伸到隔壁去了。
“嘩嘩...”
樹葉飛舞著，楚浩以為家裡進了賊，開門很警惕。
“誰？是誰？”
對方似乎是在隔壁，好像是在剪橘子樹的樹葉，這可把楚浩氣壞了。
“小壞蛋，我要抓你去警察那裡！”
對方一聽趕緊說：“我是來幫你修樹的...”
“修樹？”楚浩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說法。
“嗯，你知道園丁嗎？”
聲音柔柔的，像是個女孩，年齡差不多和他一樣大。
“不知道，老師說他像園丁，給我們授課就是在給我們施肥。”
對方咯咯地笑了，像一隻百靈鳥。
“給樹剪雜枝，結的果實就會又大又圓！”
楚浩心想還有這種操作？
“怎麼剪？你教我！”
對方一直不露臉，楚浩很想翻牆壁，看看那位究竟是何方神聖。
“別過來...我不好看，長了青春痘還在戴牙套。”
“那有什麼關係？”楚浩說。
“我平時戴的口罩今天弄丟了，你別看我好嗎？”
楚浩心想那也行吧，反正早晚有機會。
“你是楚浩嗎？”
“你認識我？”
“嗯...你在走廊被罰站作檢討的時候，我聽過你的聲音。”
楚浩心想，這樣見過他的人太多了，根本就分辨不出她是誰？
“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沉默了，像是網友忽然下了線，應該是吃午飯了。
“喂，你人呢？”楚浩在那邊大聲喊。
“我剛吃完飯...”
楚浩嘆了口氣，自己的肚子還“咕咕”地叫呢。
“你沒吃飯嗎？”
“吃了龍蝦，三斤那麼大一隻，現在脹得慌。”楚浩撒了個謊。
對方又沉默了，楚浩看到隔著牆壁一隻白嫩嫩的小手。
“我自己做的，西紅柿炒雞蛋。”
“我不是說我吃飯了嗎？”
女孩說：“你中氣不足，不可能是吃飽了發出來的聲音。”
被戳穿的楚浩臉發紅，不好意思再接過女孩的愛心便當。
“中氣是什麼？”
“中醫的一種說法，我爺爺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