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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靜靜地飄飄悠悠落下，鋪滿樹梢枝頭，銀白無瑕。
窗內，暖色調的吊燈，悠揚的鋼琴曲，搖曳的幽暗燭光，節日的氣氛，和若有若無的曖昧在悄然瀰漫。
顧時茉支著下巴，看向窗外，視線往下，樓下兩三個小屁孩興奮地揉著雪球玩，趁同伴不備之際，悄摸砸在對方後背。
有了這一砸，後面的發展自然變成了打雪仗。
她無聲地勾了勾唇，有點手癢，想加入他們的打雪仗的陣營。
一陣肉香味鑽進鼻息，她收回視線轉頭。
服務員揚起標準的微笑，態度滿分，“你好，你們的烤雞，剛出爐小心燙，祝你們用餐愉快！”
顧時茉道了聲謝，看向跟在服務員身後回來的賀知序，見他揹著雙手，似乎拿著什麼東西，從她的角度，只能隱約看到一角。
她不由挑眉，“同桌，你手上拿的什麼？”
賀知序將手中的禮盒遞給她，耳根隱隱泛紅，“聖誕快樂！你開啟看看，喜不喜歡？”
他坐在位置上，眼神直勾勾地注意著她的表情，垂在身側的手緊張的攥緊。
顧時茉眉眼含笑，小心拆開粉藍色的蝴蝶結，開啟禮盒，裡面躺著一隻慵懶的趴著休息的小貓咪，是毛線編織的。
這隻貓的模樣，有些眼熟。
她腦袋一轉，想了想，是她關注的那位漫畫博主陌旭畫過的小貓。
說來也巧，應當是她生病那幾天，陌旭畫過一隻蔫啦吧唧的小貓咪發在微博，配的文字是——想讓你不那麼難受。
底下有粉絲評論，問陌旭是不是他養的貓貓生病了。
他的回答是不是養的貓，並沒有否認生病這件事。
而現在她手上捏住這隻，跟週日他分享在微博的那隻貓一模一樣。
見她把貓捏在手裡，垂著眸，半天沒有反應，賀知序有些懊惱，是禮物太簡單便宜，她不喜歡嗎？
他不知道該準備什麼禮物合適，思來想去就買來毛線，花費一晚上時間，編廢好幾只醜貓，才得到現在這隻幾乎完美的小貓。
他忐忑地問出口：“時茉，你不喜歡嗎？”
顧時茉還在疑惑中，聞言抬眸，晃了晃手中的小懶貓，眼底笑意流轉，“沒有不喜歡，你自己編的？還是陌旭畫的小貓。”
她沒有不喜歡。
這個認知劃入腦海，賀知序鬆了口氣，點頭，“嗯，編了一晚上，這是最好看的一隻。”
一晚上？
等等，那條微博是下午發的。
他哪來的時間提前準備編織材料？
顧時茉隱約抓住點關鍵資訊，聯想到種種沒被注意的巧合，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在腦海裡形成，“賀知序，你和陌旭是什麼關係？”
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不然她......
賀知序一愣，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現的，但他知道一點，就是他現在不能撒謊，或者糊弄過去。
他老實承認：“是我。”
兩個字的乾脆承認，徹底粉碎顧時茉心頭那一丁點自我安慰，她捂住臉，頭磕在桌沿上，內心在無聲的啊啊啊。
好羞恥！好社死！
她每次在陌旭微博底下的評論，妥妥的追星女孩發言，各種彩虹屁，各種花痴文學。
還喊過哥哥，很多很多次。
現在想想，她非常希望有個洞能讓她鑽一鑽。
賀知序摸不準她此刻究竟是哪種情緒，至少他能確定不是在生氣，他伸手越過桌面，撫摸她柔軟的發頂。
輕聲解釋：“時茉，我沒有故意瞞著你，不知道該怎麼跟你開口。”
他筆下有的漫畫原型，不太適合讓她知道。
想到什麼，顧時茉唰的一下直起身，額頭壓出一條紅痕，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明顯。
她氣鼓鼓地盯著他：“怪不得那天開始陌旭會熱情回覆我，以前都是冷冰冰的幾個字，你就這麼看著我在你微博底下發瘋？”
作為陌旭的第一個真人粉絲，她每條微博都沒有落下評論，還會在節日的時候發私信給他，得到的回覆從未超過三個字。
自從那天她跟賀知序提過自己的賬號後，她不僅收穫互關，還每次能得到熱情回覆，字裡行間都能感受到本尊的開心。
當時，她興奮地原地蹦。
現在，她只想銷號跑路。
賀知序的手順勢往下，捏了捏她粉嫩的臉蛋，彎唇輕笑，“很可愛，我很喜歡，真的。”
知道一直給自己鼓勵的粉絲是她之後，看到她發的評論和私信，他會不自覺腦補出她說話的表情和聲音。
真的很可愛。
很想聽她親口在耳邊說那些話。
聽她說喜歡。
聽她喊哥哥。
還想要更多......
顧時茉拍開他的手，心裡被他一句話哄得美滋滋的，面上卻一點不顯，眸光落在面前的整隻烤雞上，哼唧著，“我想吃烤雞。”
“好。”
賀知序戴上隔溫手套，撕下一塊又一塊，剔除掉骨頭後，放進她盤子裡，“吃吧，用叉子。”
顧時茉自然接受他的貼心服務，叉著焦香嫩滑的雞肉咬進嘴裡，喂完自己，再投餵他。
賀知序垂眸看著她用過的叉子，眉梢輕揚，坦然地張嘴咬下。
顧時茉咕嚕咕嚕喝著檸檬熱茶，有些好奇地問他：“賀知序，你的繪畫功底得很好，有考慮過以後學美術專業嗎？”
她會成為陌旭粉絲，是偶爾間無意刷到他分享的手稿，第一眼就很喜歡，是很有靈氣、很有感情的作品。
賀知序撩起眼皮，定定地望進她眼底，“你覺得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給姑姥姥看過你的作品，她也很喜歡你的作品。”
顧時茉嘴角微翹，想到一些往事，笑意稍稍收斂，“小時候姑姥姥教我畫油畫，沒少批評我呢，我還是花了好長時間才能讓她對我一堆誇。”
賀知序勾了勾唇，唇角笑意融融，“我沒有你厲害，她是對你更嚴格。”
顧時茉笑笑不接話，怎麼接都不合適，索性跳過這個話題，很認真地看著他說：“賀知序，我剛才的提議是認真的，你可以好好考慮，現在還有時間選擇。”
“嗯，我有在考慮。”
賀知序心想，或許也是一種緣分吧，他之前就在考慮這件事，只是還沒做最後的決定。
猶豫的原因……
他看向對面吃得開心的女孩，學美術意味著不能和她讀同一所學校。
他倏地垂下眼眸，很輕地呢喃了一句：“大學不想和你分開。”
埋頭吃雞的顧時茉聽見了，抬眸看他，唇周還沾染著油光。
她嚥下嘴裡的雞肉，抽過紙巾擦拭，眉眼輕挑，“同桌，美院和南大就隔一條街，五分鐘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