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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的的響動從地下深處傳來,遍佈黃沙的地面如水沸騰般顫動,數以萬計的沙魚憑空從地下鑽出。哈斯塔這時才明白這些生物的由來,它們即是沙粒,這裡的每一粒沙都有成為魚的機會。
響聲漸漸清晰,其中蘊含的強烈力量引起地面的震動。哈斯塔看見,原本和黃沙融為一體的城牆開始移動,開始崩潰。凝結在城牆上的岩石開始脫落,巨大的石塊掩埋殺死任何位於其之下的生命。
祂看見,遠方升起直抵雲霄的陡崖。在重力的影響下,陡崖上的岩石不斷與主體剝離,如流星般擊中地面。
強勁的爆裂聲傳來,陡崖的最頂端就像是被劈開一樣,頓時沙石漫天。
古老的城牆還在移動,且有著明顯的加速趨勢。哈斯塔聽見,城內傳來的喊叫;祂看見,不明生物從城牆上爬出,但在落地的瞬間就被掉落的巨石壓死。
一陣足以震碎頑巖的聲音從天上傳來,而現在,這聲音只是為了驅散其周圍的沙石而已。
在原本陡崖升起的位置,哈斯塔看見了一個龐大的蛇頭。那東西轉了過來,用足以震懾心靈的眼睛盯著渺小的哈斯塔。
在確認後,蛇開始移動。龐大的身軀擊潰了沿途的萬物,而這不可計量的噸數更是輕易將沿途的一切碾作平面。
在古城中的生物自然想不到這一切,在幾十年前,它們在世界的另一面被擊潰。自知不行的它們靠著數量優勢穿過了【環世之森】,但那時它們的數量已不足逃亡時的萬分之一了。沿途,它們又遭遇了巨大的蜥蜴、飛行的怪鳥、食肉的植物、兇猛的沙蟲、弱小但數量多的類人生物,即使是食物鏈底端的沙魚也可以殺死它們一兩個掉隊的同族。
那時。走投無路的它們看見了巨大的圍牆,它們翻過圍牆,驚喜的發現這裡相對安全多了。起碼,這裡只有沙魚,而且體型也比外面小很多。
最終,在這裡存活下來的只有不到一百隻了。但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它們靠著強大的繁育能力,數量暴增至千萬,再用幾年,它們的數量就可破億。
沙漠的環境使它們更加強大,它們中的一些早已在城外冒險。它們沒有滿足,它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殺回去,即使它們自己都不明白這麼做的意義在何處。
而現在,它們被徹底從世界上抹去了。蛇的哈欠震碎了它們所有的內臟和骨頭,它們中的絕大部分甚至感覺不到痛苦就死了。剩下的強者尚有喘息,但也不免被伊蛇碾壓致死,即使有更加幸運的傢伙,最終也只會被那些小體型的沙魚分食罷了。
滅絕一個種族沒有影響蛇的行動。祂自然注意到了那些東西,但於祂而言,這又算得上什麼呢。畢竟就算是從祂身上演化出的那些沙漠生物,祂也公平地碾死了好多。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附近的地形就被徹底的改變了。而此刻,巨蛇已經和哈斯塔維持了一個適當的距離了。
“我睡了多久?”和方才那毀滅萬物的哈欠不同,現在巨蛇的聲音同樣充滿了震撼,但遠未達將生物震碎的地步。
“萬年時光。”哈斯塔如此回答,但很快,祂的回答就遭到了反駁。
“不對。”蛇將向天望去,那銳利的目光穿透雲層,直抵一顆天外的星球。
“位置不對。”蛇自語道:“距離萬年還差千年時光。”
“但倘若你四捨五入,確實是萬年時光,不是嗎?”
“哈斯塔,我現在不想與你爭鬥,這沒有意義。”蛇再次將目光對準祂。
“那就說說正題吧,把你知道而我們不知道的告訴我。”哈斯塔說。
“嘶……”似在表達自己的不滿,蛇吐了吐信子,發出足以摧毀正常人心智的聲音。但對哈斯塔而言,這只是一種不滿情緒的表達而已。
“卡俄斯在不久前將祂管轄的所有空間封鎖,那個死神,現在無法逃離。”蛇說了這麼一句,後將腦袋低下,準備繼續自己的睡眠。
“還有嗎?伊格。”
蛇緩緩睜開眼睛,盯著哈斯塔看了一會兒,說:“我認為卡俄斯另有目的,祂和帝江一樣,感覺都是在試探某些事物。”
哈斯塔詢問:“你也不知道祂們想做什麼嗎?”
“不知道,即使是【世界】的【化身】,祂們也是在我們之上的存在。況且,卡俄斯的封鎖日益增強。用不了多久,即使我【本身】的存在於此,也會失去對外界觀測的機會。”
“哈斯塔,為什麼這麼執著於和死神對抗?即使擁有【阿波菲斯】,在面對祂時,你們有使用的機會嗎?況且,那位失蹤的【無限統帥】需要【阿波菲斯】的原品,畢竟祂只是失蹤,又不是死了,只有這樣,祂才可以實現複製。”巨蛇起身,開始勸說哈斯塔。
“你知道的吧,死神也是生命之神垂死時的掙扎。殺死死神,既滿足生命之神一開始的命令,還可以使我們存活,滿足生命之神對我們的教導。”
“畢竟,我們都是些聽話的孩子呢。”哈斯塔的話語似乎另有所指。
“哼,倘若我們真是聽話的孩子,那為什麼從一開始就不以【本身】去執行命令呢?”蛇吐了吐信子,嘲諷道。
“好了,今日的話題到此為止。反正我也算出力了,別打擾我了。”
巨蛇說完這句,整個趴下,猛烈的衝擊再次揚起漫天塵土。但不久,飛沙向著蛇奔湧而去,再次在祂身上凝聚起堅硬的頑石。古老嶄新的城牆再次豎起,但這次,沒有古城,也不會再有群居且好戰的怪物了。
伊格,一萬年前來到這個星球。雖然在這之前,祂的一個【化身】就在此活動,但這次,祂不是為了瞭解這個地方的情況而來,而是正好將睡覺的地方選在了這裡。
神探索世界的方式和人不同,祂們會製造自己的【化身】,以此來探索,來經歷,來了解世間的一切。
伊格為了睡個好覺,將整個星球的體積和質量擴大。但祂的做法極其粗暴,祂把原來的球體擠壓變形成半球體,後毀滅其他星球,用那些物質填充這個星球,使其再次成為完整的球體。同時,祂也考慮到了這麼做的後果,於是祂便將整個天體系統改變,使其再次有了平衡。
祂有了安息的地方,後以沙石築起成片的建築,又以自己的身軀為材料創造了一些生物,祂還將花神贈與自己的種子種下。這麼做並沒有什麼意義,不過是祂睡前的消遣罷了。
在祂入眠後的不到百年時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出現。
也幾乎是同時,【環世之森】開始出現,將這個星球分成三部分。奇妙的沙漠、毫無生機的密林,以及原本人類生活的區域。
祂入眠後不久,幻境籠罩在這一面的天空,影響了衛星的勘測。而祂醒來時,幻境在片刻間有所鬆動,人類得以知曉這一邊的部分事物。衛星及時記錄了這片刻的變化,在一片純黃之中,人們赫然觀察到這裡有生物活動的痕跡,新一輪的探索潮出現。
萬年睡眠,萬年活動,這是伊格自身的習慣。在一個又一個的萬年的輪迴中,祂也終有死亡的那一刻。
生命之神的造物是基於其對生命的理解而創造,誕生、生存、死亡,這是祂對於生命的狀態的理解。
在其誕生、並經歷了無法計算的時間的生存後,祂對死亡的好奇愈發強烈。十三億年,這是祂目前經歷這死亡一過程的時間,而且這個時間還在增加。對於其他生命而言是一瞬間的事,在祂的身上卻如此漫長。
生命之神知道現在的情況嗎?祂知道,祂的意識附著在那些肉塊和權柄之上。死亡的體驗讓祂那沒有自我意識的意識有了求生的想法。於是,有了【神恩】、有了【長生】、有了如休格和死神這般的存在。
【世界】認為祂不會死,因為構成祂的物質永遠存在。
【世界意志】認為祂不會死,因為祂的意識尚存,不過更變了形式。
這種事本身就不應該由祂們做決定,因此,即使沒人說起,大家的心中也有了共識。若【世界】和【世界意志】再不做出決定,就由和生命之神最為接近的存在【無限統帥】做出最終的決定。而對無限而言,祂只需遵從自己的造物主便好。
此刻,死亡和求生依然在競爭。死神位於卡俄斯的宮殿,祂請求卡俄斯,承認自己獨立的要求。祂雖為生命之神求生的表現,但在祂自身看來,祂就是不同於生命之神的存在。祂誕生於殘留的碎塊被追殺的時刻,因此,求生的行為讓一個嬰孩屠盡那些獵手。在僅見到那些【化身】的情況下,祂依然能將死亡降臨於【本身】不知身在何方的神明之上。
卡俄斯拒絕了死神的請求,祂的理由簡單而充分:“我是低於您的存在,您的要求本不合理。”
在死神誕生的那一刻,至高的存在就做出了判斷。死神乃上位,且與生命之神同列。
“就是說,只要我得到【世界】或【世界意志】的承認就行了是吧,那請您解開封鎖。”死神態度卑微,祂只想要活下去。
“封鎖不是針對您,而且,解開封鎖也沒有必要。那二位的思想是不會因您而有所改變的,這點您應該清楚。”
“您想自保,那可以呆在我這。但是,您若想要徹底解決這件事,我有個辦法,當然,您會有死的風險。”
死神靜立,祂在猶豫。
卡俄斯見狀,不去理會祂,祂也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不久,裂隙閉合,卡俄斯離去。
死神看著一無所有的空間,突然覺得自己理解了卡俄斯的想法。
“休格。”祂默唸這個名字,開始思考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