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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你跑什麼？大白天的還能被鬼追呢？”
夏瑤用餘光偷偷往身後覷了一眼，發現陸司昭並沒有跟過來。
她鬆了口氣，猛然聽到“鬼追”兩個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沒什麼，今天來晚了，跑快點免得被殷主任逮到。”
胡亂編了個藉口，倒沒有讓徐婷和王海燕生疑。
“你那個彩禮錢怎麼說？要是幾十塊錢大家還能湊湊，三百塊可是個大數目，我們有心想幫你也無能無力。”徐婷學著夏瑤的動作擦拭著機器，皺著眉說。
“謝謝你們，錢已經借到了。”
“那就好！等下班了，咱把錢一張張砸姓郭的王八羔子臉上，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囂張！”
王海燕暗自吁了口氣，這幾天她還真怕夏瑤開口。
這些年省吃儉用，家裡存款倒有幾千，但借嘛，她男人肯定不會同意；不借嘛，又怕傷了同事之間的和氣，畢竟她和夏瑤同一個工位待了好幾年，多多少少也有感情。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地上的軍綠色書包，說道：
“瑤瑤你要的書我都幫你帶來了，好好看，等哪天考上大學了請我吃飯。”
“真要考也是明年的事了，現在首要任務是存錢還債。”夏瑤謝過她，實話實說。
況且，她並沒有考大學的打算。最遲等到明年年底，個體戶政策應該就要下來了，出路很多。
徐婷打心裡為夏瑤高興，大家又不瞎，明眼人都看出來那個死渣男跟丁娟娟打得火熱。
她動作熟練地理著線頭，興高采烈道：
“為了慶祝瑤瑤跟‘郭門慶’劃清界限，今晚下了班，咱們三下館子搓一頓，我請客！”
“郭門慶？”王海燕笑得前仰後合，“你是說郭海波吧？小徐可真有你的，他要是郭門慶，那丁娟娟可不就成了丁金蓮了，哈哈哈哈！”
“笑什麼笑！沒看到現在是上班時間！再聊天一人罰款五塊！”
殷建軍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話將王海燕和徐婷狠狠嚇了一跳。
兩人懊惱地對視一眼，老老實實低下頭。
主任什麼時候過來的？
虧她剛才還給他外甥女編排了個“丁金蓮”的外號呢，要是聽見就死翹翹了，說不定會給她們小鞋穿。
機器聲轟隆隆的，此起彼伏。
過來巡崗的殷建軍還真沒聽清楚王海燕的話，他掃了眼恨不得將腦袋縮到胸口的兩個女人，對夏瑤說道：
“你平時表現還不錯，別跟她們學壞了。”
夏瑤轉過頭，乖巧地笑了笑：“我們以後會注意的。”
殷建軍滿意地點了下頭，將喇叭舉到嘴前，對著車間揚聲吼道：
“廠長說了，這個月生產任務比上個月多兩萬匹。
你們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好好幹！誰要是敢拖我後腿，我就扣誰的工資！！”
喇叭聲漸漸遠去。
王海燕心有餘悸地手撫胸口，“哎呀媽呀，嚇死我了！這殷主任怎麼神出鬼沒的。”
徐婷轉著烏溜溜的大眼珠子，調皮地咋了咋舌，“幹活吧，可別被他又抓到了。”
“喂，瑤瑤你剛才怎麼一點也不怕他？要放以前你早嚇哭了。”王海燕彎著腰，小聲嘀咕道。
“人總是會變的，”夏瑤手裡的活沒停，睫毛輕顫了下，不動聲色地答道：“最近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光哭沒用。”
王海燕想了想，語氣低下去，不無感嘆地說：“也是，要是男人不憐惜，女人的哭泣只會招來厭煩。這人啊，最終還是得靠自己。”
之後的幾個小時，她們沒再說話。
很快就到午飯時間，夏瑤隨手從書包裡拿了本書，端著飯盒往食堂走。
她故意走得很慢，裡裡外外前前後後梭巡一圈，並沒有看到姜曉紅，想起陸司昭早上說的話，這人很大機率被周隊帶走了。
又悄悄觀察了丁娟娟的狀態，發現她神色如常，似乎並不在意姜曉紅有沒有過來上班……
在食堂排隊打菜時，意外撞見陸司昭。
他實在長得耀眼，一來就被周圍少女少婦的目光牢牢黏住。
迫於男人身上的氣勢，沒人敢光明正大地直勾勾盯著看，只偷偷瞄了兩眼小聲議論著：
“廠長真是越來越帥了，哇，好想找個這樣的物件_\\(≧▽≦)/_”
“小冷你才多大就想找物件了，也不嫌害臊。”
“十七，想找物件怎麼了？哪像你四十多的老阿姨，都快抱孫子了還有臉在這偷看男人，我呸！”
“你個賤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來呀！不上就是王八蛋！”
一屋子的領導都在呢，沒人敢真打，頂多也就過過嘴癮。
李助理打好飯菜端著托盤找到陸司昭，隔著幾張桌子，看見夏瑤和徐婷、王海燕圍坐在窗戶下，她嘴裡咬著饅頭，纖細的手指一頁頁翻著書。
嘩嘩——
瀏覽的動作快到幾乎出現幻影，不過短短半瞬，已看了大半。
完全不像在學習，倒像在翻著把玩。
李助理收回視線，將托盤四平八穩地放在桌上，順帶看了看廠長的臉色。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今天的陸廠長看上去和顏悅色，心情似乎挺不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