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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之軀，兩人沒敢往深處闖，沿途接著逃出生天的傷員。
有的腿被炸斷半條，有的胳膊不見了，有的臉上血肉模糊，慘絕人寰……
夏瑤強忍不適，攙著他們上車。
乾淨的車廂很快被鮮血浸染，從下端車縫內往外流，滴滴答答地匯聚成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泊。
陸司昭就這麼一趟又一趟地往醫院拉。
他不在的間隙裡，夏瑤脫下外套撕碎成布料，做著醫務包紮的工作。
“謝謝你們過來救我們，你們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是青天活菩薩啊！”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住哪條街啊？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帶全家人當面感謝你們！”
“是啊是啊，還有那位男菩薩，他是不是你物件啊？叫什麼名？”
夏瑤搖頭：“不用記掛我們，好好養傷。”
等南城的部隊趕過來時，已是幾個小時後了。
為首的軍官雙腿併攏朝他們敬禮，肅穆道：
“從現在起，這裡由412軍接管，請你們立刻撤離！”
陸司昭回敬軍禮，帶著夏瑤上了車。
副駕駛的座椅早已被鮮血滲透，血糊糊的一片，幾乎無從下坐。
陸司昭先一步脫下身上的外套，墊在上面，柔聲問她：“嚇著了沒？”
夏瑤透過後視鏡望了眼往濃煙深處衝鋒的戰士背影，低低地道了聲“沒有”後，怏怏別過臉。
在星際，自然人是一等公民，二等公民是基因變異人。
稍微有點危險的工作都會由三等的機器人來操作，根本不需要他們來冒險。
感受到她情緒的低落，陸司昭目光從頭到腳掠她一眼，發動汽車駛離了現場。
火光在後視鏡裡倒退，越來越模糊，最後轉過拐角只能看到天際盤旋不散的黑煙。
夏瑤揭下圍在臉上的手帕，照了照鏡子。
只見眉眼之上，灰撲撲一片，反觀被手帕圍住的下半截臉，白皙柔嫩，唇紅齒白，鼻樑正中像是畫了條直線，將整張臉分割的很是怪異。
夏瑤下意識看向旁邊的男人。
他的臉仿若蒙了層黑霧，但輪廓依舊堅挺，不失英俊，上身的白色襯衣因為穿在裡面的緣故，除了衣領和衣袖沾了點血跡外還很乾淨，褲子和鞋子沒有幸免。
背脊挺直，巋然不動，莫名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
正在打量的間隙，陸司昭陡然騰出右手，握住她垂落在左腿的小手。
夏瑤一愣，目光落在那只有力的大手上，紅著臉掙扎了兩下，但卻被男人握得更緊。
“對不起，我剛才太嚴肅了。”
陸司昭直接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大拇指緩緩摩挲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指，細細密密的電流拂過心間，讓夏瑤體溫驟然開始攀升。
他單手搭著方向盤往紡織廠開，目光直直望著前方，聲音聽起來格外柔和。
“以後要是我不在旁邊，你不準這麼莽撞，我不想你有危險。”
像是被他的聲音蠱惑，夏瑤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凝著他，懵懂地點了點頭。
“我想研發一款煙霧報警器，”夏瑤找回神志，努力忽視掉被他握著的那隻手，視線看向窗外說，“雖然不能解決化學品和人為的突發爆炸，要是發現及時，常規的火災可以避免。”
“煙霧報警器？”
話落，汽車方向盤往右一拐，猝不及防停在街道旁邊一棵大梧桐樹下。
陸司昭側過身子對著她，將她另一隻手一併握住，笑道：“來，跟我說說怎麼回事？”
夏瑤抽回自己的手，壓下砰砰亂跳的心跳，表面故作鎮定道：
“簡單點說，就是透過監測煙霧濃度來實現火災防範，當超過了設定的濃度，報警器就會響。”
溫軟離去，陸司昭垂眸掃了掃指腹，又看了看夏瑤交疊在小腹的雙手，那種柔膩的感覺讓人戀戀不捨。
他強行斂神，思忖片刻後，不恥下問道：“那如何檢測濃度？”
“利用光電感應原理，”夏瑤咬了咬唇，沒細說。
車窗搖下，春日從樹梢間隙裡透進來，有涼風湧過，拂過她垂在耳畔的幾根鬢髮絲兒。
陸司昭盯著那一縷髮絲看了幾秒，驚訝道：“這難道也是從那本機械製圖上學的？”
“當然不是，這是物理學範疇。”夏瑤怕再說下去露餡，撅著小嘴胡攪蠻纏道，“這是我從南城大學的圖書館看到的，只是設想，不一定研發成功。你要再問我可不做了。”
女孩紅唇微嘟，唇瓣透著瑩潤的水澤，嬌嫩的像枝頭初綻的海棠。
她極少在他面前露出少女神態，陸司昭看得有些晃神，喉結上下滾動幾下後，彎唇道：
“好，我不問了，需要買什麼配件直接跟我說。另外，再批你五百科研經費。”
光就去年來說，全國發生的工廠大型火災就有幾十起，給國家造成了巨大損失。
這款煙霧報警器真要是研發成功了，可以大幅減少火災隱患，於國於民都是大好事！
陸司昭重新啟動汽車，望著她笑了笑，有感而發道，“我這是撿了個大寶貝回來了。”
夏瑤沒有留意自己唇角越發上翹的弧度，心中腹誹：
哼，這才到哪，小瞧我了。
……
紡織廠門口站著一道焦急的身影，那人在樹下來回踱步，時不時往路口眺望。
陸司昭在醫院見過夏小兵，率先開口道：“你弟在這，你可以放心了。”
夏瑤抬眸循聲望去，還真看到了樹下的夏小兵，瞥見他身上衣服無礙，不禁鬆了口氣。
汽車引擎聲傳來，幾乎同時，夏小兵也看見了夏瑤，他激動著揮舞著雙手飛奔過來，攀住車窗邊沿，迫不及待道：
“姐，我聽門衛說你去現場了，擔心死了。”
“你怎麼不回家，來這幹嘛？”夏瑤臉上看不出關切，平淡地問。
“我們廠離化工廠近，第一聲爆炸響起，廠長就讓我們趕緊撤離。”夏小兵掃了眼旁邊開車的男人，繼續道，“我本來想回去的，想到你們廠離得不遠，擔心你，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門衛說你出去了。
要是出去找你的話，又怕路上岔了道，索性就一直在這等著。
姐，外面這麼亂，你不要跟別人亂跑！”
他一口氣把話說完，目光意有所指地瞪著陸司昭。
後者怎麼可能聽不出夏小兵話中的意思，他挑了挑眉，耐人尋味地說：
“小舅子，沒有這麼空口白牙給人定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