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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禁足的第三日，用過午膳之後，文恬依舊百無聊賴，倚在寢殿的案几上隨意翻看著一本雜記。
月牙站在一旁，小聲將近來聽到的訊息告知文恬。
聽完回話，文恬的不禁後背起了一層爆慄。
南宮柔剛剛小產就被送到了靜居寺，說是玉芙宮的主子覺得小產不吉利，自請去靜居寺修心祈福。
靜居寺是大端太祖的母親修建的，是歷代無子嗣的太妃和決定遁入空門的公主郡主修行的地方，比尋常寺廟條件稍好，地處京都西郊的臨秀山。
那地方山明水秀，也算是一塊風水寶地，距離京都不算太遠，若是坐馬車，約莫需要一天的時間。
自請去祈福，顯然，南宮柔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一定是烏洛蘭銀的手筆。
這也太不近人情了。
想到南宮柔那張原本明媚嬌俏的臉，文恬不由得一陣心悸，她剛剛小產，身子虛弱。
靜居寺雖然不遠，但畢竟地處郊外，其舟車勞頓，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已經出發了嗎？”文恬問道。
“今日一早出發的，奴婢方才聽阿七說的。”月牙回答。
阿七是月牙相熟的內侍，日常在在御膳房行走，那裡人多嘴雜，宮女內侍和嬤嬤們閒來時總會透露一些訊息。
雖然很想幫助南宮柔，可是文恬現在是自身難保，所以也只是嘆了一口氣，心底對烏洛蘭銀的戒備又多了幾分。
傍晚時分，文恬倚在窗邊的美人榻上休息，落日熔金，灑金窗欞，她手裡握著一把玉柄美人面的團扇緩緩扇著，一雙桃花眼半睜半閉。
也不知道為何，文恬覺得自己身子越來越懶怠，明知道應該打起精神好好鍛鍊身體，卻總是提不起興趣來，就這樣任憑自己的修為盡數流失。
“夫人，你看我帶了誰來。”月牙撩開珠簾，緩緩走來。
文恬睜開半閉著的雙眼，抬眸朝著月牙身後的人看去。
“阿瑞。”
她猝然起身，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忍不住快要落下淚來。
“小姐。”阿瑞上前幾步，扶住了文恬的手，哽咽著喊道。
“小姐快別落淚，真是折煞奴婢了。”
看著文恬泫然欲泣的模樣，阿瑞慌忙握著文恬的手跪了下去，仰頭望著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姐。
“能夠再見到小姐，真是太好了。”
欣喜片刻之後，文恬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眼下的身份和烏洛蘭銀對待自己的態度，她轉頭對月牙道：“是誰將阿瑞送進宮來的？”
意識到文恬的口氣不對，月牙立即也跪了下去，惶急道：“是上君，他說坤宇宮中少了幾位宮女，特地給夫人添上。”
“而且告訴奴婢這位姑娘是夫人的舊人，夫人見到新的長侍女官一定會高興的。”
果然是烏洛蘭銀。
文恬鬆開了阿瑞的手道：“你不是跟了百味齋的小東家，怎麼還會進宮來？”
她許久之前曾聽元昭提起過，還以為阿瑞會跟那小東家有個結果，哪裡想到還會在這皇宮裡見到。
“奴婢身份低微，縱然是跟了他也不過只是個妾室，還不如跟在小姐身邊，不用受那些委屈。”阿瑞含淚道。
文恬這才發現，阿瑞原本圓潤的臉頰消瘦了幾分，變成了漂亮的瓜子臉，眼含愁緒，身量也高了一截，不再是那個帶著嬰兒肥的十五六歲小丫頭了。
“他給你委屈了？”文恬問道。
“不，沒有。”阿瑞連忙搖頭強笑道，“他待奴婢極好。”
“只是……少東家畢竟不是一個人，他揹負著整個家族的興衰，奴婢怎麼忍心讓他與自己的家裡人過不去。”
文恬見阿瑞臉上表情勉強，知道再追問下去於事無補，只好拍了拍阿瑞的手到：“好，你也累了，讓月牙帶你去休息吧。”
兩人正準備退出大殿，門外卻想起了一陣腳步聲，守在店門口的內侍高聲行禮道：“拜見上君。”
一身紅墨藍色常服的烏洛蘭銀走了進來。
“拜見上君。”兩個丫頭連忙跪下行禮。
“你們下去吧。”烏洛蘭銀朝兩人揮了揮手，示意二人迴避。
月牙是個懂事的，兩人走出大殿之後之後她便令人將大殿的門關閉了。
烏洛蘭銀來到文恬身邊單膝跪地，將文恬五根手指牽了起來握在手裡，放在嘴邊吻了吻。
男子抬眼望向眼前人，低聲道：“怎麼樣，喜不喜歡孤給你的驚喜，聽聞她自小陪在你身邊的丫頭，我可是尋了好久。”
“派人去請的時候，她正在一個院子裡做一道清蒸魚，聽人說那香味……嘖嘖，簡直是叫人垂涎三尺。”
烏洛蘭銀閉著眼睛，嘴角微微勾起，搖頭晃腦，似乎已經沉醉在那清蒸魚的香味裡。
“明日，就讓她給愛妃和孤做那清蒸魚，可好？”
男子的嗓音低沉柔和，細細聽來，還帶著一絲慵懶，配著半明半昧的夕陽，顯得格外魅惑。
可惜，文恬卻全然沒有心思欣賞這些，她的心一點點沉到了谷底。
烏洛蘭銀不但要折磨她，還要將她身邊僅剩的人也牽扯進來，這是多麼深沉難測的心思。
“你想怎樣？”文恬的嘴唇微微顫抖，沉默良久之後道。
她無法再假裝心平氣和與眼前人相處，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
“愛妃是不是誤會了孤的好意？過幾日愛妃就要參加封后大典了，孤只是希望愛妃身邊能有個貼心人照顧。”烏洛蘭銀的表情有些委屈，他吻了吻文恬的手背，睜著一雙眼睛望著文恬，似乎在求表揚。
看著眼前男子如此做小伏低的模樣，文恬不禁有些懷疑眼前人是不是有人格分裂？或者自己記錯了？
“我會好好學的，上君不必為此憂心。”
文恬壓住了自己心中的不適，強忍著想要將眼前人的手甩開的衝動，儘量放柔了聲音。
也不知道為何，烏洛蘭銀一定要讓她做這個皇后，難道是為了彌補自己的母親未曾入主北狄王帳的遺憾嗎？這算什麼呢？算她倒黴？文恬在心底嘆氣，不怕變態，就怕變態身處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