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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湛宇家離學校挺遠的，周麗萍聽說自己兒子在學校犯了錯，一大早起來就起來往學校趕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夏爾希記得很清楚，可能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天天氣很熱，周麗萍趕來學校時已經出的渾身是汗
在班裡
班主任讓周麗萍當著全班人的面念程湛宇做的每一件違紀的事情，並在保證書上簽字，才能讓他繼續留在這個班裡
饒是讓任何一個父母這麼做都接受不了，當著所有人的面念自家孩子的過錯，簡直臉都丟盡了
周麗萍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身上穿的樸素又老氣，看起來土裡土氣的
同學們坐在下面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你看他媽媽穿的好寒酸啊…”
“這也太丟人了吧…”
“活該…窮酸樣”
程湛宇和周麗萍都能聽見這些議論，夏爾希皺著眉，眼神始終停留在程湛宇身上
周麗萍站在那裡憋紅了眼眶，單單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覺得給自己兒子丟人了
少年握緊了拳頭，一雙眸子猩紅
班主任遞過周麗萍一張A4紙，上面列舉了程湛宇種種不良表現
“唸吧，唸完了在保證書上籤個字”
周麗萍拿著手裡的紙渾身都顫抖著，嘴唇也顫抖著，吐不出來一個字
她不識字啊…
她不過是一位孩子的母親，身為人母，如今這般簡直比誅她的心還難受…
程湛宇看著這一幕，拳頭握緊咯吱作響，上前一把奪過A4紙，走到講臺中央
一字一句唸了起來
“//月，週一，早讀遲到，扣一分”
“週二，體育課上打架，被學校通報，扣五分”
“週五，無視校規校紀，私自翻牆去網咖”
“週日，不穿校服，給班級扣了一分”
“//月，周練成績倒數”
…………
他幾乎是咬著牙齒唸完的
唸完之後他轉身對上身後的周麗萍通紅的眼睛…
那一刻，他後悔了
少年第一次有了罪惡感
到了簽字的時候，周麗萍拿著筆的手顫抖著，她根本不會寫字
周麗萍不想讓其他同學知道他兒子有一個無能的母親，連字都不認識，她害怕被取笑，一股自卑感在心裡揮之不去
班主任開口催她快點
事情再也隱瞞不住了
“我不識字啊…”周麗萍紅著眼睛幾乎崩潰的說，她無助極了
班主任微微怔住“您不識字啊…”
那一刻，全班都沸騰了…
“他媽媽是個文盲啊…”
“哈哈！那不是和傻子一樣”
“就是，現在都什麼社會了”
全班人都在嘲諷他們，看不起他們
那一刻，講臺上連空氣都是尷尬的
周麗萍哭了…
她恨自己的無能
少年也第一次紅了眼眶
所有人都在笑他們，只有夏爾希沒有笑，她心裡難受的要命，也紅了眼睛
夏爾希聽著旁邊的嘲笑聲，覺得他們又醜惡又喜歡看別人的熱鬧，冷漠的像塊石頭
程湛宇本來垂著的手一點一點攥緊起來，剋制住自己想要打人的衝動
他隱忍著，脖子上和頭上的青筋顯現，講臺桌角被他硬生生用手摳掉一塊，他深呼一口氣，像是沒有痛覺一樣
他幾乎要失去理智，看著下面一排排學生，他一點兒就做出喪失理智的事情
那是第一次，夏爾希看到他眼底的瘋狂
少年時期人們總是心氣高，少年時期的程湛宇總更是心高氣傲，可如今自尊心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這無疑會逼迫他讓他走上極端
臉皮再厚的學生估計也接受不了自己母親被全班人嘲諷，簡直要死
當天晚上
同學們都回宿舍休息了，他獨自一人到操場像發瘋一樣跑了八個八百米，汗水順著臉頰滴落
他今天沉默了一整天了
他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上了教學樓頂層的天台
站在天台的欄杆處，他想起白天的種種，他大聲吼了幾聲，他紅著眼睛，嘶聲力竭的喊：
“程湛宇！”
“沒有背景！沒有錢！你什麼都沒有！你憑什麼！”
這時的他有的只是少年時期的桀驁不馴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能不能變得優秀！”
“能不能別做渣子！”
“媽的！臉都是自己掙的！”
他將礦泉的水盡數倒在了自己的頭上，他想讓自己更加清醒，認清自己
手指用力，空的礦泉瓶被窩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他發誓…那些嘲笑他的人，他要千百倍的討回來！
少年時期的誓言總是那麼狠毒
這件事情也成了程湛宇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直至後來他回想起來總是抿著笑意搖頭
這天晚上，夏爾希一直悄悄跟著他，一開始怕他想不開，可看到他在操場上發洩著自己，她站在教學樓下聽著他的吶喊
從那以後，夏爾希能明顯感覺出來他在慢慢的改變
正式進入高二，上學期第一次考試考試成績出來，夏爾希考了全校第一，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是第一，有些驚喜
而程湛宇又考了倒數，他坐在座位上，抿著嘴，全程一個字沒說
～
“夏爾希，這個單詞怎麼讀？”程湛宇拿著英語書，側著身子問她
“assiduous"她念英語很好聽
雖然平時習慣說北方話，可在課堂上她還是轉用普通話，只是有點不適應
程湛宇皺著眉“你再讀一遍，剛才忘了”
“assiduous"她重複
他嘗試著去跟著她讀
“哈哈哈！”陳浩楠笑的眼睛都彎了
“程哥，學的會嗎”
程湛宇黑著臉，拿起課本朝著他砸去“別打擾老子學習！”
可程湛宇不否認，他在學習這方面確實沒什麼天賦，從小學都沒學好
他開始慢慢的學起來
一改常態，他下課總會去請教問題，別的人都不搭理他，還說他只是三分熱度
全班只有夏爾希一個人會給他耐心的講題，會演算幾張研討紙只為給他講一道題
再一次周練成績下來
晚上放學，夏爾希還在給程湛宇講題，其他人都走了
隨後兩人坐在一起看成績單
夏爾希看了看自己的名次，又看了看程湛宇的，嘴角浮現出笑意，上次他還是倒數第一，這次都倒數第十了
程湛宇手託著腮，坐在她的旁邊打量著她，沒有看一眼成績單
他看她笑，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拿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玩了起來
夏爾希耳根子都軟了“你幹嘛呀…”他最近越來越過分了…
“成績單有什麼好看的”說著她拿著她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臉
夏爾希瞬間臉通紅，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緊緊的攥著不肯松
她紅著臉問他“你這次進步了，你不看看嘛…”
他眸色沉了沉“為什麼？”
夏爾希看著他“什麼？”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看著她
他迫切想知道這個答案，為什麼別人都不願意搭理他，只有她站在他身邊
為什麼犧牲自己的學習時間去教一個學渣 ，為什麼看到他被其他人說閒話，有時候會氣哭
她為什麼要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