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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女魔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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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時已晚,就在她猝然轉頭看向那道士時,一個令她為之瞀亂的畫面浮現眼前,浮尼已被道士斬於籠中,沒了氣息。

女子臉色鐵青,憤然大叫,那道士被嚇得兩腿一軟倒在地上,渾身顫抖怔怔望著這惡鬼似的妖女,他沒想到她的反應竟這麼大。

隨後,女子緩緩蹲下,開啟籠子,白瓷般的纖手輕撫浮尼,身體頹然僵硬,可那鮮嫩的綠毛早已被傷口溢位的血染浸,尤其是那浮尼的肚子,現下仍血流不止。

“它的孩子呢。”眼底看不出任何神色,聲音卻冷的滲人。

道士面對這陰晴不定的妖女,心中惴惴,現下她異常的冷靜反倒是比方才那一吼還要可怖,就像是收斂爪牙的索命惡煞,靜待捕殺時機。

道士對“噬魂紅尊”的名號早有耳聞,一身紅衣,揮手便是萬人斃命,是魔族響噹噹的大魔頭,此刻雖然內心控制不住的恐懼愈烈,不過這又如何,他早就做好赴死的準備。

他劍指青天,朝天上放了個訊號,

“呸!休想得逞!我師兄等人早就將那小妖孽送至派內,將這上古妖獸提煉出乾坤元通,可有乾坤顛倒,江山破碎之勢。如此,你等賊人定死於我空桑門下,大功練成,我空桑派之輝煌將存於萬世不滅!”道士聲高漸擴,眼冒精光,低啞滄桑的尾音帶著燃於心的興奮。

空桑派下山的目的就是尋找妖獸,本來是要抓浮尼於空桑門,可沒想到這浮尼肚子裡竟還有個小妖孽,待小妖孽出來,空桑派又擔心魔族很快追過來,便使用了調虎離山之計。

“我勸你還是莫要自尋死路,你這魔頭縱使有些本事,卻絕不可能踏入我空桑門——”

那“半步”兩個字還未說完,紅衣踏雪浮過眼前,不明方向的一隻纖瘦銳利手爪猛厲直穿道士心臟。

瞬間捅出個窟窿來!

那道士即刻斃命,倒地不起,躺在血泊,面目猙獰。

女子落地,右手的鮮血順著指尖滑落而下,滴在地上,那修長的細手還存著令人噁心的餘溫。

女子微微蹙眉,不耐煩地把手上的血跡甩了甩。

“梁州趙氏……怎麼會有王朝世家的人?”莽邢的手下摸出黑衣人身上的令牌。

女子好像不以為意,望向遠處那聳入雲端的空桑山,寒風略過那絕美的面容,長睫微動,讓人疏離的眸中泛不起任何漣漪。

這隻浮尼是她從小養的魔寵,昨日它待產,需在靈氣充盈的河水內生產,她就命下人跟著浮尼去了,沒曾想卻被這些道士抓住,她匆匆趕來,奈何還是沒有救下浮尼。

“女帝,不必勞煩您親自前去。”

她斜眼睨過去,眼裡摻著深淵似的猩紅,她的神色仿若萬物都高攀不起,觸之不及,傲的可嘆,傲的讓人膽怯。

手下幾個領會女子的意思,紛紛噤了聲,

她才不管這群臭道士練得什麼破功,無論誰,都休想毀了她的東西,否則,定讓其萬劫不復!

接著女子抬手朝雲端飛去。

“別吃了!回去找你們宗主參你們一本!”莽邢怒聲阻止。

見幾個手下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津津有味啃著骨頭正香,

他窩火大叫:“那胖子給我留著,我要回去煉器呢!”

黑氣漸行漸遠,此時從深處竄出個野獸,其狀如牛,全身卻有著老虎般的紋,它爬向那道士,在血泊中舔了舔,隨即仰天呻吟,消失在叢山中。

……

旖旎雪裝,山下的微雪可比不得山巔的雪虐風饕,越往上走,風便刮的更為囂張。

而紅衣女子卻不以為然,綢帶隨漫天飛雪逶迤綿延,如極惡天境生出的血焰花,降世給與眾人莫大恩賜。

空桑派山門,一群年輕道士持劍衝來,女子那紅繡鞋輕輕抬步,只聽嗖的一聲,腳尖點在亂雪之上,紅影疾風勁草。

就起風片刻,這些道士還沒來得及捕風捉影,只聽耳邊風聲乍起,胸口瞬時成了空的,心臟早就在死前被一隻厲爪捏的粉碎。

數十人噴湧而出的鮮血浸染這粉妝玉琢,腥氣濃郁,女子躍過屍堆,落在乾淨雪地,英眉上挑,銳眸繫上一絲不屑。

接著用殘留血跡的手朝前方劈了一掌,那掌聚滿黑氣化作刀影,頓時環繞空桑派的光罩受擊顯露出來。

片刻,只聽“呲,砰”連續響起,光罩破碎。

元氣本就是剋制魔族的煞氣,所以用元氣設的通天結界,女子不會那麼輕易破解,女子之所以用手殺人,是因為需要這些空桑派道士的血為引,結界不認人,於女子而言,所設結界形同虛設。

空桑門,風行臺,

幾個老道各自站好陣法方位,念訣施咒,黃芒大盛,在方陣內流動環繞,他們已經作法近乎一個時辰,每個老頭面上慌張,肌肉抽搐,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不光是因為耗費精力之久,還是因為半柱香前收到魔族攻入山上的訊號,便派了門內精壯弟子去看守,

雖然聽說只是一女子,不足為懼,但見弟子還未回來報信,心中還是莫名忐忑不安。

只要將妖獸的濁氣與空桑特有的上古神聖靈氣融合,以浩然正氣做連線架橋之輔,便可成,只不過他們所行浩然正氣不勝。

縱使全派長老合力也微乎其微,他們一次又一次引天雷而降入高臺,都未能成功,不過好在他們所擒妖獸是剛出生的,濁氣最純,縱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便會奮力施一萬次。

“死老頭!拿命來!”

怒音隨著狂風席地捲來,勢如破竹,寒流滾滾。

隨之而來的是水,是萬丈高的水浪!

一層連著一層湧動過來,似千軍萬馬咆哮,大水席地而來,在風行臺撞出滔天白浪,瞬時山崩地裂,“隆隆”作響。

眾人愕然,要不是風行臺地勢佔門內最高優勢,否則眾人都會被這狂暴的河水淹沒席捲,也就是說門內其他地方都已被這不明洪水摧殘浸沒。

頃刻,尖厲刺耳的呼嘯震聾而起,白浪濺起千層高,連同捲來的冰渣也甩了眾道士一臉,這撲面而來逼人的氣勢頓時打斷了眾人的施法,法陣一觸即破。

看著空中漂浮的黑氣,翻卷流動。

他們驚訝於這魔頭竟破了通天結界,此結界是依託外門高強修士而設,專門遏制魔族的一級結界,就半柱香的時間,萬萬沒想到這魔頭便輕易破了。

更令人後怕的是此魔頭有引水發難的本領!特別是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水面早就結出厚冰,而眼前的魔頭竟能驅力發水災,

驚駭!著實驚駭!

“大膽妖女!執迷不悟,此等仙地怎容你這汙祟之人踏入!”

說話的是頂端高臺之上站著的男孩,躲在眾道士身後,約莫十五六歲,披金戴銀,一副貴公子打扮。

想是派下去的弟子已然命隕,掌門便更覺憤怒,“混賬!”

說罷,眾道士齊念法訣,“噌”的一聲,冰劍豎起,懸在空中,萬丈光芒自數劍而起,腳下光環道文昇天,形成有規律的陣訣。

“諍!”的一聲,白芒聚在一處以迅雷之勢朝那團黑氣射去,那光環道文罩在黑氣上方,以陣法牽制這魔頭,這是空桑山的獨門法陣,也是最為厲害的法陣。

電光火石之間,女子周身那團黑氣愈濃,蘭指交叉做出幾個手勢,紅芒從黑霧射出來,腥臭迷散,令人作嘔。

片刻,只聽幽怨刺耳的鬼哭聲接連不斷,令人發滲,時不時從黑氣內出來血色頭顱,兇相畢露。

“砰!砰!砰!”

霎時數面鬼臉從黑團中湧現出來,頭撞陣法,紅芒繼而大盛,頃刻便衝開束縛。

“血祭!”空桑派一位長老驚呼,神色更是凝重,

此為邪門大法,以數百人的精血煉製而成的功法,其手段極為殘忍難以想象,真是喪盡天良!

掌門怒色更甚,他就算是與之同歸於盡也要除了這般邪物!

正欲起勢,忽然一聲呼嘯,黑氣彌散在眾人身前,腥氣撲面而來,接著就是數聲骨骼脆響,眾道士接連倒地不起。

黑氣直撞掌門,

數百骷髏頭似餓鬼瘋狂撕咬那掌門的脖頸,頓時鮮血噴湧而出,頭身分離,腦瓜子滾落在地上,著實駭人。

黑氣漸淡,紅衣女子從黑氣中走出來,

一晃神的功夫,黎舟元姳便立在了那貴公子的面前。

她目光凌厲,帶著屬於上位者的威壓,貴公子被這逼人的氣勢嚇得腿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求求仙姑別殺我……”口中‘妖女’變‘仙姑’,方才傲睨自若的樣子全然不在,渾身顫抖縮成一團,現如今正雙手合十,作勢低賤姿態求饒呢。

逆著光看去,黎舟元姳的臉陰森的可怕,

他兩眼直冒,驚恐萬狀,縮著脖子在地上滾爬,嘴裡喃喃,“本王乃梁州五皇子,殺了我,府上那些門客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我王朝趙氏……”

話還沒說完,厲風拂面,“嗖!”的銳聲揉進風裡,一劍封喉,竟這般響脆。

她看向高臺上的幼獸,神色憂愁,

還未長齊的綠絨早被那數十道天雷燒成黑色,表皮焦黑,眼睛都還睜不開,卻面臨這人界最重的刑罰,如今在籠子裡瑟瑟發抖,殘喘著一口氣。

女子隨即變了神色,眼神狠厲,她朝躲在一處的一個年輕道士伸爪,那道士被一股吸力吸了過去,女子抓住他的脖頸,“把鎖開啟。”

那道士臉色煞白,害怕地立刻求饒,“我……我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那道士已是面色漲紅,呼吸困難。

女子見這人說的真切,便信了幾分,她放下手,看向籠中的小浮尼,微微皺眉。

籠子為專門牽制這種上古妖獸的玄鐵,另追加了一道封印,若是別的什麼封印還好,但女子就擔心若是自創的便就麻煩了,小浮尼需要及時救治,若是拖晚了,那——

“妖女我殺了你!”正在思索之時,一絲青光閃過,寒劍從後朝女子刺過來,女子及時躲閃,定睛一看,是方才那個年輕道士。

只見他害怕地渾身顫抖卻仍緊握劍柄對準女子,哭的泣不成聲,“你這大魔頭,屠我空桑滿門!我的師父師兄都沒了!我要殺了你!要和你同歸於盡!!!”

說罷,又朝女子揮了一劍,女子怒火更盛,本就沒什麼耐心,她一把抓起那道士,力道加重,說:“那封印——”

“封印是騙你的!掌門獨設的封印,掌門已死,你這輩子都別想解開,呸!”道士的唾沫噴在了女子的臉上,女子忍無可忍,只聽骨骼脆響,擰斷了道士的脖子。

聲音戛然而止,雪地一片闃寂。

女子一揮手,將幼獸連同籠子也一併收入袖中,凜冽寒風越過屍山血海。

遍地血紅與女子顏色相融,女子衣裳卻不沾半絲腥氣,裙袂翻飛,飛下山去。

離開空桑山,女子在一處河流停足,她蹲下身洗淨手上的血汙,發覺此處靈氣還算旺盛,便從袖子拿出小浮尼,準備為其簡易清洗一番。

“誰!”猛然察覺某處動靜,女子警覺側目,眸光凌厲泛著殺氣。

“是我。”片刻,從草裡出來一個小道士,年輕白嫩,約莫二十歲剛出頭的樣子,他起先面色倉促隨後憨笑起來,

“姑娘也是看中了此處的靈氣?我是來河邊靧面,沒想到與姑娘如此有緣在此處遇到。”

女子不語,道士緩緩向前走了幾步,看到女子兩個巴掌那麼大的籠子,“這……是道家封印。”

“我自小就對封印之術感興趣,對其頗有研究,這封印我能解。”

聽罷,女子眼中閃過精光,犀利地望向小道士,問:“可解?”

“嗯,可解。”

“哎,這幼獸困在牢籠裡如此可憐。”小道士邊嘆著邊起勢念訣,片刻,牢籠被開啟。

女子慌忙將小浮尼抱入懷中,小心翼翼撫摸。

道士解開封印便欲走,

“等等。”女子叫住道士。

“我不想欠人情,喚我我便能救你一次。”女子用手輕拍了下道士後背,一道紅芒入道士體內,這是喚聲訣,可千萬裡傳音。

道士傻笑一聲便離開了,女子也快步朝天邊飛去,不一會兒,消失在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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