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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眼下這情況，她，估計就是他的新婦，不，他的妻主吧。
想來那晚也是她發現的不對吧，就是不知她為何會檢視床榻上，剛剛朝她發了脾氣的他，罷了，她的舉動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說來，他的妻主，倒和他見過的女子都不同呢。
東淵的女子或嬌俏明豔，或溫婉大方，大多都帶著刻板的端莊賢淑，也有將門虎女，但都是些沒上過戰場養在京城的，除了比那些嬌弱的世家貴女們看著硬朗些以外，便沒什麼血性可言。
但她好像不太一樣，又或者是西梁的女子大多都是像她那般，明豔的五官裡帶著英氣，銳利的眸子裡帶著剛毅與血氣。
他是見過西梁皇帝的，據說和她是同胞姐妹，但他怎麼一點也想不起西梁皇帝的模樣。
被半夜叫醒的醫官迷迷糊糊的趕來主院，混沌的腦子在看到站在門口的沐凌華的那一秒，瞬間清醒。
“免禮，他醒了，你們進去瞧瞧。”不等來的這群醫官行禮，沐凌華便擺手道。
看著醫官們走進屋裡，沐凌華也跟在後面進來。
一邊聽到動靜的金豆也趕忙出屋跟上。
一直到天色初曉，正院主屋的動靜才停下來。
經一眾醫官討論後，給出了，姜玉嘉已無大礙，只是身體裡那久存的病症還在，還是要多加註意。
在將軍府待了多日的醫官們被福嬸送出將軍府後，紛紛狠狠地吐了口濁氣。
想想將軍瞧她們的眼神，“一群沒用的東西！”，她們心裡又是一陣寒涼。
真是學藝不精學藝不精啊！
直到現在她們都搞不清楚姜玉嘉昏迷這些時日到底是因何，也難怪將軍用那種眼神看她們呢。
唉，真真是，怕是在太醫院呆久了，她們連最初的初心都忘了。
醫官們離開後，福嬸就把聽到動靜她就煮上的姜粥端了進來，用小瓦罐煮的，熬了這麼久，都熬出油來了，聞著都香甜。
金豆想要接過粥碗伺候姜玉嘉用些的，可是福嬸笑著拒絕道：“老婆子來就行，總得給老婆子一個在主子面前露臉的機會不是。”
金豆不知所措的轉頭看著靠在床頭的姜玉嘉，見姜玉嘉點了點頭，他便讓開讓福嬸端著粥碗上前。
福嬸笑眯嘻嘻的走上前，慈愛的看著眼前的俊俏兒郎，真好啊，長的真俊啊！就是太瘦了！
吃了小半碗粥，姜玉嘉就吃不下了，看著熱切喂粥的福嬸，他一時覺得有些負擔了。
黑溜溜的眼珠子四處打量，姜玉嘉對上了站在一旁冷著臉看著他的沐凌華的視線，只一眼，姜玉嘉就趕忙躲開。
“福嬸，他剛醒還是少用些為好。”沐凌華出言勸道。
福嬸看著才吃了幾口的姜粥，心裡默默嘆息，就是飯量也不怎麼好。
福嬸端著碗筷出去，金豆上前幫著姜玉嘉漱了漱口，見沐凌華還在屋裡，他難得有眼色的退出去了。
房間一時只剩下他們兩人，姜玉嘉不自在的咬了咬下唇。
兩人沉默許久，沐凌華才走近姜玉嘉：“可要躺著休息會？”
姜玉嘉抬眸看了眼沐凌華，隨即垂眸搖頭。
“那，談一談我們這樁婚事吧。”沐凌華坐在一邊的凳子上，淡淡的語氣，彷彿是在詢問，但又像是命令。
姜玉嘉微怔，她是要……
見姜玉嘉不開口，沐凌華才想起來醫官說的，他的嗓子需要休養一段日子。
“你不便開口，我便自顧說了，”沐凌華頓了下，“新婚那夜跟你說的，我要去邊北的事，做不得數了，
眼下我要回封地，你如今，是我剛娶的夫郎，所以，要委屈你舟車勞頓跟我走一趟了。
等到了忻州，還是按照我們約定好的，無論你是想離開，亦或是再嫁，我都會幫你。”
聽到這裡，姜玉嘉終於忍不住了，他略帶苦澀的開口，嗓音嘶啞而又艱澀，"你便這般，瞧不上我嗎？”
那又為何要將自己的所有身家當做聘禮，只是因為，我是東淵來和親的，為了不落東淵的面子嗎？
沐凌華瞳孔微微放大，說話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她自己都沒察覺的不甘：“不，只是，只是我給不了你安穩的日子，你這般的人，合該有樁好姻緣的，而不是嫁給像我這種，連出了門還能不能回來都保證不了的人。”
姜玉嘉苦笑一聲："在你眼裡，我就是那般沒擔當的人嗎，東淵都是男子娶妻，男子扛家的，我就是再怎麼病弱，也不至於沒一點男子氣概，
沐凌華，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是隻有依附你才能活下去的，
再說了，我都來西梁了，哪還會期盼著過安生日子。”
沐凌華一時啞口無言。
過了許久，姜玉嘉輕聲道：“沐凌華，你若不在乎娶的夫郎是誰，我們倆，要不就這般過下去吧！
我的年歲也大了，既來了西梁，嫁誰不是嫁，嫁給你，我至少還能得一份豐厚的聘禮。”
姜玉嘉話落的一瞬，沐凌華心莫名抽了一下，她沉默了。
沐凌華不自覺的摳自己虎口處的老繭，在聽到他說嫁給她還能得到一筆豐厚的聘禮時，她覺得有些好笑，心裡又有些竊喜。
良久之後，她緩緩開口：“好。”
沐凌華冷著那張臉，有些出神的想，除了少時貪戀玩鬧，她這半生便再沒貪心過什麼。
唯這一次，她想貪心的將眼前這人留在身邊，想貪心的同他許下世間成婚妻夫最常許的恩愛偕老的的願望。
可笑她那碌碌無為前半生經歷的一切，卻無一不在警告她，所求皆是幻想。
不知是不是有了這份將就著搭夥過日子的口頭承諾，兩人同處一間的氛圍竟也有了變化。
“有些聘禮……”饒是經常處在尷尬氛圍中的沐凌華也察覺出他倆氣氛的不對了，她清了清嗓子，想著那些個大件聘禮，便順口問道。
“你額頭上……”兩人異口同聲開口，在聽到對方聲音後，又幾乎同時停下。
沐凌華看著姜玉嘉不好意思起來的臉，柔聲道：“你先說吧。”
“你額頭上，是怎麼了？”姜玉嘉覺得，既然他倆說好了要好好過日子，那他首先就應該關心一下他妻主的身體健康。
再說了，妻主頭上那包的厚厚實實的白布，不就是在告訴他，她受傷了嘛，這般明顯，他若是不問上一句，難免顯得他不夠關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