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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宴離其實對皇上的感情相當複雜。
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不算短，而且皇上給了他足夠的信任，讓他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做任何事。
如今這個人跟自己說他命不久矣，齊宴離當然並不願聽到這樣的訊息。
“齊秉鈺是個不錯的孩子，只可惜他志不在此。”皇上看著齊宴離，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當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所以，這皇位還得是你來坐。”
“皇兄。”齊宴離察覺到皇上並不是說笑，當下臉色沉了沉，蹙眉問道，“安王的事情，跟你沒有關係，當初是他做的決定，甚至他還曾想對我動手，皇兄你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何必如此……”
“那些都是過往，皇兄很慶幸當初保護了你。”皇上搖搖頭，似乎不願再提起當年的往事，只是微微嘆了口氣說道，“賀瀟瀟他們安排人選秀入了宮，而那個劉雪兒在皇后的吃食中下了蠱毒，皇后並不知情，恰好給朕送了過來，而朕本就舊疾未愈，所以太醫正也束手無策。”
“你為何不早說！”齊宴離登時起身，沉聲道，“本王現在就去找人，阿朝身邊有不少人懂蠱，肯定能救你的。”
“只怕是來不及了。”
這邊說著，皇上突然就吐了一口黑血，整個人的臉色倏然變得慘白，一頭黑髮也在眨眼之間徹底變成了白髮，看上去好像老態龍鍾，行將就木一般。
“本王去叫太醫！”
齊宴離終於意識到，皇上中的蠱毒根本不是普通的，甚至可能眨眼之間會要了他的命！
賀瀟瀟當真是好狠毒的心腸，竟然連大齊的皇帝都敢謀害！
“宴離！”皇上用盡了力氣，叫住了要離開的齊宴離，隨後又看著因為在外頭聽到動靜推門而入的齊秉鈺，微微一笑說道，“有你們陪著朕這最後一程，朕也知足了。”
“父皇！”齊秉鈺從怔愣中回過神，當下猛然撲了上來，紅著眼眶連聲道，“父皇，兒臣才剛剛回來，這麼多年未見，您怎麼能丟下兒臣，父皇……”
“以後有你皇叔照拂你，你依舊可以去做你喜歡的事情。”皇上看著齊秉鈺，輕聲囑咐道，“這些年朕縱著你，便是知道你從未有過做皇帝的心思，讓昭和派人接你回來，也是為了朕能見你最後一面。”
這些時日，他一直強撐著一口氣，就是想要等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
“父皇，兒臣錯了，兒臣不該任性的。”
齊秉鈺到底落了淚。
其實，在他和宋若昭一同賑災之前，他是真心想要做個開明的儲君。
甚至他給每個弟弟都考慮了最好的出路，卻不想他們的心思根本不在百姓，因為他們都想坐上那個位置。
心灰意冷之下，他再也不願過問朝堂之事，藉機進了宗人府。
結果那些人竟然想要他的命！
他真的不明白，他們明明是兄弟，為何一定要拼個你死我活？
“你最應該謝的是你皇叔，若不是他在，這江山社稷終歸都是要落在你的頭上。”皇上握緊了齊宴離的手，目光落在他身上，認真地說道，“宴離，是朕對不住你，最終還是將你扯了進來，賀瀟瀟……罪名朕已經公告天下，大商暫時不會再有動作，有周家……周家在那坐鎮，總歸可以放心的。”
“你別說了，本王讓太醫來……”
皇上打斷了齊宴離的話，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氣若游絲地開口。
“鈺兒，你好好聽你皇叔的話，有你們在身邊陪著朕走完這一程，朕……很開心……”
說完這句話，皇上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後他的手也垂落了下去，再無半點氣息。
皇上，駕崩了。
……
“你覺得，你能毫無阻攔地出現在這裡，又是因為什麼？”
另一邊，宋若朝並沒有立刻回答陳啟天的問題，反倒是淡淡地開口。
“陳啟天，先前我聽過你的事以後，總覺得十分敬佩你，可是明明你自己是女子，教導女子學了那麼多本事，結果竟然是送到那些達官貴人的後宅中去，若是沒用了，不僅不肯放人，還要殺了她們，你這樣跟那些草菅人命的惡人有何區別？”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啟天沒想到宋若朝竟然會說這些，當下警惕地退了一步，懷疑地看著她開口。
“那些訊息是你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為了引我回京城？”
“不錯。”宋若朝倒是爽快的承認了，當下指著那牢房中的齊秉霖說道，“你知道他為什麼會以為自己是齊秉霖，就是因為這些年不斷有人在給他灌輸這個想法，但實際上他根本不是你當初養的那個蠱人……”
“陳遠之！”陳啟天頓時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當下惱怒地罵道，“他竟然敢背叛我！”
“也不算，你這些年禍害了陳家村多少姑娘家，而他的女兒陳姣姣也因為蠱的影響開始變得瘋魔，所以你讓他如何不恨你？”宋若朝沉聲道，“他本以為只要聽你的，你就不會禍害村裡頭的那些姑娘家，可你暗中竟然拿她們當蠱器，陳啟天，如今的你不過是自作孽不可活而已。”
看了一眼牢房之中已經聽呆了的男人，宋若朝搖搖頭，頗為可惜地繼續開口。
“只是，還真是可惜了你，本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陽光下，可因為她，你失去了自己本來的面容，甚至還被關在這裡十幾年，甚至還一直以為自己是皇子，如今知道真相，對你來說也當真是殘忍。”
“這不可能！”
牢房中的男人聽到宋若朝這麼說，當下立刻看向陳啟天，拼命地向她求證。
“你告訴她，我是真的皇子！”
“陳啟天，當初不是你跟我說，只要我在這裡待著，日後肯定能成為皇帝的嗎？”
“你為什麼不否認！”
“聒噪。”
男人的聲音還沒落下，陳啟天突然摸出一把骨笛，猛然吹響。
而剛剛還聲嘶力竭的男人只覺得心口疼痛難忍，當下晃動著鐵鏈哀嚎不止，痛到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只可惜，笛聲愈發急促，隨著男人的一聲慘叫，一個拳頭大小的蠱蟲瞬間破體而出。
而那男人隨著蠱蟲的離開，整個人的血好似失控一般噴湧而出，眨眼間好像泡在了血水之中，完全看不出最初的模樣。
“宋若朝，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嗎？”
“其實，我來京城就是因為我的寶貝要成熟了。”
此刻的陳啟天看著那隻正在瘋狂吸食鮮血的蠱蟲，得意地看向宋若朝，緩緩開口。
“沒有人能阻止我要做的事情。”
“你們這些人，總是自以為是，要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過是死幾個人而已，只要最終能成功，那就可以改變所有女子的命運，到時候我就是她們的再生父母，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