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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生心情看起來不錯。”
“據說剛拿下一筆大訂單，國內的····”
二月的天氣，紐約寒風凜冽，天色灰濛濛的，小雪將至。臥室門沒關，樓梯口的交談尾音正好落到她耳中，江芷笙將臉上的水擦乾淨，走出衛生間，長髮輕挽，露出脖頸間的白脂肌膚，她隨便挑了件針織裙套在身上，不緊不慢地下樓。
“太太早上好。”
她喜靜，一眾人迅速散開。
江芷笙身穿一件淺色針織長裙，如瀑般烏黑長髮襯得她膚如白雪，她生的好看，是那種見一眼便會喜歡的型別，不爭不搶，氣質如蘭般清新淡雅。
“皎若太陽昇朝霞，灼若芙蓉出淥波。”
形容她，再合適不過了。
“恭喜。”她在雕花木椅坐下，笑意很淺，看不出喜樂，聲音不大，但入耳動聽，語若流鶯聲似燕，讓人盪漾，回味無窮。
宋時敬領會，“江芷笙電競解說無代餐”這句話確實中肯。
可惜，他們這三年的交談次數屈指可數，江芷笙對他還是如兄長一般，尊敬，愛戴，唯獨缺了男女之間的喜歡。
“謝謝，”宋時敬並未抬頭，遒勁的筆鋒留在檔案最後一頁，片刻後，一份檔案推到她面前，“如果沒有問題，現在就可以簽字。”
離婚協議書。
江芷笙呼吸一下子凝住了，外面天色更加昏沉，雪花打著圈兒地飄了下來，一片白茫茫。
這場婚姻，本是她用來補償的，只有利益沒有感情。三年前江氏搖搖欲墜，父母遇難，臨終前的遺願將她託付給宋時敬。
宋家要收拾江家留下來的所有爛攤子，償還千億債務 ，代價是，她要成為宋時敬的妻子，照顧他，陪伴他，她本以為會相敬如賓，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可宋時敬的這一舉動，無異於宣告她從此成了自由身，提前償清債務。
“可爸媽，還有爺爺那邊，你打算怎麼交代？”
畢竟這中間牽扯頗深。
“無需考慮這些，你只需給我一個結果。”他打斷她的顧慮，修長的手指自然交叉，語氣輕柔，“當然，按照約定，離婚後你分不到任何財產，繼續做宋太太還是淨身出戶，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眼波從容，靜靜看她。
江芷笙比他想的更決斷，接過檔案，“我簽字。”
宋時敬表情淡然，只在她落筆的霎那，認輸似的閉上眼睛，心底繁雜情緒交織成網。
重新對上江芷笙的眼，他已斂了情緒，“下雪了，推我出去看看。”
這是三年來，紐約最大的一場雪，鵝毛般洋洋灑灑，室外冰天雪地，銀裝素裹。
宋時敬的腿疾吹不得寒風，江芷笙讓人取了條厚實的毯子，欠身替他蓋上，彎腰時，屬於宋時敬身上的冷木香吸入鼻腔，盤住的秀髮無意擦過他的耳垂，他並未躲開。
他在看她，眸色深沉，摻雜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像是留戀和挽留，江芷笙目光低垂，思緒有些混亂，她想，宋大哥也許是捨不得這三年的兄妹情誼。
目光交匯，宋時敬嘴角漾開，“我有東西給你。”
這張臉，生的完美，五官柔和生動，會讓人想到東方神聖不可褻瀆的神明，開在雪山之巔的花，沒有太多銳氣，像是鄰家善解人意的大哥哥。
他沒脾氣，對誰都一副溫柔的從容笑意，所以這三年來，江芷笙同他相處很是安心。
他對她，從沒那樣的心思。
她接過檔案袋，裡面似乎有千斤重，紅色的護照被她捂得發燙。
“這個季節，海城的山茶花應該已經開了。”宋時敬笑著看她：“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山茶花，拿到離婚判決書後，笙笙，回國吧。”
去看花，
也去看看，那個放不下的人。
三年，足以沖刷一切，足以物是人非，沒有人會原地停留，回去，才能徹底斷了執念。
宋時敬第一次知道傅聞禮，和江芷笙剛到美國，她喜歡瘦金體，每天總抽出時間在書房習字。
那天下午的日光格外明媚，金色光影透過玻璃如水般鋪在她的側臉，女人穿著簡單的杏色針織長裙，外衣鬆垮搭在肩上，雙眸緊閉，肌膚如雪，清風掀起卷軸，傅聞禮這個人名，和一群密密麻麻的詩文格格不入。
傅聞禮。
宋時敬留心查了下，
海城市公安局，名震一方的精英級天才，刑偵支隊隊長，他見過照片，那是一副極具侵略性的五官，藍色制服勾勒男人勁瘦的肩部線條。
黑棕色的眼珠像是淬了冰霜，盛氣凌人，鼻峰高而挺，渾身上下透著生人勿近，一看便知道，不是那種容易接近的長相。
聽說參加工作後，傅聞禮便一直蟬聯刑偵隊門面擔當，業務出色，很快便成了刑偵隊頂樑柱。
他心底明白，江芷笙心裡有人，那個人是個健全的男人，和他不一樣。
在紐約，他籌備國風光影展，從海城空運她最愛的旗袍，即使有腿疾，還是願意拄著柺杖陪她走遍各個角落，可換來的仍舊是她夜夜反鎖的房門。
她的那道防線一直都在。
他享受放風箏的感覺，不介意她貪戀短暫的自由，風箏看似飛走飛遠，其實絲線一直緊攥在手裡。
宋家因為她付出的代價過高，有人會替他當那把逼她回來的惡刀。
他願意賭，讓江芷笙心甘情願地回頭。
······
三月上旬，江芷笙航班落地，已經是海城的下午三點，冬日天氣不好，冷風沿著四面八方吹來，她站在機場外，身子不由得縮了縮，半張臉藏在圍巾裡，露出光潔漂亮的額頭。
面前的城市，又親切又陌生。
室外明星廣告牌，已經換成了她不熟悉的面孔。
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聳立雲端。
“江小姐，這邊！”
閨蜜得知她回國，提前安排了司機，雖然人在馬爾地夫度蜜月，不過心早就飄了回來。
寒風肆虐，車緩慢行駛，江芷笙推著行李往前，無意間撞上一具高大軀體，頓時肩胛骨硌得很痛。
男人後退半步，飛快的語速並未停下，“沒錯，剛收到二組探子訊息，嫌疑人很可能提前轉移，林隊已經派人前往其他可疑路段，機場人流量很大，排查任務需要加塞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