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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難以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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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倆走出店時,斜陽越過稍遠處的樹梢跟在身後,與掉落在腳邊的落葉十分相稱。頭頂一朵朵積雨雲,正向著西南方向的天空緩緩移動。晚霞也從那邊,慢慢向這邊移動過來。

“應該不會下雨吧?”

看著這樣的景色,紫苑不由得一邊嘀咕一邊走下臺階。

“今早天氣預報不是說了是晴天嗎?”

“是啦。”

她把臉朝向我,隨意的說了句。

“接下來去哪?”

我問紫苑。

“你有好主意嗎?”

我猶豫了一下,不禁眯起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再次看向她。表情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

“沒有。”

沒想到才剛說完,她就嘆了口氣。聲音聽起來有些消沉,表情也有點失望。

“平常你和千尋都去哪玩?”

“書店、電影院、水族館。”

“沒有了嗎?”

“沒了啊—”

頓時,我不由得從喉嚨裡漏出了十分抱歉的聲音。

“那傢伙還真是個書蟲啊......”

然而紫苑馬上就用這樣一句感慨蓋過了我的聲音。而且還特意在書蟲這個詞那裡說得很重。

接著,從旁邊偷偷觀察起我的表情來。

“為什麼不讓他留下來?我想只要你開口,他肯定會同意的。”

“我知道,正因為這樣,所以這種話我是不會說的。”

“你啊......”

這時,紫苑有些無奈似的眯起眼睛,然後用很認真的表情對我說—

“你難道就不擔心他一去不回?”

“不會的。”

“為什麼?”

有點驚訝的紫苑不禁連眨了好幾下眼睛。

“千尋不是那樣的人。你也很清楚這點吧?—”

說到這裡,我微微翹起嘴角。

“話是這麼說啦。”

忽然覺得有些想笑的紫苑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而且,他告訴我會回來的。”

“是嗎?”

這時,紫苑帶著點吃驚的表情問。

“嗯,昨晚我們談過了。”

就這樣,我們一邊聊著一邊掉頭往回走。身邊偶爾有孩子朝我們揮手,哪怕只是偶爾見過幾次而已。稍遠處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來的漁夫。不過看他們的臉色,今天應該沒什麼收穫。

走到第二個十字路口時,忽然看見了和泉的身影,就在街對面的那家超市裡。她手上拎著購物袋,正在一排排貨架間轉悠,表情似乎有點兒困擾。

“和泉!”

說著,我伸手按下了訊號燈的按鈕,然後迅速穿過斑馬線來到街對面。在距離那家超市還有一點距離的地方喊了她的名字。

“蘿拉?紫苑?你們怎麼......?”

她轉頭看見我們後也馬上向這邊跑了過來。手裡拎著的購物袋這時也被裝得滿滿的。感覺角度只要稍微傾斜一點,放在最上面的蘋果就會掉出來。

“正好約紫苑出來說些事,你呢?”

“如你所見—家裡食材不夠了,想著出來買一點。”

“你說的事,是關於千尋的事吧?”

頓時,我愣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聲音像是被卡在了喉嚨裡一樣,稍微有點兒奇怪。

“你已經知道了嗎?”

“嗯。”

和泉點點頭,表情忽然變得很認真。

“他人呢?”

然後,東張西望想要找到千尋的身影。

“他已經回去了。”

這時,紫苑伸手輕輕拍了拍和泉的肩膀告訴她。“別找了,他已經不在這裡了。”

頓時,隔了一會兒才再次抬起頭來的和泉肩膀跟著手臂一塊兒垂了下去。眼神就像死了一樣......

“至少也讓我見見再走嘛!”

然後,她的聲音就像是在鬧彆扭一樣了。同時,我們也在拼命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要不然的話,總覺得對她不太禮貌。然而,最後依舊沒忍住,於是被她毫不留情地瞪了。

這之後,我們一起回到了我現在住的公寓。打算準備晚餐......

“抱歉,房間有點小。”

說著,我往後退了兩步,把她們倆讓進玄關。然後趁著兩人彎下腰換鞋的時間,把手伸向牆上的開關。沒過多久,天花板上的燈光在閃了幾次後終於穩定了下來。

接著慢慢將整個屋子照亮。

和泉將購物袋扔在桌上,穿著涼拖,坐在了沙發裡。

我走到餐桌這裡從購物袋裡拿了一部分食材,接著整整齊齊地在水池邊擺好。

“稍等一下,可能會稍微花點時間—”

說完,我開啟了水龍頭。開始清洗......可知道途中,我才意識到自己是在清洗什麼。—原來,手裡拿著的是蝦,旁邊盆裡放的也是。

“沒事,你慢慢來就好。反正時間還早—”

紫苑一邊走向放在牆角里的冰箱,接著像在自己家那樣開啟它。從裡面拿了兩罐啤酒......

“謝謝。”

“你指什麼?”

“這個—”

這時,她把手裡拿著的啤酒朝我晃了晃。然後,眯起了眼睛,不一會兒就很自然地笑了出來。頓時,我愣了一下,也朝她露出微笑並搖了搖頭。

“不用,反正只是啤酒。”

話音剛落,紫苑已經回到了沙發裡,把其中一罐啤酒遞給了隔了些距離正打算橫躺下來的和泉。接著,自顧自地用手開啟了拉環。舉到眼前看了一會兒後,喝了一小口。

沒想到,稍許苦味混合著在那之上的甜味馬上就在味蕾與味蕾之間擴散開來了。瞬間讓紫苑露出了有些糾結、尷尬的表情。可最後還是讓它經過了喉嚨。

“沒事吧?”

我走過去,有點擔心地問。這時,她輕輕咳了幾聲,接著朝我笑了笑。露出了好像對自己有點失望的表情,接著逞強似的搖了搖頭。

“真是的,喝不慣的話就不要喝啊......”

瞬間,和泉那嫌棄得不得了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紫苑沒理......

“你們先吃,我去把小葵叫起來。”

說完,我就從她們倆身邊經過,上了二樓。快到走廊盡頭時,停下了腳步。大概過了3秒才意識到走過頭了,於是又往後退了兩三步才停下來。

接著伸出手輕輕敲了敲房門。

“媽媽?”

“嗯,可以進來嗎?”

“門沒鎖。”

簡單對話後,我推開門走了進去。不過因為沒有穿鞋,也沒有發出腳步聲。所以直到我在床邊坐下,小葵才察覺到我進來了。現在,她好像剛醒,把被子拉到鼻子以下,遮住了大半張臉。

“晚飯已經做好嘍。”

我一邊說一邊彎腰撿起掉在地板上的外套,還有在它旁邊的襪子。

“不是說了不能把衣服亂扔的嗎?”

“對不起......”

總覺得,自從千尋離開後,小葵變得很乖—我說的話,她都會接受;如果做錯了事,也會立刻道歉。變得非常聽話,我們甚至連吵架都吵不起來。老實說,這讓我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這種感覺就好像在我面前的不是女兒,而是別的什麼人一樣。

這種微妙的變化,對於已經回到妹妹身邊的千尋來說,是不可能知道的。

於是,他就帶著這種“一無所知”的狀態在夏目的陪伴下,過了一週。當然,每天都非常開心。兩人把以前想去,但總騰不出時間去的地方都儘可能的去了一次。

甚至,連海邊也......

“夏目—”

在沙灘上,我喊了妹妹的名字,可是馬上就被浪花淹沒了。於是,我又喊了一次。這次她聽見了,於是身體微微前傾,把臉湊過來。

“哥哥?”

“謝謝你。”

“什麼?不如說,事到如今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個嗎?”

說著,她一邊用手輕輕壓著頭髮;一邊一臉賊笑地眯起眼睛看著我。

“我謝你不僅僅是指這件事嘛!”

頓時,我的聲音不禁有點害羞,悄悄把視線從她臉上挪開。接著微微垂下......

“我知道!”

忽然,夏目帶著好像在和我炫耀一樣的表情信心滿滿地點了點頭。這時,非常得意的她從喉嚨裡漏出的聲音都有點兒飄飄然。還忍不住笑了出來。

微微翹起嘴角的她,很可愛。現在的表情,如果有相機的話,我想我會毫不猶豫拍下來。—千尋不禁這麼想。想著想著,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哥哥,笑什麼?”

“沒什麼。”

“欸?”

不由得好奇又被我潑了冷水的夏目嘆了口氣。聲音好像有點失望。不過,只隔了一會兒表情就又變得明亮起來。

“今後,只要是哥哥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

然後,用很認真的表情對我說。

“嗯,謝謝—”

“所以說,這種不用說了啦......”

之後,我們一邊聊著沒營養的話題;一邊朝著家的方向走。於是,夕陽的光芒,不差分毫地將我們包裹了起來。

這天晚上,就在我覺得會和平常一樣迎來一天的結束時,走廊裡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哥哥,麻煩你去接一下好嗎?我現在在洗碗,騰不開手。”

說著,夏目正把一隻擦乾的碗放在了瀝水架旁邊的櫃子裡。我點了點頭,來到了走廊裡。瞬間,輪椅與地板互相接觸所製造的聲音蓋過了廚房裡水龍頭的水聲。

“請問是哪位?”

“......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現在在我手裡,想讓她平安無事的話就乖乖按照我的話去做!”

頓時,我好久沒反應過來!直到聽筒裡傳出了另一個非常焦急、拼命的聲音—

“千尋!聽好,千萬別聽他的!無論如何都不能......所以,千萬不能過來!”

“蘿拉......是你嗎?你現在在哪!?”

在聽到蘿拉聲音的現在,我也緊張了起來。拿著聽筒的右手,不受控制一樣微微顫抖起來。從喉嚨裡發出的聲音也是......

“沒事,沒事的。別擔心—”

說完,蘿拉母親笑了幾聲。然而那笑聲卻愈發讓我不安......腦海裡的某個角落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不去的話,不行!如果真的照她說的做,也許我們倆就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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